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青春之歌》余永泽—亦正亦邪的存在

2019-11-16 11:16姜元雪
神州·中旬刊 2019年10期
关键词:青春之歌原型差异

摘要:余永泽是杨沫所作《青春之歌》中的代表人物,作为书中女主角林道静的“初恋情人”和“救命恩人”,他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但随着道静革命意识的养成,他变得愈发迂腐陈旧,人性中的虚伪、自私彻底爆发,导致两人最终分道扬镳。余永泽作为一个北大知识分子,在书中是一个亦正亦邪的存在。而他与现实中的原型也有着极大的差异。

关键词:《青春之歌》;余永泽;亦正亦邪;原型;差异

一、风花雪月的知音

无疑,《青春之歌》中女主人公林道静的身世是十分悲凉的,生母饱受欺凌而死,自己身在富贵之家却被当做奴役差使。中学后,后母对她态度有了好转,却是因她长成了一个颀长、俊美的少女,想要把她培养成赚钱的联姻工具,尤其是在家里破产后,后母剥夺了她上学的权利,逼迫她嫁给有财有势却令人厌恶的胡局长。无穷无尽的逼迫与打骂,使道静不堪重负,逃离了魔鬼般的家。迢迢千里投奔表哥表嫂却扑了空,本以为可以信任的校长却另有图谋,这个花季少女走投无路,选择在一个沉沉雨夜跳入海中...一个强有力的臂弯把她紧紧地拉了回来,正是她的救命恩人余永泽。余永泽早已被她深深吸引,对她产生了不一般的情感,此刻看着全身湿透的女孩,听她发表着“灵魂尊严论”,他的心在猛烈的跳动——他爱上她了!

余永泽救命恩人的身份使道静感恩、感激,她将他视作救命稻草,“带着最大的尊敬,很快地竟像对传奇故事中的勇士侠客一般地信任他”。余永泽是北大国文系的知识分子,对文学艺术滔滔不绝,谈起《战争与和平》,谈起《茶花女》,谈起曹雪芹与鲁迅...“林,你一定读过易卜生的《娜拉》;冯沅君写过一本《隔绝》你读过没有?这些作品的主题全是反抗传统的道德,提倡女性的独立的。可是我觉得你比她们还更勇敢、更坚决。你才十八岁是不是?林,你真是有前途的、了不得的人。……”这使道静仿佛着了魔,对他既是赞赏又是崇拜。“她简直把他看做理想中的英雄人物了”,彼时的道静是初经人事的花季少女,将这种似有魔力的感觉当做了爱情,并义无反顾的投身进去,这段在岩石上吹着海风念诗的日子,是道静一生中最风花雪月的时光。她把他当做唯一的情感寄托,在他回校后寄出一封封句句含情的书信,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初恋情人、“灵魂知己”,这本该是一段美好的才子佳人的故事,但这却是革命时代里并不常见的形象。

二、自私狭隘的伴侣

道静从北戴河逃到了北平,去奔赴她的爱情。新婚甜蜜,二人确实过了一段美满幸福的日子,但道静天生自由与独立的性格让她不甘心囿于厨房,忙着出门寻找职业,而余永泽想要的是一个“丈夫至上”的家庭妇女,他将道静比作一匹东闯西撞的小马,认定了她会撞得筋疲力尽,余永泽的男权主义十分强烈,他所说的“完完全全的爱”不过是他的控制欲在作祟。尤其是在道静结识了革命友人卢嘉川后,他的妒火与羞辱感上升到了顶峰,“完啦——完啦——为他人做嫁衣裳,而自谓得意……”,他与道静的矛盾也进一步激化。余永泽不再是海边花前月下的吟诗公子,道静也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当感恩与崇拜消失殆尽,站在道静眼前的不过是一个自私狭隘的普通男子。迷人的爱情幻成了绚丽的虹彩,随着时间渐渐退去了它完美的颜色,林道静和余永泽两个年轻人都慢慢被现实的鞭子从幻觉中抽醒来了。

余永泽不过是个凡人,有着人性中的自私与狭隘,他的出身与他接受的教育都使他的心与古人连在一起,对于当时的进步思想与革命热血通通逃避,他对前来求援的老乡冷脸相待,却对自认为是贵人的卢大方盛情款待。甚至在二人分手后,道静在街上见他挽着艳俗的女人,他还讥讽道静为“马克思主义的大弟子”。

余永泽爱林道静吗?毫无疑问,是爱的。但是他的爱太僵化陈腐,逼得道静喘不过气来,道静是困在笼中的鸟儿,尤其在接触了革命事业后,更向往去蓝天展翅飞翔。道不同不相为谋,结局当然是相忘于江湖。

三、革命路上的绊脚石

如果说林道静是“马克思主义的大弟子”,那么余永泽就是“胡适之的门下生”,他穿着古旧的长袍大褂,他始终认为应该用知识救国,他追求的是循规蹈矩的安稳日子,在祖国危难之际也只会躲在图书馆里装作泰然自若。当道静劝他一同参加“三一八”游行时,他却在担忧“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那一块云彩下雨...”,他的懦弱与事不关己的态度,同道静的一腔热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道静参加“三一八”游行时,他却仿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研究着他的学术,但当他想要出去救出道静时,看见“警察和学生们正厮打成一团。呼喊、怒骂、闪亮的刺刀、舞动着的木棒、飞来飞去的石块和躺在血泊中的人影……”,却开始反复确认自己是否受伤,早就把道静抛在了脑后。虽然他还有着善良与爱,虽然他不会背叛道静、陷害革命者,但是一个袖手旁观的看客,对于革命也是十分可怕的。直到他想看热闹一般看着道静游行,冷眼旁观道静的鲜血与伤痕,他已经完全堕落,变成了一个庸庸碌碌,见识短浅的老夫子、老学究。

在小说《青春之歌》中,余永泽是自私的、懦弱的,却也曾善良浪漫过,当时的社会状况不容许他一辈子做一个富贵少爷,也磨灭了他浪漫才子的样子。这个人物是矛盾的,他自然是有可取之处。他是北大的高材生,对于一众文学作品侃侃而谈,学识自然十分渊博,这也是最初道静崇拜他的原因,他救起道静的生命,婚后也从未背叛、抛弃过道静,他虽无心革命却也没有告过卢嘉川的密,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一个好丈夫。但他错在苟且偷生,这是道静最轻视的,他庸俗琐碎、消极避世,大男子主义,对待弱者道貌岸然,对待强者趋炎附势...种种形成了他矛盾的性格。但的的确确,没有他,也不会有后来的道静,他救了道静的生命,却也成为道静生命中最大的绊脚石,既是拯救者也是阻礙者,可谓亦正亦邪。

四、追论人物原型

年青的杨沫从家逃婚到北平,遇到了北大中文系学生的张中行,张中行帮她找到一份老师的工作,两人相恋到同居。后来杨沫觉得张中行学究古板凉薄,不甘于做家庭妇女,在对革命的信仰中和地下党马建民产生了“高尚的革命爱情”——这就是《青春之歌》的故事原型。《青春之歌》中余永泽的原型便是张中行,张中行同余永泽一样是北大的学生,他与妻子杨沫,一个为了学术繁忙,一个为了理想奔波,张中行曾谈及二人分离,说“认定为负心,是人各有见,认定为落后,是人各有道”,实“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张中行也是我国当代文学史上的著名作家,他并非同余永泽一样有着许多陋习,相反,他还是一个知识渊博、淡泊名利的学者。他曾参加编写《汉语课本》、《古代散文选》等。是二十世纪末未名湖畔三雅士之一,与季羡林、金克木、邓广铭合称“燕园四老”。季羡林先生还曾称赞他为“高人、逸人、至人、超人”。小说中对余永泽的丑化其实来源于杨沫本人对张中行的误解,她认为张中行的冷漠使她失去孩子,使她将恨意加注到余永泽身上,这才产生了这一让读者唾弃的角色。

张中行是不信仰革命的,但是他并不避世,也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有人曾向张中行请教养生秘诀,张老回答:“我这一辈子,一不想做官,二不想发财,只是一门心思读书做学问。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求。”他从不吝惜自己的画作,在张先生的女儿们的眼中,父亲张中行平生淡泊,疏于名利,没有给她们留下任何遗言和遗产,他有着大学者的情怀与精神。上世纪50年代,《青春之歌》出版后,舆论认为其中丑化的“余永泽”即张中行,但张中行的答复是“没有在意”,最多只说“杨沫糊涂”,数年间一直缄默。读者可能会因此对张先生有误解,但事实并非如此,我们还是要脱离艺术来看现实中的人。

作者简介:作者姓名:姜元雪;单位: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学历:本科在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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