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霍忠义
贾平凹最爱吃面,少年时爱吃母亲的手擀面,浇上浆水,再撒上油泼辣子。一阵稀溜溜的响声过后,面早就下了没有油水的肚子,再呼啦啦三五口,汤一滴不剩地灌进了胃缝子。到了西安,吃过岐山臊子面后,他就很少再吃其他面食了。
岐山臊子面,面要薄劲光,汤要酸辣香,吃时一定要煎稀汪。一只碗里只有几根面,一筷头就挑完了,忙不迭送入口中。这就是“稀”,汤多面少,味道才不会被稀释。汪指油大,油浮在面上,下筷子前必得先吹一口气,浮油飘到碗边,筷子才顺势挑起面来。平凹吃了一次岐山面,舌尖和胃肠就被彻底征服。刚出道时,退稿多,没名气,兜中也羞涩,便拼命写作。如果一日写得顺畅,或者有大作发表,他一定要到街面上找一家岐山面,好好吃上它几碗,犒劳犒劳自己。1991年平凹的《浮躁》获了美国的奖项,访美途经香港,主人招待他吃西餐,结果他挑了一大盘面。到洛杉矶时,导演吴天明招待他,竟然端上来的是岐山面,这让已经离开祖国多日的平凹胃口大开。要知道岐山臊子面据说是起源于3000 年前的西周,到灯红酒绿的美国都市吃,别有一番风味。
平凹吃面,笔下自然要写面。他曾经写了一篇《话说岐山面》的美文,流传甚广。他是以文字向心中的美食致敬呢!但是忙中出错,他写做臊子时要“加水”,却与事实不符。作家不是厨师,会写面也不等于会做面,因此,这个小小的失误一点也不影响他继续吃岐山面,当然也丝毫不会影响到灶间厨师依然做出好吃的面。
平凹爱吃面,还爱结交做面的人。平凹为陕西面食饭店题写的第一块匾额就是“永丰岐山面”,现在是注册商标,已经成为西安城里的金字招牌。这家店总店雄踞雁塔脚下,外地客人来来往往,如潮涌动,头一眼看到的就是平凹题写的门口牌匾。看到贾平凹的字,多半人会进来吃面。这就是名人效应。
一日,平凹招待日本来的文学同道,先陪观陕西历史博物馆,客人看得两眼放光。参观完正值中午,一行人就近来到“永丰岐山面”酒店。老板热情有加,点了一桌子有虾有蟹的好菜,平凹连忙制止:“少点菜,赶紧上面。”一副急切的样子。面一上桌子,平凹也不谦让,稀里哗啦吃了5 碗,还喝光了其中的一碗汤。吃完,抹一把嘴,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