谚语童谣记趣

李绛明

上世纪60年代至70年代初，我的童年是在藤县濛江镇老家度过。伴着我一起走过童年的是：纸飞机、车铁环、灌草蟋、捉迷藏、谚语童谣。

猜谜语

“一粒谷，撒满屋”（打一物，谜底：灯火），这是母亲给我讲的第一个谜语，年幼的我当然猜不出，母亲解释说，在漆黑的房屋里点燃一盏灯火，整个房屋都光亮起来。

“一哥肥，二哥瘦，三哥带件哈哈帽，四哥满面都是恼”（打四种瓜果，谜底：南瓜，丝瓜，矮瓜，苦瓜），当时我家门前的路还是泥路，对出是荒地，家家户户就在自家对出的荒地种些瓜菜，以帮补生活。在猪肉限售的年代，南瓜、头菜和咸鱼是我们餐桌上的常客。

“一对好兄弟，夜晚并头睡，睡到天光打脱队”（打一物，谜底：水桶），当时没有自来水，饮水都要到江边挑水。所以家家户户都备有水桶，清晨到江边挑够当天用的水，天天如此。我母亲早上五点起床挑水煮粥，七点就去杂货店工作。

“千条线，万条线，落到水面都不见”（打一自然现象，谜底：下雨），这是母亲给我讲的第四个谜语，也是最后一个。

母亲对我说的这四个谜语，现在想来，我猜测母亲的意思：第一个想让幼小的我感到阳光温暖；第二个想让我认识农作物；第三个想让我知道生活的艰辛；第四个想让我认知自然现象。

那时夏夜，我经常到街口的陈大叔那里乘凉，听他讲故事和猜谜语。他说的两个谜语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一点一划长，斜斜挂支枪”（打一字，谜底：广），有人猜对后，陈大叔说：“这是广西的广，广大广阔的广，也是广州的广。”广州，是我童年的梦想天堂。那时西江航道水运繁荣，濛江镇作为西江流域的一个重要三江水口，上航可到贵县（今贵港市）、柳州、南宁，下航可到梧州、广州。桂林等地的旅客要去广州、南宁等地，一般都要从濛江转船，因而濛江客运码头是24小时都有人候船的。每次看到那些从广州或外地回来的人，我就特别羡慕，尤其看到隔壁屋的小胖子随他爷爷从广州探亲回来的那个神气样，还有他带回来的五颜六色的糖果和饼干，就更是又羡又恨了。

“东边有水水不流，西边无雨起云头，四角花园中正立，凡间女子月中游”（打一字，谜底：瀛），这个谜语无人猜得出来，陈大叔便公布答案，说是瀛字，瀛洲的瀛，瀛洲，神仙住的地方。去掉三点水，是赢政的赢字，赢政就是秦始皇，中国第一个皇帝。我当时年幼，听错成“银纸王”，以为皇帝就是有钱人。

陈大叔的两个谜语使我后来对地理、历史很感兴趣，特别是历史。高考时我的历史考得78分，当时算是很高的分数了。

北京环境交易所同中华环保基金会“美丽中国”基金开展的公民碳普惠的研究，将通过提供量化个人低碳行为产生的减排量理论体系、建立信息开放共享的普惠碳市场运行平台指南，实现有效促进全社会形成绿色低碳生活方式的目标。同时，研究将为下一步在社会公民中大范围开展碳普惠提供理论研究基本，并能行之有效的调动全社会践行绿色低碳行为的积极性，推动实现消费端的低碳、绿色、环保理念转变。

唱童谣

“雀儿儿，倚塘基，身又湿，肚又饥”，这是母亲教我唱的第一首童谣，我总会为那可怜的小雀儿忧伤一个上午。

“大食懒，起身晏，洗冻水，食冷饭”，从我读书起，母亲每天都会唱这首童谣，叫我们起床去上学。

“阿桂娇，萝卜苗，你行水，我行桥。”阿桂娇，一种附在龙眼树上的昆虫，有着色彩斑斓的翅膀，长长的红鼻子，很是漂亮。我们屋前对出的荒地上有一张鱼塘，鱼塘边有几株龙眼树。我会向母亲要一根长发，一头扎在一条小木棍上，另一头做一个活结的圈套，然后爬上龙眼树上去套阿桂娇，套住后，让阿桂娇展翅飞翔，五彩缤纷，美极了。

“凼凼转，菊花园，炒米饼，糯米圆，阿妈叫我睇龙船，我唔睇，睇鸡仔，鸡仔大，捉去卖，卖得几多钱，卖得一文二毛八分钱”。这是我们做“凼凼转”游戏时唱的童谣。“凼凼转”是一帮小伙伴由高到低排队，各人扯着前面人的衫尾，然后转圈，由慢到快，越转越快，看看最后谁会转脱队的游戏。

广州方言里的童谣是我们经常唱的，如“落雨大，水浸街”、“月光光，照地堂”等等。濛江街上的人口，大部分是从广东南海等地来客居经商的，自然就带来了广东的文化和风俗，我们父辈说的话就带有浓浓的粤语口音。

天气谚语

“天上鱼鳞斑，晒谷不用翻”，这句是我最关注的。特别是在荔枝、龙眼成熟季节，我们都会去拾荔枝核或龙眼核，晒干后卖给收购站，获得一毛几分钱。晒东西是最折磨人的，要看天气，要守在一旁，我们那样好动的年纪，怎会成天守着。于是每天傍晚或早上，我们都会看天上有没有出现《农家谚语》所说的鱼鳞斑，如有，就放心去晒荔枝核或龙眼核。

后来渐渐长大，从一些大人口中说出的天气谚语，让我印象深刻。

“小暑大暑，有米懒煮”，说到这句时，我就知道会有绿豆粥吃。小暑和大暑那两天，特别是大暑天，母亲一定会煮绿豆粥，那时白糖贵，放的都是有点黑的红糖，煮出来的绿豆粥味道有点酸。

“春寒雨至，冬寒不湿地”，反映出南方冬春交替时节的特点。

“冬在头，卖被去买牛；冬在尾，卖牛去买被；冬在中，十只牛栏九只空”，意思是说：冬至在月头的，冬季短，天气温暖，准备好春耕；若冬至在月尾，冬季长，天气寒冷，要注意保暖；冬至在月中的，天气最好，春耕会特别忙。

顺口溜

“嫖赌饮荡吹，讲起都衰”，这是一个姓曾的人在濛江中心校忆苦思甜时说的一句话，后来由学校流传到镇上，有学生走过的地方，就会听到这句话。当时濛江就四条街，一条沿西江边东西走向的街，分为胜利街（现上大街）和解放街（现下大街）；两条南北走向的街，一条靠近濛河（本地人叫小河）边的叫民主街（现下新街），另一条就是我家所在的爱国街（现上新街）。

“一斤米，二斤四，某收加工费”，这是说拿一斤米可以换二斤四两的米粉（湿河粉），不收加工的费用。由此可看出当时米贵、缺粮，人们的温饱未能解决。那时，人们的早餐基本就是吃稀的白粥，经济条件好点的家庭才会吃到咸鱼或头菜。濛江中心校附近的独松村有一个老婆婆，她做的凉粉爽滑可口，五分钱一碗，人们都叫她“自造助”，每天早上她会挑着担子沿街叫卖。我卖了荔枝核或龙眼核后，有了钱也能吃上一碗，一年也就能吃两三次。

“龙船水，扒龙船，长洲屎艇快过龙船”，每逢端午节，梧州都会举行龙舟赛。每年濛江镇都会组队参加梧州龙舟赛。当时濛江镇龙舟队并没有得过前三名，都是志在参与的多（上世纪90年代濛江镇龙舟队连续五年获得梧州市龙舟比赛冠军，实现五连霸，那是后话）。这句顺口溜就是他们参加梧州龙舟赛后带回来的。有种说法是长洲岛一艘平时运屎尿的船参赛，居然得了第一名，所以就流传“长洲屎艇快过龙船”；还有另一种说法是当时龙船比赛进入到最后冲刺时刻，河道另一边正好有一艘长洲岛的运屎艇驶过终点，且比第一名的龙船快。不管是哪种说法，“长洲屎艇快过龙船”在端午节期间，被我们传唱得很是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