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王信国
——与水有关的修辞,高过桂花树擎起的时光。
橘子洲,一位湘江的儿子,把血管里奔腾的睿智、胸襟、雄韬、大爱,浓缩在举手投足之间,让污浊的大地变成多娇的江山。
一个字,一句诗,一条江,一棵树,一个人的呼吸、心跳、气度,全写在一片桂花叶子上,朝朝暮暮听鸟鸣、品花香。
我们时刻怀念,是一个人远行了。如不想怀念,因为那个人,从未离开。
一个人的微笑,让花瓣上的江山绚烂。
一条江的叙述,是一个民族经典的献词。
湘江,与西域大漠遥遥相望。
一滴湘江水,与一粒西域大漠的沙子那么近。柔软与粗犷联姻、物理反应、发酵。一只手与另一只手拼接后,所有的花朵渐次绽放。
启程,行进,当路过一个人的诗歌时,羊群一样的文字,血液一样的江水,从一个心脏流向另一个心脏。
湘江,水与水组成的时光,拥着一个人的心跳,向前走,从不回头。
湘江不会停下来。如果停下来,西风烈。而今迈步,也不会重新开始,不会在马蹄声碎中举起空酒杯。
湘江,至少在乙未年十月,你回过头来说,西域大漠,是一滴水的魂灵。
听风,在岳麓书院,我聆听到天山雪莲艺术般的呼吸。
在那些不言不语的书卷里,一只麻雀在昏暗的灯盏下,查阅忘记的身世与族别。
没有掌声的掌声中,一个字,扛起百万生灵的光芒。
不需要配乐,植物在植物的信仰里,学会包容。而我,与十月逃亡的风声一起远行,一起从戈壁大漠来到湘江大地。
听风,听岳麓书院重叠的温暖。一个人与一群人的言行举止,被十万植物临摹。
在岳麓书院听风,听百万草木朝圣生命的回声。
金桂,即使不开花,也一样有花朵的个性。金桂花开,其实,是用心花怒放打开左邻右舍的门。
春天的种子与秋天的果实,需要汗水发酵后,才能走向讲台。
金桂花开,无须胆识,无须与水域有关的动词,就可以背上行囊远行。
在十月,骨头搭建的王宫,灯火辉煌。王的宝座上,金桂绕开虚度的月光,煮茶当酒。对饮或对话,一个季节重叠另一个季节的温度与湿度,一个人重复另一个人的行程。
金桂开花,心跳叠加。
活在当下,让思想与心灵回头,才能看见岳阳楼的真容,才能走进岳阳楼的脉络。
在时光的碎片里,那些挥笔修德的先贤们,从一滴水里提炼大海的颜色;从一滴墨里修行湘地文明的温度与光泽;从一片桂花叶子上呈现胸襟与风尚。
岳阳楼不言不语。
岳阳楼在鸟鸣的滋养中,种植春天、诗文、桂花、精神。
骨头开花,花香溢远。先贤们端坐在天堂微笑。他们留下岳阳楼,留下前仆后继擎起德行的时光。
在岳阳楼,如果删除内心的浮躁与贪婪,可以听范仲淹在砚台磨墨的声音。
在长沙新外滩,我去了五次。每一次,都是数着落叶去的。
远方寄来的书,其实是一部诗集。以白纸的名义,让一个个灵动的文字,舒展腰身。远方,并不远。只要心里弥漫远方泥土的芬芳,远方,其实真的不远。
一本书,那么辽阔。庄稼,山林,河流,民居,一只只鸟毫无章法地鸣唱,老人的咳嗽与孩子莫名其妙的泪水,这一切,都那么立体、丰满。
远方寄来的书,一位诗人,以诗歌的方式,给流浪者、空巢老人、留守孩子,铿锵代言。远方寄来的书,弥漫长沙街头阳光的味道,弥漫一个人无尽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