这次要叙述的风物是一簇感觉。
他们倏地参与了我的构成,
让我喑默的老友逐渐剥落釉质。
他们谢幕,然后像带有鳞片的礁石
填入我指缝深处。
于是自然多了两个忠实的观众:
我和我的一切。
在温密如沙的阴天,
这附近的所有滩涂都迎来了
一个异质的贝壳,我。插在
表面贫瘠的沙地里,
与所有海物的碎片格格不入。
伴随着波浪腹部不急不缓的起伏,
我体内的水闸渐渐变得浑厚。
遇上退潮的时候,身边的包裹
会逐渐变得疏松。总有那么一刻,
我處于干湿的分界线上。
这种质感令我发狂——
仿佛没有痛觉的人,被划伤喉咙。
表情平淡地没有一丝阴影。
体内势能裂开,尖锐的一阵声音
形成亮白的激波,带起了我初被惊醒的渴慕。空中飘起了雨。
眼中不可抑制地闪过晦暗,哀悼
机敏而黄昏的恒星坠落。
界限又陷入秩序的废墟,安静稀疏、消耗磅礴的耐心。
我不再,且不想拥有不朽的骨架。
风化不比一次捶打更疯狂,
丰腴的肉体开始擅长新的游戏
如同江鸥在不同的季节奏响
云的金边、沟壑间的流沙被无数
刚冒出的蟛蜞依次衔走。
雨愈加大。我和我走在伞下,
身后有一座孤独的、拔地而起的山丘。
(周一木,1997年生于上海,复旦大学中文系2015级本科生,复旦诗社第四十五任社长。曾获红枫诗歌奖、樱花诗歌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