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郭辉
胆是用石头做的,魄是用石头做的,血是用石头做的,甚至脉搏,气节和眼神,也是用石头做的。
只有石头,才能够承当江山的重量!
站立着,挺起脊梁与展望,如同历史漫长沉思后的一个惊叹。
风雨总是结伴,洗涤冷酷的前额,高耸的眉宇。而大太阳、小星月,无数次在胸前交替,注入凛然之气与正义感。
按住苍鹰阔大的翅翼,为斗篷。
抓来串串猿啼、声声狼嚎,当鼓角。
更喜欢扯下蓝色的闪电,作策马之鞭,跃过上古的征战史。
在这荒野之地,挥动令旗,山山岭岭列队;长刀出鞘,斩千军万马于无形。烽烟起处,惊雷动处,指挥若定,傲视群雄。
人间大美的镇守使。
敢问天下——谁敌手!
神灵活现的猴子,也有玩累的一天?
眉动着,眼眨着,半蹲在那里,仿佛正双手合十,朝着天子峰,朝着王爷洞,打躬作揖。
必定是看到了——仙人桥。
石头也有灵性,也会在雨雪阴晴里生长。天工鬼斧打造的桥梁,多像是从山体里一点一点长出的血肉,一寸一寸伸出的筋骨,那么长,那么宽,天衣无缝地飞跨在悬崖绝壁之间。
如同一道长臂,天地可掬。如同一道虹彩,把神圣的高度,七彩的意象,固定成永恒。
除了神,谁能赐予?时光荏苒,花了几千几万年的造化之功?
猴子呆在坡上,手与脚都被禁锢了,只可远视,无法前来一探究竟。
而我们走过时,也只能翘首仰望,这山川形胜之地,充满玄思的一道风景;这苍天之下,万象之上,仙气充盈,纵笔大写的一个“一”——横贯远古与未来!
这如海的青苍与深绿,需要朱批。
春天沿着陡峭的路,蜿蜒而下。有白云尾随,飘拂着,铺张着,是不是众山联手,告发行路太难、行程太远的一纸状子?
更要朱批。
就有这如椽大笔,应运而生,应景而立。
一杆矗起。
大隐无形的自然之王,调来万斛昍光,倾注其上,唤来万丈雄风,鼓荡其巅。
命雷电,磨雨水为墨。喝时令,铺苍穹为纸。多少年过去了,多少代过去了,运腕挥毫,仍在书写。
美是不需要批注的,属于此山此水。秀色与灵气是不需要批注的,属于天地人寰。信仰是不需要批注的,属于与生俱来的高度!
日月之下,大野之上,这一支天赐神笔,永远御批不尽的,是万古千秋——山河恋!
野狼在那里出没,它们的长嚎,把夜幕,撕成了零星碎片。一片比一片暗,一片紧挨着一片,布控不安。
驼鹿摆尾穿过了松冈——一朵凝固的气焰,一团刹那的静。
熊在熊窝,鼠在鼠窝,兔在兔窝。
鸟睡在树上。树有多大,沉默就有多大。
墨绿的树影,越来越厚了,重了。天上来风,尽管张着尖利的爪子,也无法掀动,打几声忽哨匆匆走了。
隐隐湖光,在天边闪耀,变幻着魔力。
一湖暗语,半湖雨。
湖畔小溪上,有一座木桥正在老去。它睡在夜里,夜又枕着它的残梦。
夜色无边。却有一堆通红的篝火,一直在燃烧,像一块补丁,打在暗的身上,又像黑色篇幅中,一个明晃晃的形容词。
用野味烧烤出的热情,升腾着,飞扬着,经久不息。
高脖颈的啤酒瓶,挨着,靠着,一只只一只只,摇摇晃晃,是不是全都醉了?
比醉还要开怀!
今夜呵,阿岗昆是一顶天大的帐篷,是丹娜和她的朋友们狂欢的王国。
让青春来得更猛烈些吧!播下一颗快乐的心,必将,披戴一生幸福的星光。
阿岗昆,神光普照的阿岗昆,在黎明的时候,你要冉冉升起,让整个安大略,都听到年轻的歌唱。
明天——是新的朝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