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初期的图书馆读书会(1949-1956)*

2019-11-15 02:20赵俊玲葛文娴
图书馆论坛 2019年11期
关键词:建国初期读书会读书

赵俊玲,葛文娴

0 导言

图书馆是阅读交流平台,读书会是阅读交流的重要方式,现代意义的图书馆产生之初,即把组织、发展和服务读书会作为一项工作内容。英国图书馆协会20世纪初支持英国家庭阅读联合会的读书会发展计划[1]。美国阅读指导工作甫一产生,指导对象不仅包括个人读者,也包括成人读书会[2]。民国时期的图书馆界将读书会作为图书馆实现社会教育职能的重要方式,对读书会工作比较重视[3]。今天欧美国家和中国港台地区图书馆仍将发展读书会作为重要工作内容。

从国内研究情况看,图书馆界对读书会的研究主要围绕两个方面进行:一是我国图书馆读书会发展现状的初步调查,包括对高校图书馆读书会的调查[4],对公共图书馆读书会的调查[5];二是对国外经验的介绍,比如对美国[6]、加拿大[7]的图书馆读书会进行分析。图书馆如何发展读书会,笔者认为不仅需要从国外的经验中寻找参考,也需要从历史中获得启发。目前已经有学者关注民国时期的读书会[8-9],但尚未有学者对建国初期的图书馆读书会进行梳理。本文希望对此问题进行初步探讨,为今天读书会的发展提供借鉴。

本研究需要对以下几个概念进行界定:(1)建国初期的时间限定。关于当代中国图书馆发展的历史分期,目前学术界观点并不一致,本文采用《中国图书馆史》(现当代卷)中的分期方法,1949-1956年是新中国图书馆事业创建与初步发展时期[10]。加之图书馆开展读书会相关工作的资料多集中在此时间段,故本项研究的时间跨度限定为1949至1956年。(2)图书馆。建国初期除公共图书馆外,人民文化馆、人民文化宫等相关机构也开展阅读服务,在一定程度上履行图书馆的职能,因此,文化馆和文化宫的读书会亦是本文的分析范围。(3)读书会。建国初期图书馆界除用“读书会”的提法外,更多用“读书小组”的提法。由于今天学者多用“读书会”的提法,因此笔者在文章标题中使用“读书会”,正文中视语境不同交叉使用“读书会”或者“读书小组”。另外建国初期图书馆界对读书会有两种理解,一种是阅读团体,一种是偶发性的阅读交流活动;本文主要讨论阅读团体,而作为偶发性活动的读书会不在本文讨论范围之内。

本研究主要从三方面进行文献收集。(1)期刊论文。通过查阅南京图书馆编《图书馆学论文索引 (1949.10—1980.12)》,发现10篇专门介绍读书会或读书小组的文章。此外,各馆概况或推广工作概况中会提到读书会或读书小组发展情况,因此对此类文章进行查阅。笔者主要对建国初期三种主要的图书馆刊物——《文物参考资料》《浙江图书馆通讯》(先后更名为《浙江省立图书馆通讯》《图书馆通讯》《浙江图书馆馆刊》——笔者注)、《图书馆工作》进行逐一查阅,比较全面了解了当时图书馆开展读书会工作的基本情况。(2)著作。通过查阅李钟履1958年编制的《图书馆学参考资料——图书馆学书籍联合目录》,发现两部专门介绍读书会的书籍,一是介绍保加利亚人民读书俱乐部的著作,二是介绍山东西埠村阅读小组座谈会情况的油印本;对《图书馆推广工作的开展》等可能包括读书会内容的著作进行研读。(3)政策文本。对建国初期图书馆相关政策文件进行收集。

1 建国初期图书馆发展读书会的基本脉络

解放之初,图书馆界明确提出图书馆为无产阶级的政治服务、为生产服务、为工农兵服务的方针。在此方针下,图书馆非常重视读者工作,特别是阅读指导工作。张树华回顾解放后十年来的读者工作中指出“最突出的,是流动图书站的大量建立和图书宣传、阅读指导工作的初步开展”[11]。读书会或读书小组作为读者工作的重要内容,经常出现在建国初期图书馆相关政策文件中。1950年全国总工会通过的《基层文教委员会任务和组织条例》中提出“组织文学、政治、哲学等读者小组及读者座谈会”[12]。1955年文化部颁布《关于加强和改进公共图书馆工作的指示》,明确指出“应举办以宣传图书和指导阅读为内容的报告会、座谈会、朗诵会、图书展览和组织读者小组等”[13]。

从能够查考到的文献看,建国初期最早组织读书会的是山东省立图书馆,该馆从1949年7月开始进行读书小组的组织工作,制定《山东省立图书馆读书小组组织办法》,设计读书小组借书证和读书小组借书统计表[14],在《光明日报》《文物参考资料》等报刊上发表组织读书小组的经验,对建国初期读书会工作有积极影响,浙江省立嘉兴图书馆组织读书小组就是“凭藉山东省立图书馆的经验而试办的”[15]。青岛市立人民图书馆从1950年1月开始进行读书小组的组织工作,“开始组织了58组,后续最多达175组,参与人数达970人”[16]。徐州市立人民图书馆一年共组织20个读书小组,共有组员162人[17]。长沙市人民文化馆于1950年6月成立读书会,依照读者们的兴趣,分成社会科学、自然科学和文学三组,每组有会员十几人[18]。到1950年底,一些未开展读书会工作的图书馆开始将其列入下一年工作计划,比如贵阳人民图书馆1951年的工作计划包括“组织读书会”[19]。另有图书馆将读书会作为岗位职责和主要工作内容,比如福建省立图书馆将联系读者协助组织读书会作为推广和辅导方法的重要内容[20]。

1951年开展读书会工作的图书馆数量骤增,江西图书馆、江苏省立镇江图书馆、西安人民图书馆、东北图书馆、广西图书馆(同广西省立桂林图书馆、广西省第一图书馆,在不同年份有不同名称,本文引文中与文献中查考到的名称保持一致——笔者注)、合肥图书馆、蚌埠图书馆等均开展读书会或读书小组工作。也开始出现儿童读书会,如北京市图书馆开始组织儿童读书会,读书会会员分为高级和中级。下分若干组,一组约10人左右,每组选正副组长,负责与图书馆取得联系。最早的时候每月指定阅读一本书,月底到馆内讨论,会员有105人[21]。《如何办理图书馆》也提及读书会并列举图书馆读书会简章以作参考[22],可见图书馆已认识到读书会工作的重要性。

1952年随着农村图书馆(室)建设的逐步推进,面向农民的读书会或读书小组工作开始见诸报刊。广西图书馆的农村推广工作包括“配合各村读报组、识字班,组织读书小组,切实进行辅导,并深入考核成效,举行工作竞赛”[23]。浙江省的文化馆“结合生产互助组、读报组组织了读书小组。例如兰屿文化馆现在已有40个十人读书小组”[24]。安徽炯炀文化馆“在互助组的基础上,发动具有一定文化程度的农民组成读书小组,有系统的进行阅读。在群众自愿的原则下,先后建立了65个组,组员共有356人”[25]。

1953年起,工厂图书室组织的读书会或读书小组开始见诸报刊。三零二厂图书室曾在哈尔滨市图书馆组织的会议上分享组织读者小组的经验[26]。厂矿图书馆读书会的突出特点是和生产密切结合,青岛华新纱厂工会图书馆结合为生产服务的指导方针,“组织了《为什么要提高产品质量》一书的阅读小组”[27]。

表1 建国初图书馆、文化馆(宫)读书会(读书小组)概况

表1中数据为能够查考到读书小组数量或者读书小组人数的图书馆,其他提及读书会或读书小组却无准确数据的图书馆仅作研究参考,不在表中一一列举。图书馆名称以引用文献中的提法为准;部分图书馆没有说明读书会工作开始年份,故以相关文章发表年份为准;另由于图书馆读书会工作一般持续多年,每年的读书小组数量和人数都会有变化,表中数据以引文发表年份为准。另外表中数据显示到1953年,主要是由于1953年之后新增开展读书会工作的图书馆比较少,但并不意味着原有图书馆读书会工作的停止。

为进一步了解建国初图书馆发展读书会的情况,笔者对不同类型图书馆的情况进行分析,按照本文导言所述的三个方面进行资料收集,共收集152篇描述某个图书馆工作概况的文章,涉及77个图书馆(部分图书馆概况在不同年份、不同期刊发表导致图书馆数量和文章篇数不一致——笔者注),提到读书会或读书小组的有39个图书馆,约占54%,可以认为建国初期图书馆开展读书会工作比较普遍。

不同类型图书馆、文化馆(宫)的读书会开展情况略有不同,统计分析发现(见表2),开展读书会工作的图书馆主要集中在公共图书馆和文化馆的图书室,在38个公共图书馆中,25个图书馆开展了读书会相关工作,约占66%。56%的文化馆图书室开展了读书会相关工作。厂矿图书室也有开展,没有发现高校图书馆开展读书会工作的报道。

表2 不同类型图书馆、文化馆(宫)、读书会(读书小组)情况统计表

从地区分布情况来看,华东地区数量较多,有13个图书馆开展了读书会工作,约占33%。华东地区读书会工作有一定的历史积淀,笔者曾对民国时期图书馆读书会的地区分布进行统计,江苏省、浙江省和上海市3个省市占全国的54%[3]。加之山东省立图书馆在读书小组工作方面的示范引领作用,因此华东地区图书馆在读书会方面开展较好。其次是东北地区,东北地区因为解放较早,图书馆建设起步比其他地区略早,在读者工作方面相对比较深入,有6个图书馆开展了读书会相关工作。西南地区较为薄弱,只有关于贵阳人民图书馆的相关报导。

2 建国初期图书馆界对读书会作用的认知

建国初期的图书馆如何认识读书会的作用?为回答这一问题,笔者分析各图书馆关于组织读书会动机和效果的文本,以及相关章程或组织办法中关于宗旨的描述文本,发现建国初期图书馆界对读书会作用的认知主要包括两个方面。

2.1 读书会是重要的馆外借阅和推广方式

建国初期图书馆工作的一个重点是将书送到读者手中,由于当时图书馆数量少,而图书流动站的建立需要时间,因此读书会或读书小组就成为比较便利的推广方式。“目前向馆外推广阅读,读书小组是一种最有效最便利的组织形式。因为在现有形式下,图书馆的人力物力均感不足,而人民对新文化的要求又很迫切,普遍的设立阅览室即不可能,即便设立多的阅览室也解决不了广大人民的学习要求。因此组织起来向馆外借阅,不但便利了群众,而且也节省了人力物力”[14]。图书馆在提到读书会作用时,也会重点强调对馆藏流通的作用。“通过读书组,由学校里吸引了好些新的读者,书籍的流通也随之扩大,架上的书经常有二分之一在读者手里。”[16]在此认识下,图书馆重视读书小组的数量,很多图书馆的读书小组数量以百计,对书籍流通起到重要作用。

2.2 读书会是有效的阅读辅导方式

建国初期的图书馆强调对读者进行辅导。“对读者服务中,辅导工作又是基本的工作,每一省、市图书馆要培养一批辅导人员,担负这个任务。辅导员必须很好的接近读者,经常了解读者的读书能力、兴趣、思想状况,注意其读书倾向,主动的进行辅导,帮助解决读书中的疑难”[28]。部分图书馆成立读书会的主要目的就是对读者的阅读进行辅导,例如:江西图书馆组织秋白读书会的目的是“帮助他们提高阅读新文学书籍的水平”[29];上海人民图书馆组织读书小组的目的是帮助读者克服“无计划、无系统、少选择、少批判”的读书倾向[30];山东莒南县西埠村的农民在图书馆帮助下组织阅读小组,并表示“认识到图书真正是推动生产、搞好工作的有力力量……今后在图书馆的辅导下,更好的开展阅读来提高自己”[31]。由此可见,图书馆希望通过读书会提高读者的阅读水平和提升阅读意愿的作用。

随着工作开展,图书馆对读书小组的认识也在深入,开始明确读书小组和借书小组的区别。比如广西省第一图书馆就认识到“读书小组和借书小组是有区别的,读书小组以进行有计划有共同内容的集体学习为原则,而借书小组则不如此,我馆以往的读书小组,事实上绝大多数是借书小组的性质。只要我们能不断地进行启发诱导的工作,是可能使得一些借书小组自觉转变为读书小组的。一年以来,那些开始单纯为着想借书而组织起来的小组,已经有一小部分逐渐走上有计划的集体学习的道路了”[32]。山东莒南县图书馆也认识到需要在借书小组的基础上发展读书小组,“首先在距馆较近、条件较好的乡村、互助组里组织一批借书小组,后来随着互助合作发展,开始重点在互助组和农业社组织阅读小组”[33]。在1956年一次图书馆员业务知识培训中,对读书小组进行了比较明确的界定,“读书小组的建立方法和借书小组大致是相似的,只是读者的文化条件更高一些,读书小组的成员,必须是文化水平和阅读兴趣相同。他们在图书馆的领导下,订有统一的阅读目的、内容和计划”[34]。通过这个界定可以看出,图书馆开始强调小组成员的集体学习。

3 建国初期图书馆发动组织读书会的策略

建国初期图书馆在读书会的发动组织方面,以学生和工人为重点人群,兼顾其他群体。比如,山东省立图书馆有重点的发展读书小组,首先是工人,其次是学生,然后进一步地发展到私营工厂,小手工业作坊。到1952年年底,一共有1541个读书小组,其中工人占39.9%,学生占34.5%[14]。再如,合肥图书馆的读书小组成员中,工人占三分之二,其他为失学失业知识分子、商人、职员[35]。在发动组织过程中,注意和相关机构或单位合作,获得单位支持,同时注意发挥读者积极分子的作用。

3.1 与学校合作

学生读书会或读书小组的组织难度相对较小,因此建国初期图书馆在组织读书会时,多从学生读书会开始组织。比如,在西安人民图书馆报道中曾经提到,“图书馆干部对于读书会及读报组业务上颇觉生疏,联系工商市民组织阅读颇为不易。因此以业余学校学生为桥梁组织读书会读报组”[36]。在组织的过程中,图书馆充分与学校合作。比如,泸州市图书馆开展儿童读书小组时,最先把儿童12个人编为一组,指定组长,但因儿童来自各处,不易认识,无法掌握;后来采用固定编组的方式,先与各校取得联系,在各班主任的帮助下,把校内儿童都组织起来[37]。

3.2 与工厂合作

工人是建国初期图书馆的重要服务对象,在组织面向工人的读书小组时,图书馆一般会与工厂的工会组织取得联系,取得他们的支持,然后发展会员。比如,鞍山市图书馆在鞍钢发展读书小组时由图书馆和厂间工会双方拟定一个全面计划,“经过上级行政以及厂间的党委、行政、团委研究批准后,……抓住车间的积极分子做骨干,根据工人原有的车间为组成单位,一般以一个车间为一组,不受人数限制,以车间文教干事任组长”[38]。

3.3 发挥读者积极分子作用

建国初期的图书馆重视发挥读者积极分子的作用,认为积极的读者是开展图书馆工作的助手。在读书会组织中,图书馆除与相关机构合作,自上而下推动读书会的建立,同时注意发挥读者积极分子的作用。比如,上海人民图书馆,主要通过读者中的积极分子,在他们原来的学习和工作单位中结合爱好阅读的同志建立读书小组。再比如,旅大文化宫图书室通过读者中积极分子自愿结组进行读书小组的组织。

除与相关机构密切合作,充分发挥读者积极分子的作用外,部分图书馆还在媒体上广为传播。山东省立图书馆为了让公众了解图书馆读书会的做法,在报纸上发布山东省立图书馆组织读书小组的办法。建国初期的图书馆在发动组织读书会方面充分借助社会力量,也起到了比较好的效果,从表1中各个图书馆、文化馆(宫)读书会(读书小组)的数量就可见一斑,读书小组基本都在几十个,甚至几百个,有效的将读者组织起来。

4 建国初期图书馆对读书会的管理

从目前掌握的资料看,仅发现山东省立图书馆、苏北图书馆、江西图书馆、广西图书馆制定有管理章程或办法,这表明建国初期大多数图书馆对读书会的管理并不规范。对相关报道分析发现,尽管没有明确的管理章程或办法,但建国初期的图书馆对读书会或读书小组有一定的管理措施,主要围绕3个方面进行。

4.1 根据读者阅读程度进行分组

作为一种集体学习团体,如果成员阅读程度差别较大,学习交流效果会大打折扣,因此,部分图书馆在了解读者的阅读程度和兴趣的基础上对读者进行分组,建议读者自行结组时考虑阅读程度和兴趣。江西图书馆秋白读书会充分了解读者情况,采用面谈的方式了解读者情况,同时根据会员发言情况和文化程度调整小组[29]。苏北图书馆在《苏北图书馆读书会登记表》中,需要读者填写学历、经历、特长、平时爱好什么读物、想加入哪一个小组[39]等信息。图书馆大多对小组成员数量进行限定,比如,江西图书馆秋白读书会规定每组人数20人左右;旅大文化宫图书室每组10人;广西图书馆每组人数6~15人。可以看出建国初期的读书小组采用小团体运作,小组人员数量比较少,这种小团体的方式一方面便于管理,同时契合集体阅读交流的需求。

4.2 依托小组长进行管理

建国初期大多数图书馆的读书小组数量庞大,依靠图书馆员进行直接管理并不现实,因此图书馆多依托小组长进行管理。“小组能否搞得好,与组长之能否善尽职责有重大的关系。因此,必须抓紧各小组长,使他们在各组员与我馆之间能够很好的起到一种桥梁作用。同时我们必须对各小组长加以培养,使他们成为能够起带头作用的积极骨干分子”[32]。对小组长的培养和管理主要通过定期召开组长会议来实现,比如,中南图书馆每星期至少召开一次组长会议,讨论工作中的优缺点,研究改进方法,以及组长间相互帮助,提意见和表扬成绩[40]。广西省第一图书馆每星期轮流召开小组长会议一次,每次以30人左右为度,各组轮流召开[32]。通过召开小组长会议,一方面促进小组长对读书小组工作的积极性,也为各个读书小组提供了交流平台。

4.3 对各小组进行评估奖励

部分图书馆采取评优奖励的方式促进各小组的可持续发展。1951年山东省立图书馆制定有明确的评定标准,主要从3方面进行评估:(1)借书日期长,次数多,爱护书籍有成绩者;(2)学习积极能影响他人者;(3)响应本馆各种号召者。按照此3条标准评估了640个读书组,把优秀读书小组学习成绩分别通知他们所在的机关、团体、工厂或学校负责人,并在图书馆布告栏中提出表扬。尽管笔者仅发现了山东省立图书馆一个例子,但是也说明当时的图书馆对读书会进行管理引导的理念已经萌芽。

5 建国初期图书馆对读书会的阅读指导

整体而言,建国初期图书馆认识到对读书小组进行阅读指导的重要性,但是阅读指导工作开展不充分。通过如前所述搜集到的资料发现,在39家开展读书会工作的图书馆中,有10家分析了读书会工作的不足,其中7家提到阅读指导或辅导工作需要加强。青岛市立人民图书馆提出:“读书组已经发展了一年,没有明确的组织章则,而在读书指导上也做得不够。”[16]浙江省立图书馆总结读书小组工作时认为“未能对读者进行有系统的阅读辅导工作”[41]。具体到每个图书馆,在对读书会的阅读指导方面力度有所不同,工作内容也有所不同,总体可以归纳为4个方面。

5.1 阅读问题解答

建国初期图书馆重视帮助读者解决阅读问题。山东省立图书馆在《读者小组组织办法》中明确规定:“读者参加小组以后,在阅读中发现疑难问题时,我们尽可能帮助解决,或开讨论会解决。”[42]后来又进一步提出“解答的方式有口头解答;书面解答或在布告板上公布或专函回复;召开会议请专人解答”[14]。图书馆注重吸纳社会力量为读者解答阅读中的问题。广西省第一图书馆指出:“我馆工作人员的学识有限,对于读者所提的问题,有些是我们无力答复的,遇有这种情形,我们便把问题转到有关方面或学术机构代为解答。如中共桂林市委、广西大学、广西医学院、桂林高级中学等单位及一些具有专门学术研究的读者,我们都会请他们代为解答过读者的问题,而使读者感到很满意。”[32]鞍山市图书馆组成工人阅读顾问团帮助工人读者解决实际阅读中的问题,“团结了大部分工程师、技术员,以劳技结合为号召,争取他们作顾问,主要是随时解答工人阅读上的具体问题。在权利方面,顾问团可以借阅本馆的书籍”[38]。建国初期的图书馆充分借助馆外力量,一方面能够弥补图书馆人力的不足,另一方面扩大了图书馆的影响。

5.2 图书推荐

图书推荐是图书馆对读书小组进行阅读指导的基本工作内容。山东省立图书馆“择要选印《新书介绍》,随时送给某些积极读书小组,以作借阅参考。编印大众书目或参考书目分送给小组读者,如《工农文库书目》、《马列主义参考书目》”[14]。在进行图书推荐时会考虑组员的情况,比如,徐州市立人民图书馆主要负责“根据组员的不同嗜好介绍好书”[17]。也有图书馆根据工作需求荐书,比如鞍山市图书馆结合工人的工种为读书小组荐书,“广大的工人分别在不同的工种里进行生产,自然地造成了阅读上的专门性。因而在辅导上必须根据他们不同的工种、不同的喜好配备合适的书籍。最初我们请小组长到书库亲自挑选,由辅导员从旁介绍内容。结果他们都很愉快的选出了适合的图书。例如车工组长选择《车工工作法》”[38]。可见当时图书推荐已形成立足读者需求,帮助读者解决问题的理念。

5.3 要求小组制定阅读计划或学习计划

是否要求读书小组制定阅读计划或学习计划,各图书馆做法不一。比如,山东省立图书馆认为当小组成员程度比较一致时,可以制定阅读计划,但并不强调必须制定小组阅读计划。因此,山东省立图书馆的读书小组中,除了必须制定学习计划的学生假期读书会外,制定阅读计划的读书小组并不多见。广西省第一图书馆则要求各组拟定集体学习计划和学习公约,计划中要有共同学习的中心内容,并且要“按月作出学习小结,送我馆查阅”[32]。上海人民图书馆也要求各小组的同志(读者)按照水平和需要各自订立读书计划。旅大文化宫图书室要求各小组制定小组学习计划,并交给图书室。笔者没有发现关于图书馆帮助读书会制定阅读计划的详细记载,仅发现有关阅读计划难以制定和执行的相关文本。比如,江西图书馆的秋白读书会“订立了一个读书计划,计划共分4个步骤。第一步准备首先在三个月时间选读鲁迅先生几篇代表作品;第二步阅读中国古典文学作品;第三步阅读中国近代文学作品;第四步选读外国文学作品。这个计划虽定的较有系统,但因为不甚切合实际,执行起来都有困难,首先感到困难的是阅读材料供应不足,阅读范围太窄,不能为一般会员普遍的接受,而读书会会员的流动性又很大,对这种有系统有计划而需要较长时期的学习,也是不大适合的”[29]。因此笔者认为建国初期的图书馆要求小组制定阅读计划有助于小组成员系统学习,但是却未能提供足够的支持帮助小组制定科学的阅读计划。

5.4 阅读讨论

建国初期的图书馆一般要求读书小组每周集体学习讨论一次,由小组自行组织。比如,广西省第一图书馆要求各小组“在自学的基础上,每星期至少能集会讨论一次。……地点以馆外为主”[32]。也有图书馆采取图书馆员组织阅读讨论的方式。比如,浙江省立图书馆负责读书小组的馆员“首先自己把将要讨论的书籍精读,再参阅报刊所发表的各种有关本书的评论,掌握作品的主题思想和主要人物的性格,拟出讨论提纲和读者共同讨论”[41]。这两种方式反映了图书馆在读书小组工作中定位的区别,浙江省立图书馆定位为读书会的运作者,书目的选择、讨论提纲等均由图书馆负责;广西省第一图书馆的馆员会参加读书小组的讨论,但工作重点是发展管理读书小组。建国初期的图书馆,更多是采用发展管理者定位模式。笔者认为图书馆需要运营读书会,方能了解读书会运作原理,才能对读书会进行指导,同时不能停留在运作层面,需要推动更多读书会的建立,并对读书会进行适当管理和引导。

6 结论

建国初期图书馆开展读书会工作比较普遍,集中在公共图书馆和文化馆图书室,华东地区和东北地区发展较好。图书馆界认为读书会是馆外借阅推广和阅读辅导的重要方式。组织读书会过程中,以工人和学生为重点,兼顾其他群体,注意和工厂学校等单位合作,注重发挥读者积极分子的作用。尽管建国初期图书馆对读书会的管理不规范,但能够结合读者情况进行分组,并对读书小组进行考核评优。在对读书会的阅读指导方面,包括图书推荐、提供阅读咨询、要求小组制定阅读计划、组织阅读讨论等,但在对读者的系统阅读进行指导方面开展不充分。建国初期图书馆注重发展读书小组的数量,希望读书小组遍地开花,尽管当时更多出于提高借阅量的考量,但这种思路在今天仍有借鉴意义,图书馆在发展读书会时,需要考虑如何培育更多的读书会。建国初期的图书馆认为自身对读书会的指导力度不够,需要加强对读书会的阅读指导,今天的图书馆是否需要对读书会的阅读进行指导?如果需要,指导的重点是什么?诸多问题需要同行的讨论。本项研究努力收集相关资料,但因研究精力所限,部分期刊论文没有获得,也未能对建国初期各图书馆的档案一一查取,此为本项研究的不足,期待同行对此主题进行进一步的挖掘和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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