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瑶都（三章）

文/王敦权

江华城

冬日。绵雨。暮色。

沱江清瘦且氤氲着丝丝寒意。

沱江边的江华县城似乎亦有了几分清冽之气，尤为雅致、矜持和静谧。

我虽不是第一次来到江华，但眼下的景物却有了些许陌生。我以陌生的眼光，搜寻心目中那些熟悉的景致，一腔激情温暖着我的心扉……

在暮色苍茫、寒风细雨的背景里，盘王殿愈加显得雄峻、肃穆和威严。盘王，这位瑶民的先祖，就像大瑶山一样永远耸立在子孙后代的缅怀和敬慕之中。瑶胞的勤劳、机智、坚韧、豁达、友善、乐观等诸多品性代代相传，犹如山花常开常新芬芳吐艳。盘王，成就了神州瑶都，自然而然成为了瑶民的神灵。

长鼓，这独特的民族乐器雕塑，矗立在繁华的街道上。在暮色细雨中，别有韵致。我忍不住以手击之，许是我的力量不够，抑或我的技能不精，却没能让它发出雄浑悠远的鼓音。可在我的心里，瑶族长鼓那浑厚绵劲亢越的声音在久久回荡，那载歌载舞喜庆的节日氛围就浮现在眼前。瑶族同胞总是以达观的心态、热闹的场面对待平常的生活，因此，每个寻常的日子就会绚烂多彩、有滋有味。

行走在江华县城的大街小巷，风轻拂，雨缠绵，暮色渐浓。

不一会儿，华灯初亮，霓虹闪烁，瑶都陡添了几分妩媚、瑰丽和浪漫。

倒水湾

倒水湾，姑婆山下的一个村寨。

这儿，树林丰茂，百鸟欢歌。

每逢圩日，村村寨寨的男女老少集聚于此，数十人乃至数百人歌舞的场面是何等壮观！生活的幸福，唱出来。未来的憧憬，唱出来。美好的爱情，唱出来。还有什么不能用歌声表达的呢？那就盛情地跳啊舞啊，肆意释放心中的块垒，轻松愉悦之情犹如潮水般铺天盖地而来。此时此刻，谁还能一本正经把持得住？只有彻彻底底地陶醉和疯狂。

月亮升起来了。篝火燃起来了。长鼓响起来了。

趁夜色遮掩，趁激情澎湃，小伙子大姑娘的胆子也大起来了，先前以热辣对歌表明了心意，现在以勾魂眼神蛊惑对方，相依相拥情不自禁，美好的爱情便擦出了火花……

这般美妙的场景，我没能身临其境，这是陪同我们的江华朋友介绍的，其绘声绘色的描述，已让我怦然心动，向往不已。

今天正是圩日，我们正流连于倒水湾的林子里，如果不是下雨，此刻会是什么场景？晚上的篝火会带给我怎样的惊喜？

我想，也许任何美好不该十分圆满，要留下一点遗憾一丝念想吧。

牛路村

牛路村，河路口镇的一个村。

关于这个村名的来历，引发了我们一番热议。最终，也没议出一个大家认同的结论。不过，大家一致认可，这个村名挺有诗意，作一千首一万首诗也装不满这个村子。

其实，牛路村本身就是精美绝伦的抒情诗。

它是一首格言抒情诗。村庄民居大抵有两百来年的历史，古建筑院落宏大工整。青砖。黑瓦。灰墙。麻石门框。青石板巷。我们撑着雨伞穿行其间，犹如步着平平仄仄的韵律，寻觅着历史的底蕴和神秘的意境。

它是一首现代抒情诗。村民的新房与旧居和谐相处，以古衬新，相得益彰。许多现代元素构建的乡村别墅，可谓巧夺天工。红砖墙。铝合金窗。拉闸门。水泥路。彩电冰箱洗衣机。摩托车小汽车。空地处蔬菜瓜果点缀，四季花开花落，蜂飞蝶舞水流。这首诗立意高远，用词遣句特色鲜明，诗意浓郁醉人。

牛路村最精彩的诗眼，应该是瑶家女子原生态的瑶歌表演。

在一座古民居的堂屋，几位瑶家女子盛装打扮，放开歌喉，给我们唱起了当地的瑶歌，热情、悠扬、奔放，偶有婉转、羞涩。天光从天井直泻而下，扑闪着迷蒙雨丝，室内歌声萦绕，掌声阵阵，真有着无以言喻的美妙。

离开牛路村的时候，我扪心自问，这首诗究竟自己读懂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