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晓娜,漆昌柱
物体靠近或者远离观察者眼睛时,其深度线索(如双眼视差或运动视差)的动态变化会使观察者产生深度运动知觉。在网球这类持拍隔网对抗性运动项目中,选手每一次发球、接球或回球,都伴随着球与击球者不断靠近和远离的深度运动,因此,深度运动知觉对网球运动员来说十分重要,尤其是在“盯球”过程中。情绪会影响运动员的认知加工过程,进而影响运动表现。R.S.LAZARUS[1]认为,情绪对运动表现的影响主要是由于情绪对认知资源产生的影响。情绪产生的每一个阶段,都会伴随着情绪调节[2]。情绪调节(如思维的抑制、认知控制和注意控制等)需要占用认知资源。个体的认知资源是有限的,情绪调控可能占用原本用于任务操作的认知加工资源,使得用于任务操作的认知加工资源不足,继而影响任务操作表现。针对网球运动员视觉加工策略的研究表明,优秀运动员表现出更高的信息加工效率和更合理的加工策略[3]。因此,水平高的选手比新手有可能拥有更多的认知资源来应对复杂的运动情景。而情绪对网球运动员深度运动知觉的影响,也有可能源于对认知资源的影响。
已有研究发现,网球运动专家的深度运动知觉能力在准确性上较新手高,运动专长效应与选择性注意资源的调用以及模式识别有关[4]。该研究所采用的试验范式是,让被试观察在运动着的球体,并在观察过程中快速判断球体运动的方向是靠近还是远离,试验刺激和任务没有涉及逼近物与观察者的碰撞或接触。而在各种球类运动中,网球的接发球、乒乓球的扣杀、排球的垫球等,都包含球与运动员的“碰撞”过程,运动员回球则需要计算球与自己的碰撞时间。因此,为了完整地研究深度运动知觉过程,还需要对以往的研究范式进行改进或者完善。预测运动任务(Prediction Motion task,PM task),指运动目标在到达指定地点之前就消失,观察者需要预测目标到达指定地点的瞬间并做出反应[5]。消失的时间点与目标到达指定地点的瞬间相隔的时间称为剩余碰撞时间。该范式以往主要被用于研究碰撞时间(time-to-contact,TTC)估计的研究,如有研究者采用PM 任务发现,威胁性刺激靠近时会使个体低估逼近物的碰撞时间[6-8]。将该范式与深度运动相结合,既可以满足运动情景下的深度运动知觉的研究,又可以避免接触碰撞事件的反应对知觉产生影响。
在运动知觉研究领域,事件相关电位(event-related potential,ERP)是一种探究知觉预判专长优势脑机制的重要技术手段。冯琰[9]采用眼动和ERP探究了不同运动水平的击剑运动员在静态情境下的技术动作预判行为。结果发现,与水平较低的运动员相比,击剑专家作预判时在特定脑区诱发的P1、N1和N2波幅低,且特定脑区的N2 和P3 的潜伏期较短。专家的技术预判过程具有视觉搜索效率高、识别速度快、动用的心理资源少等特点,这种预判优势的机制可能是预判过程中大脑激活时间进程短、脑神经活动水平低。E.VAGNONI 等[10]采用PM 范式,结合ERP研究情绪对逼近物的碰撞时间估计的影响发现,威胁会影响顶颞叶P1、额区N1和顶颞叶N1等ERP成分。一项有关网球运动专长对深度运动知觉影响的研究结果显示[4],网球新手组和专家组的差异体现在枕颞区P1 和P2 的潜伏期,与选择性注意资源的调用以及模式识别有关。以往研究表明,P1、N1 等早期视觉成分与注意相关,也是知觉研究中重要的ERP成分。
本研究结合专家-新手范式与ERP,通过对比不同情绪状态下,网球专家与新手在完成PM 任务时深度运动知觉相关ERP成分(P1、N1和晚期慢波)上的差异,探讨情绪状态如何影响深度运动知觉,具体体现在知觉的哪个环节;不同情绪状态对深度运动知觉的影响,在网球专家和新手之间是否存在差异?研究假设:(1)情绪会影响深度运动知觉过程中的认知资源分配[1],负性情绪的应对占用更多认知资源[11];正性情绪对深度运动知觉过程的注意力和认知具有扩展作用[12-13],所占用的资源少。(2)情绪会影响深度运动知觉的运动专长效应。网球专家比新手在深度运动知觉过程中有更多的资源应对消极情绪偏向,正性情绪对网球专家深度运动知觉过程中的认知资源分配有扩展作用[12-13]。具体体现在相关ERP 成分,包括与视觉注意资源调用相关的顶颞叶P1[14]、额区N1和顶颞叶N1[15],与记忆编码相关的额区负慢波SW[16],相对于新手,网球专家的信息加工速度更快,效率更高。
被试分为网球专家组和新手组,22名国家一级运动员和网球专业大学生(男10 人,女12 人)作为专家组,平均年龄为(21.41±3.50)岁,平均训练年限为(9.41±3.07)年。22 名普修36学时网球课程的大学生(男10人,女12人)作为新手组,平均年龄(21.36±2.56)岁。专家组与新手组的年龄无显著差异(F(1,42)=0.002,P=0.961)。所有被试均为右利手,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无身心健康问题,没有类似试验经历。
有研究表明,高焦虑个体对情绪刺激(尤其是负性刺激)具有较强敏感性[17],且高焦虑个体对负性情绪信息的注意移除较为困难[18]。采用《状态-特质焦虑问卷》对被试进行筛查。专家组平均状态焦虑分数35.73±7.27、平均特质焦虑分数40.82±7.35,新手组平均状态焦虑分数32.14±6.79、平均特质焦虑分数39.09±6.74。与常模[19]进行比对,不属于高焦虑个体,符合试验被试要求。被试在试验前先阅读被试知情同意书,确认知晓当中的内容后签名。每位被试在完成试验后会获得一定报酬。
采用3×2×2 混合设计,自变量为情绪状态(正性、中性、负性)、剩余碰撞时间(400 ms、800 ms)和运动专长(专家、新手),运动专长是被试间变量,情绪状态和剩余碰撞时间是被试内变量。因变量为TTC估计值(从深度运动刺激视频呈现到被试按键判断碰撞瞬间的反应时间)、误差值(判断碰撞瞬间与实际碰撞瞬间的时间误差)和知觉过程中的ERP 成分,早中成分(400 ms前的ERP成分)主要分析采用基线-峰值进行度量的波幅和潜伏期,晚成分(400 ms后的慢波)主要分析平均波幅。
刺激在19英寸显示器上呈现,屏幕分辨率为1 440×900,刷新频率是60 Hz。每次试验前,都确保被试平视时两眼间距的中点与屏幕正中点相距70 cm。所有刺激材料呈现时的背景颜色均为黑色。刺激材料是一个沿Z轴运动的黑白棋盘格花纹的球体和2条垂直向下的灰色直线构成的碰撞参照物。球体视角匀速扩大模拟匀速深度运动,球体表面所使用贴图的白色区域亮度为120 cd/m2,平均亮度为55 cd/m2,整体对比度为100%。2条灰线到屏幕垂直中线的距离相等(见图1)。通过两线间距大小来模拟剩余碰撞时间为400 ms和800 ms的试验条件。
图1 碰撞过程示意图Figure1 The Schematic Diagram of the Collision Process
采用Autodesk 3ds Max 2010 制作4 段60 Hz 帧频的WMV格式视频(宽1 440,高900)。其中2段是碰撞演示视频,被用在试验前向被试直观地演示2种试验条件下的碰撞。另外2段是用于呈现试验刺激的视频,对应2种试验条件,视频具体内容和参数如下。
(1)剩余碰撞时间为400 ms(简称TTC1)条件下的碰撞演示视频时长1 400 ms。视频内容是球体从位于屏幕正中央,以初始视角1.64°(在屏幕上的直径为2 cm)匀速扩大,直至1 400 ms球的边界碰到碰撞参照物(2 条灰线),从而模拟球体在靠近观察者的过程中与参照物的碰撞。碰撞时,球的视角为8.50°(在屏幕上的直径为10.4 cm),球心初始位置在屏幕正中央,随着球的靠近会匀速垂直往屏幕下方移动3 cm(视角偏移2.46°),从而更形象地模拟物体由远及近的移动状态。作为碰撞参照物的2条灰线间距为视角8.50°,刚好等于碰撞时球的直径。
(2)剩余碰撞时间为800 ms(简称TTC2)条件下的碰撞演示视频时长1 800 ms。视频中球的运动方向、速度和初始大小与TTC1 的碰撞视频一致。不同之处在于球与参照物的碰撞,是在视频呈现后的1 800 ms,而且碰撞时球的视角为10.44°(在屏幕上的直径为12.8 cm),球心往屏幕下方移动3.8 cm(视角偏移3.16°)。碰撞参照物的2条灰线间距为视角10.44°,刚好等于碰撞时球的直径。
(3)TTC1条件下的试验视频时长2 000 ms。其中,前1 000 ms的内容是球体从位于屏幕正中央,以初始视角1.64°(在屏幕上的直径为2 cm)匀速扩大,模拟逐渐靠近参照物和观察者的运动过程。球体匀速扩大直至1 000 ms、视角为6.54°(在屏幕上的直径为8 cm)时消失。球心初始位置在屏幕正中央,随着球的靠近也匀速垂直往屏幕下方移动,球消失时球心移动距离为2.1 cm(视角偏移1.75°)。作为碰撞参照物的2条灰线间距为视角8.50°(在屏幕上的直径为10.4 cm)。参照物从视频开始直至结束均处在同一位置。
(4)TTC2条件下的试验视频时长2 400 ms。视频前1 000 ms的内容与TTC1条件下的试验视频前1 000 ms的内容一致。区别在于TTC2 条件下,作为碰撞参照物的2 条灰线间距为视角10.44°(在屏幕上的直径为12.8 cm),视觉上比TTC1的宽。2条灰线从视频开始直至结束均处在同一位置。
情绪诱发材料是从中国情绪图片系统(Chinese Affective Picture System,CAPS)中选出符合相应愉悦度范围的正性图片(愉悦度≥6)、负性图片(愉悦度小于等于4)和中性图片(4<愉悦度<5.5)。由于正式试验只考虑愉悦度,所以在保证所选取图片愉悦度符合标准的基础上,唤醒度应尽量处于同一水平。在保证图片分辨率、大小一致的基础上,最终选取符合条件的正性图片(愉悦度6.41±0.15,唤醒度5.17±0.15)、中性图片(愉悦度4.85±0.47,唤醒度5.09±0.29)和负性图片(愉悦度2.51±0.27,唤醒度5.17±0.11)各30 张。图片分辨率为100 像素/英寸,大小为11×8 cm2,对应的视角为水平4.50°、垂直3.27°。对3 组图片的愉悦度和唤醒度分别进行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显示唤醒度的组间差异不显著(F(2,87)=1.89,P=0.16),愉悦度的组间效应显著(F(2,87)=1 083.5,P<0.001)。对愉悦度进行多重比较(LSD)发现,3 组图片的两两比较差异显著(P<0.001),而且趋势为正性>中性>负性。所选3组图片符合愉悦度显著递减,唤醒度无显著差异的要求。
被试在完成头皮清洁后,关闭通讯设备,进入隔音、光源在被试正上方的脑电实验室。被试填写问卷时,主试为其佩戴电极帽并将电阻降至5 kΩ 以下。使用E-prime 2.0 软件呈现试验刺激。试验采用组块设计,正性情绪组块、中性情绪组块和负性情绪组块;组块呈现顺序有正—中—负以及负—中—正,2种试验顺序在每组被试内各占一半。每个组块包含120个试次,2种TTC条件各占一半。试验前,先结合指导语让被试理解试验操作任务,随后进行练习。每个试验条件练习2个试次,共练习12个试次。每个试次按“注视点—情绪图片—碰撞参照物—球体靠近—球体消失后的反应屏—黑屏(练习任务时有反馈,反馈信息为按键瞬间与实际碰撞瞬间的误差)”6个过程依次进行(见图2)。
图2 试验刺激呈现序列图Figure2 The Sequence Diagram of the Experimental Stimulus Presentation
参照物出现后,位置不变直到按键结束(避免参照物出现瞬间产生的无关电位,参照物保持不变有利于被试估计TTC)。即每一个试次中,注视点呈现200~400 ms后,被试先观看1 000 ms的情绪图片以唤醒相应情绪(图片随机呈现,每张图片出现的概率为1/30),随后球体出现并朝着被试双眼间运动。被试需要保持注视着球体运动,并在球体消失后,利用之前球体的运动速度估计球体与参照物碰撞瞬间并按键反应,球体以消失前的速度继续运行,在接触到参照平面的瞬间按下“J”键。按键反应后进入试次之间800~1 200 ms的间隔黑屏。
每个组块的中段(每个组块有120 个试次,第61 个试次开始前的黑屏视为组块的中段)程序自动暂停,被试填写《运动员心理唤醒量表》(简称MASA)[20],进行情绪状态自我评价。问卷填写完毕并交给主试之后,被试按照屏幕的提示自己按“S”键继续试验。每个组块之间强制被试休息至少5 min(倒计时结束后才能按“S”键继续),以保证不同情绪之间不会相互影响。
脑电数据采用德国Brain Products 公司生产的记录与分析系统进行采集和分析,采用64 导电极帽按照国际10-20 系统安置电极,AFz 点为接地电极,在线记录的参考电极为FCz 点,后期转换为平均参考。眼电(EOG)贴于右眼正下方1 cm 处,信号采样频率为1 000 Hz,滤波范围0.01~100 Hz,离线数据滤波范围0.1~35 Hz。采用独立成分分析法(Ocular Correction ICA),识别和去除眼动伪迹。以球体呈现前的200 ms 作为基线,去除波幅超过±75 μV的分段。EEG叠加的时程为2 500 ms(包括基线前的200 ms、知觉球体运动1 000 ms 和球体消失后的1 300 ms),每个试验条件下叠加EEG 分段数均超过47。根据波形总平均图和以往研究结果[10,21],本研究选取PO7 和PO8点(各代表左、右颞枕区)作为枕颞区的P1 和N1(N1-occi),F1和F2 点作为额区N1(N1-front),Fz 和FCz 点作为晚期负慢波SW 的分析记录点。所有ERP 成分均采用基线-峰值进行度量。
以情绪类型作为被试内变量,专长水平为被试间变量,对MASA的3个量表得分进行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显示,3个分量表得分都是只有情绪类型主效应达到显著水平。MASA各分量表得分在情绪主效应上的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表明,达到统计上显著性的结果进行进一步多重比较。情绪诱发的最理想状况为:从正性组块、中性组块到负性组块对应的正性唤醒得分逐步减少,负性得分逐步增加,唤醒强度无变化。分别针对MASA的3个量表得分的情绪效应进一步进行多重比较发现,负性唤醒得分和唤醒强度得分,反映情绪图片的诱发达到理想效果,正性唤醒得分也接近预期。可以认为,被试在3种情绪组块中处于相应的情绪状态(见表1)。
表1 MASA各分量表得分的重复测量方差分析及多重比较(情绪主效应)Table 1 Repeated Measure ANOVA and Multiple Comparisons of the MASA Scores(Main Effects of emotions)
2 组被试在3 种情绪状态下碰撞时间估计的平均反应时、误差值和相应的标准差分布见图3。
图3 不同情绪下碰撞时间估计的反应时(左)和实际碰撞时间的误差值(右)Figure3 Mean Estimated Time-to-collision(Left)and Mean Error Values of Time-to-collision(Right)under Different Emotions
以情绪状态和剩余TTC作为被试内变量,专长作为被试间变量,分别对反应时和误差值的重复测量方差分析显示,只有反应时的剩余TTC 主效应显著(F(1,42)=178.71,P<0.001,η2p=0.81),TTC1 的反应时(1 624.18±26.44 ms)显著短于TTC2(1 895.17±34.60 ms),说明试验刺激设计达到预期区分效果。
根据波形特征,确认各ERP成分的波峰探测范围:P1(100~150 ms)、N1-front(110~150 ms)和N1-occi(160~220 ms),并确定晚期负慢波SW 计算平均波幅的区域(400~1 000 ms)(见图4)。对选取的ERP成分分别进行以专长作为被试间变量,情绪状态和剩余碰撞时间作为被试内变量的重复测量方差分析,效应显著的结果如下。
图4 所选取电极点的总平均波形图Figure4 Total Average Waveforms of the Selected Electrodes
P1 波幅结果显示:PO7 情绪主效应显著(F(2,84)=5.62,P=0.005,η2p=0.12),负性情绪下P1波幅(2.44±0.33 μV)小于正性情绪(3.03±0.38 μV)(P=0.017),也小于中性情绪(3.06±0.35 μV)(P=0.004),正性情绪与中性情绪无差异;PO7与PO8相似,情绪主效应显著(F(1.75,73.48)=5.35,P(c)=0.009,η2p=0.11),负性情绪下的P1 波幅(2.90±0.38 μV)小于正性情绪(3.54±0.42 μV)(P=0.021),也小于中性情绪(3.54±0.37 μV)(P=0.003),正性情绪与中性情绪无差异。
潜伏期结果显示:PO8 的专长、情绪状态和剩余TTC 三者的交互效应显著(F(2,84)=3.44,P=0.037,η2p=0.08),简单效应分析结果显示,专家在正性情绪下TTC1 的P1 潜伏期(125.68±3.36 ms)比负性情绪(135.36±3.30 ms)短(P=0.009),其他各试验条件之间对比无显著差异;新手组内各种条件之间无显著差异。
N1-front波幅结果显示:F1情绪主效应显著(F(1.66,69.64)=5.25,P(c)=0.011,η2p=0.11),在负性情绪下N1-front 波幅(-2.13±0.26 μV)比中性情绪(-2.51±0.25 μV)小(P=0.012),也比正性情绪(-2.59±0.23 μV)小(P=0.015),中性情绪与正性情绪无差异;F2情绪主效应显著(F(1.76,73.69)=6.42,P(c)=0.004,η2p=0.13),在负性情绪下N1-front波幅(-2.09±0.25 μV)比中性情绪(-2.53±0.25 μV)小(P=0.007),也比正性情绪(-2.61±0.25 μV)小(P=0.006),中性情绪与正性情绪无差异。
N1-occi波幅统计结果显示,PO7专长与情绪状态的交互效应显著(F(1.42,59.62)=4.21,P(c)=0.001,η2p=0.09),简单效应分析结果显示,新手组在正性情绪下N1-occi波幅(-3.61±0.60 μV)比中性情绪(-2.81±0.65 μV)大(P=0.009),负性情绪与其他2种情绪之间无差异;专家组在3种情绪类型之间无显著差异。
SW 平均波幅结果显示:Fz 剩余TTC 主效应显著,TTC1 条件下的SW 平均波幅(-2.08±0.28 μV)显著小于TTC2(-2.35±0.26 μV);Fz专长水平、情绪状态和剩余碰撞时间3个变量的交互效应显著,简单效应分析结果显示,专家在正性情绪的TTC1条件下SW 平均波幅(-1.54±0.37 μV)比TTC2 条件(-2.57±0.38 μV)小(P=0.001),新手在所有情况以及专家在其他情绪下没有此种情况。FCz 专长水平、情绪状态和剩余碰撞时间3 个变量的交互效应显著,简单效应分析结果显示,专家在正性情绪的TTC1条件下SW平均波幅(-2.50±0.38 μV)比TTC2条件(-3.22±0.38 μV)小(P=0.013),新手在所有情绪条件下以及专家在其他情绪下都没有此种情况;该交互效应还体现为在正性情绪的TTC1条件下专家组的SW平均波幅(-2.50±0.38 μV)比新手组(-3.68±0.38 μV)小(P=0.034),TTC2 条件以及其他情绪下没有此种情况。
本研究结合专家-新手分组和PM任务范式,采用ERP考察情绪对不同网球运动专长个体深度运动知觉的影响的脑机制,具体探讨该影响体现在知觉过程的哪个环节及其特征。MASA得分结果说明,情绪诱发基本达到预期效果。行为数据结果仅说明,试验刺激的设计达到预期区分剩余TTC的效果。专家与新手在碰撞时间估计反应时和误差值的行为学数据上没有显著性差异,该结果与采用PM 范式的行为学研究相似[22]。情绪效应也没有体现在行为结果上,但有研究证明,情绪加工对其后的认知过程任务(如视觉加工、工作记忆和执行功能等)具有调节作用[23-24]。因此,情绪效应以及与运动专长的交互效应有可能体现在更为敏感的ERP特征上。
P1 波敏感于刺激参数的变化,还敏感于空间注意的指向[14]。在本试验中,P1 波幅反映了不同情绪下,个体能将注意资源投入到深度运动知觉早期的情况。结果显示,负性情绪下的P1波幅比在正性情绪和中性情绪的小,说明无论专长水平如何,个体负性情绪下在知觉早期的注意资源投入都比正性情绪少。由此推测,负性情绪的应对占用更多认知资源,正性情绪占用资源相对少,与研究假设相符。而且该结果与E.VAGNONI等[10]的结果相符,即威胁性刺激靠近时诱发的枕顶区P1波幅比中性刺激小。专家在正性情绪下TTC1条件的P1潜伏期比负性情绪短;新手组内各种条件之间无显著差异。P1与视觉刺激的一些初级特征以及对无意识感觉偏向的抑制有关[25]。结合研究结果说明,当剩余碰撞时间比较短,专家在正性情绪下对无关信息注意的抑制比负性情绪快。高时间压力的球类项目,如网球、羽毛球和棒球等,都是属于剩余碰撞时间较短的情境。在重要比赛情境下,运动员易产生压力,与之对应的应激反应伴随的负性情绪(如焦虑等)使他们易对负性信息产生注意偏向,使注意资源被锁定,滞留在负性信息中难以转移出来[26]。因此,负性情绪通过影响深度运动知觉过程中对无关信息的注意抑制或从无关信息中抽离从而影响运动员的“盯球”。
N1波幅增大反映了对目标位置注意的增强,与促进目标探测有关[14]。与P1 波幅的结果相似,负性情绪下N1-front 波幅比正性情绪和中性情绪小,但中性情绪与正性情绪之间无差异,因此该结果支持“负性情绪的应对占用更多认知资源”,但没有直接支持正性情绪对深度运动知觉注意资源的拓展作用。时间顺序比额区N1 靠后的枕颞区N1 子成分反映了某种辨别过程,且该成分不受反应相关或者准备过程的影响[15]。在左侧枕颞区,新手组在正性情绪下的N1波幅比中性情绪大,专家组在3 种情绪类型之间枕颞区N1 波幅无显著差异。情绪的影响在枕颞区P1 和额区N1 波幅上显示的结果是相似的,但从枕颞区N1开始,情绪对不同专长在深度运动知觉过程中认知资源投入的影响开始呈现不同的ERP 特征。S.A.HILLYARD 等[14]认为,N1波幅增大反映了对目标位置注意的增强,与促进目标探测有关。结果说明,新手在正性情绪下对目标位置的注意有一定程度增强。但由于中性情绪的引入更多是考察影响是否具有某种趋势,负性情绪与正性情绪之间的差异比它们各自与中性情绪的差别更能说明情绪的影响,因此该效应有待进一步验证。
虽然前人研究已经证明注意对深度运动知觉过程的影响[27],但具体体现在哪个环节还未清楚。本研究结果反映了情绪状态对深度运动知觉的影响,体现在早期的注意资源投入情况,且更偏向于与无关信息注意的抑制有关。
以往研究表明,PM 任务中的观察者会利用视觉感知记忆系统和短时记忆系统来完成速度和轨迹的估计[28]。在本研究中,被试需要利用知觉到的速度信息来估计球体碰到参照物的瞬间,其深度运动知觉过程中的中晚期ERP成分是一个平缓的负慢波SW。有研究指出,这种长时间持续性慢波是一种专门负责对视觉空间信息进行编码、反映工作记忆的ERP 成分[16]。最新的研究发现,SW 也和嗅觉的短时记忆相关[29]。A.MECKLINGER等[30]发现,负慢波的波幅随着记忆负荷的增加而增大,由此推测SW 的波幅与认知资源的消耗相联系。在本研究中,正性情绪的TTC1 条件下,专家组的SW 平均波幅比新手组小。由此推测,正性情绪下网球专长水平高的个体认知资源消耗出现节省化,而且这种情况只有在碰撞时间剩余较短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网球属于高时间压力的球类项目,运动情境基本都属于剩余碰撞时间较短的状态。在同样短的时间内记住球体的速度和运动特征,网球专长高的个体更加能够利用正性情绪带来的认知拓展效应。
本研究发现,不同情绪状态对深度运动知觉的影响与无关信息注意的抑制有关,正性情绪状态下,在此环节投入的注意资源更多;同时,情绪与运动专长的交互影响体现在,正性情绪下网球专长高的个体对快速靠近物体的无关信息注意抑制速度快,工作记忆编码出现认知资源的节省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