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启荣
南北朝时期梁朝人徐勉官至尚书仆射,位高权重,却不营私产,家无积蓄,还将俸禄分给亲族中的贫困者。身边人见他如此好义,纷纷劝他置业,以传子孙,可徐勉回答说:“人遗子孙以财,我遗之以清白。”
人们究竟应该为子孙留点什么呢?在芸芸众生的选择里,徐勉留给子孙纯洁的情操和高尚的品德,无疑是“万绿丛中”的“一点红”,堪称最佳选择。然而,十字路口一徘徊,总有人想为子孙留后路,为子孙作富贵计。究其原因,无非有个心结难以打开。
心病终须心药医。战国时期的齐国贵族孟尝君对此有独特见解,曾为父亲开过一剂“心药”。他问父亲:“子之子为何?”其父答曰:“为孙。”“孙之孙为何?”“为玄孙。”“玄孙之孙为何?”最后父亲竟不能答。细细品来,世间又有几人能答出?多少人忘其公、肥其私,家存万贯,却不知今后遗给何人?
幸运的是,翻阅史书,仍有不少有识之士继承了清廉持家的传统,恪守着“以清白遗子孙”的信条。
比如隋朝监察御史房彥谦,在官场糜烂、腐败成风的隋末乱世,依然能保持气节,不与贪官同流合污,并将这种气节传给了儿子房玄龄。可以说,房玄龄能成为“贞观之治”首屈一指的功臣,房彦谦功不可没。宋代清官包拯认为清廉是为官根本,特意留下了“后世子孙任官,有犯赃滥者,不得放归本家”的家训;林则徐家中则挂有一副清白传家、财不留子的名联:“子孙若如我,留钱作什么?贤而多财,则损其志……”
家贫出孝子,官贫出贤臣。纵观历朝历代,贪赃枉法而福及子孙者少有;反而是安于清贫的贤官廉吏,其后代多是光耀门楣的俊才能臣。东汉的“一门四太尉”、后周的“窦氏五子”就是例证。
可惜始终有人不明白这个道理,不仅给晚辈留大量财富,还一味迎合晚辈的贪得无厌,最终酿成祸患。
比如,郑庄公母亲偏爱小儿子叔段,一再为他请求更多封邑,此后,叔段逐渐骄纵难制,遂想作乱,最终因偷袭郑国都城失败而逃亡国外,应了“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预言。
唐睿宗宠爱妹妹太平公主,对姚崇、宋璟提出的“将公主东移东都洛阳”的建议置若罔闻,反将两人外放。可惜,他的姑息也难以稳住太平公主躁动的心,太平公主最终因发动政变失败被诛。唐宪宗朝太尉王锷搜刮钱财,“富于公藏”,使其子王稷常留京师,以家财奉权要,视官高下以进贿,最后也落得儿子被杀、女儿被人掳走当小妾的下场。
其实,人生在世,种种作为,究到极处,不过为养身口、遗子孙而已。蔬菜足充饥,何必膏粱珍?缯絮足御寒,何必锦绣文?子孙若勤学雅正,自可养身,何必富有百万?正所谓,为子孙作富贵计者,十败其九。古往今来,多少糊涂人亲手断送了清白为官、延泽子孙的“幸福链条”,念叨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失足之恨”。
“国计已推肝胆许,家财不为子孙谋”。为官者就应把“国计”摆在第一要务,把仁德和清廉作为“家财”留给后世子孙。唯有如此,才可以使家道长兴,家运长存,才能达到北宋邵雍《知足诗》中所说的:“明月清风随意取,青山绿水任遨游。”
编辑/夏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