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略性新兴产业递阶式自主可控路径探析

2019-11-14 04:49张济建刘宏笪郭本海
重庆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 2019年10期
关键词:战略性新兴产业价值链

张济建,尹 星,刘宏笪,郭本海

(江苏大学 a.财经学院; b.管理学院, 江苏 镇江 212013)

一、引言

全球化进程的加快使得各国之间的竞争与合作日益频繁,同时也伴随着各种不断升级的冲突和矛盾。在经济贸易领域,美国限制高科技产品对华出口,并经常对中国发动贸易调查,多次对中国发起“301调查”,其中大多涉及知识产权调查,2018年中美再次爆发经贸摩擦,贸易磋商至今未取得实质性进展,欧盟于2011年对中国的光伏产品开展“双反”调查,随后印度、巴西等国对中国出口光伏产品设定技术性贸易壁垒和实施反倾销调查。历次贸易摩擦中,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都受到贸易摩擦的冲击,产业市场控制力弱进一步凸显。从国内来看,随着中国经济步入高质量发展阶段,经济社会发展对产业转型升级、创新驱动、产业安全提出了更高要求。随着知识经济时代的到来,科技创新能力已经成为促进经济增长与提高国家长期竞争力的关键因素,习近平主席在2018年两院院士大会讲话中,更是直接强调了实现关键核心技术自主可控的重要性。

事实上,在实践层面,中央和地方已采取了不少促进战略性新兴产业转型升级、提质增效的措施,以使其迈向全球价值链中高端的行列。这些措施涉及优化产业结构、深化科技体制改革、强化知识产权保护、集中力量补齐产业共性技术短板、加大金融及财政支持力度等,但这些举措对推进战略性新兴产业实现高质量发展的效果并不明显,战略性新兴产业实现创新驱动、转型升级,进而实现自主可控还存在许多困难。实现战略性新兴产业自主可控是一项系统的复杂工程,既不能急于求成,又非一朝一夕之功;既要综合考虑中国现实的总体科技水平,遵循一般的产业发展规律,又要依据目前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面临的内外部环境,发挥多主体能动作用积极寻求实现产业自主可控的可行突破路径。战略性新兴产业是以重大技术突破和国家重大战略需求为基础,在推动新旧动能转换和经济高质量发展过程中发挥着引擎作用,具有知识技术密集、成长潜力大、综合效益好等特征的产业,包括新能源汽车产业、新能源产业、节能环保产业、新一代信息技术产业、高端装备制造产业、新材料产业、生物产业、数字创意产业、相关服务业等9大领域。纵观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历程,利用本国资源比较优势吸引外资和引进国外技术以弥补自身不足、实现发展并不鲜见。但这种模式在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上的“木桶效应”很快就显现出来,由于缺乏关键技术,不仅产业核心竞争力不强,而且产业的市场控制力十分脆弱。我国光伏产业在欧盟和美国“双反”政策面前的不堪,便是最好的例证。考虑到中国近现代科学技术发展严重滞后于西方,技术基础相对薄弱,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起步也较晚,本文提出以递阶式方式实现战略性新兴产业自主可控。具体而言,体现为3个“竞争”,即产业核心技术竞争、标准竞争和全球价值链地位竞争,沿着“技术创新-标准化-全球价值链重构”逐步实现自主可控。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起步较晚,在2009年的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专家座谈会上,战略性新兴产业的概念首次被提及。随后,国务院及相关部委出台了一系列政策和统计标准,如《国务院关于加快培育和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决定(2010)》中,战略性新兴产业包括节能环保、新一代信息技术、生物、高端装备制造、新能源、新材料和新能源汽车7个产业;国家发展改革委发布的《战略性新兴产业重点产品和服务指导目录(2016)》中,将战略性新兴产业扩展到9个产业;国家统计局公布实施的《战略性新兴产业分类(2018)》中,将战略性新兴产业在国民经济行业类别上增加了126个,达到485个。从历次官方文件涉及的战略性新兴产业概念、范围、重点产品和服务来看,递阶方式适用于绝大多数战略性新兴产业。

二、文献综述

倪光南院士认为自主可控不仅仅涉及核心技术,还包含知识产权、发展主动权等。在大国竞合关系不断演变导致贸易摩擦频发的情境下,知识产权是首要的,做不到知识产权自主可控,我国就会陷入受制于人的局面[1]。陈柳则认为自主可控的现代产业体系体现为竞争力、主导权、安全性等,自主可控主要来源于核心技术和标准制定[2]。李纪珍指出在新时期下,中国需要构建自主可控的国家开放创新体系,以适应创新全球化的纵深发展[3]。关于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早在20世纪80年代,美国就开始注重新兴产业的发展,接着欧盟、日本也步入这一行列,而中国起步较晚。刘洪昌总结了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基本特征,指出中国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应该注重市场调节和政府调控双轮驱动[4]。朱迎春认为在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过程中必然会出现市场失灵现象,因而需要政府出台相关产业政策和金融扶助政策以应对市场失灵[5]。陈洋林等基于战略性新兴产业领域上市公司面板数据,分析了财政补贴与企业创新之间的数量关系,研究发现,补贴对创新产出的作用在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间存在较大差异,对国有企业进行补贴难以带来创新产出[6]。闫俊周等关注到供给侧创新效率,基于296家战略性新兴产业领域上市公司的投入产出数据测算创新效率值,测算结果表明当前供给侧创新效率整体还处于低水平[7]。张强等基于融资约束视角,探讨了权益流动性对战略性新兴产业创新的影响,研究发现权益流动有利于企业技术创新,建议金融监管机构通过机制改革增强股票市场上的流动性[8]。此外,众多学者就产业技术低端锁定、产业政策调整、产业核心技术突破等一系列问题展开了较为丰富的探讨,现有学者认为,包括光伏产业在内的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面临着产能过剩、核心技术基础薄弱、产品位于产业链底端等问题[9-10],而积极推动技术创新有助于产业转型升级,摆脱以往依靠成本价格优势、政府补贴维持的局面[11-13]。白让让认为本土车企自主创新存在惰性,在新能源汽车领域,大量合资企业的建立,将改变产业升级的组织和技术路径,不利于我国新能源汽车企业自主创新[14]。

学界在关注技术低端锁定问题的同时,也对标准、全球价值链地位及贸易摩擦对产业发展的影响展开了丰富的探讨。郭斌通过政策梳理发现,中国制定产业政策时较少考虑产业标准竞争问题[15];吕铁认为技术标准已经成为市场竞争,特别是国际市场竞争的重要工具,仅仅注重技术创新,难以支撑产业长远可持续发展[16];刘志阳进一步指出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在迈向价值链中高端的过程中应当采取技术标准推广策略[17]。在全球价值链(GVC)研究方面,Andrea Morrison等指出,对于发展中国家而言,主动参与到GVC中有利于企业增强国际竞争力[18];而刘志彪等认为中国融入“被俘获”的GVC弱化了中国发展的主动权[19]。黄永春等提出,新兴产业技术创新不能单兵作战,要依靠产、学、研合作创新提高创新成功概率和降低风险成本,与此同时,加大与GVC上跨国企业的互动式创新[20]。李晓琳在总结制造业强国发展实践经验时指出,提升中国在GVC中的地位应注重培育隐形冠军企业[21]。赵玉林等实证分析了创新要素与高技术产业价值链地位的互动关系,研究结果表明产品创新对价值链地位攀升最为显著[22]。大国竞合关系不断演变,贸易政策不确定性也引起了学术界的高度重视。杨飞等以2018年中美经贸摩擦为背景,利用2000—2014年反倾销数据,分析了技术差距对中美经贸摩擦的作用机理,研究发现中美技术差距缩小,中国遭受的高技术领域反倾销案件会增多,导致贸易摩擦频发[23]。黄鹏等发现GVC不断向纵深发展,GVC是中美经贸联系的重要纽带,具有缓冲经贸摩擦的作用,但随着关税规模扩大,中国在贸易摩擦中受到的负面影响将会叠加,总产出、社会福利、就业水平等都出现不同程度的降低[24]。

通过梳理已有研究成果发现,学界基本达成共识,即产业发展应当注重技术创新、标准化工作。战略性新兴产业只有通过技术创新才能有效增强自身核心竞争力和综合实力,与此同时要注重标准化工作,抢占科技制高点,以使其迈向全球价值链的中高端。目前,战略性新兴产业在发展模式、产业共性技术突破、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等方面,都存在不少问题,尤其受到贸易摩擦的冲击较大,如何实现自主可控,既需要实践中的努力,又需要理论上的探讨。

三、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面临的主要问题

(一)核心技术受制于人

改革开放40年来,中国科技创新进程不断加快,在载人航天和探月工程、高铁装备、国产大飞机(C919)等领域的重大创新成果竞相涌现,这些成绩当然值得肯定。但是我们更应该看到差距和不足,尤其与欧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在众多战略新兴产业领域的产业竞争力和市场控制力,差距显而易见,依靠创新驱动实现产业升级依然任重道远。正如习近平主席在2018年两院院士大会讲话中指出:“我国重大原创性成果缺乏,高端芯片、基础材料等瓶颈仍然突出,关键核心技术面临受制于人的局面没有得到根本性改变。”(1)http://xinhuanet.com/2018-05/28/c_1121.2901308.htm.从《科技日报》“卡脖子”技术系列报道(见表1)和中国主要进口的产品(见表2)来看,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依靠创新驱动实现自主可控的路还很长。仅以芯片产业为例,芯片在信息技术、航空航天、计算机等众多战略性新兴产业领域被广泛使用,被誉为高端制造业的“皇冠明珠”。数据显示,2014—2018年,我国芯片每年进口总金额都超过2 000亿美元,占我国进口总额10%以上。不言而喻,一旦贸易摩擦持续升温或者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发达国家对我国芯片进口实施封锁、禁运,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仍会遭受“中兴事件”式的窘境。与芯片产业类似,我国许多战略性新兴产业由于产业创新体系不完善,产业发展面临核心技术受制于人的局面。

表1 《科技日报》报道的35项“卡脖子”技术

注:根据《科技日报》“卡脖子”系列报道整理

表2 中国严重依赖进口的20项产品

注:根据海关数据及相关媒体报道整理

(二)标准话语权较弱

我国标准化工作起步晚,面临的国际环境严峻,经过长达几十年的探索与努力,中国标准在高铁、核电、超高压输电、通信、家用电器等领域有着重要影响力。在肯定我国标准化工作总体成绩的同时,我们也应该看到,具体到战略性新兴产业领域,中国标准国际认可度不高、标准话语权弱。在政府的大力支持下,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持续快速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动力的同时,出现标准话语权弱问题也是不可避免的。一方面,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涉及众多领域(根据国家统计局最新的统计准则,战略性新兴产业包括新能源汽车产业等9大领域),不少产业属于新兴领域,从世界范围来看,标准化工作仍处于探索阶段;与此同时,国家、行业、地方及不同标准委员会间的工作交叉重复甚至相互矛盾,标准化工作较为分散,缺少统筹,难以完全支撑整个战略性新兴产业。另一方面,囿于标准建设滞后、市场占有率低、大国竞合关系演变等,中国标准话语权较弱。以新能源汽车产业为例,同为新能源汽车大国,我国在电动车直流充电标准方面,国际认可度不高,话语权较弱。从世界使用范围来看,中国使用的是GB/T 20234DC标准,而欧盟、美国、日本、韩国、澳大利亚等使用的是美国IEC62196—3标准。与新能源汽车产业类似,战略性新兴产业领域诸多标准多由发达国家及其跨国公司所掌握,如中央处理器(CPU)标准、操作系统标准等。

(三)全球价值链地位亟待提升

遵循“比较优势理论”和“要素禀赋理论”等传统贸易理论,中国通过嵌入全球价值链积极参与国际贸易,迅速发展壮大起来。但在规模的背后,我们不得不承认,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大多处于“价值链微笑曲线”低端的加工—制造—生产—组装环节,陷入低端锁定,而价值链高端环节多为发达国家及其跨国公司占据。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大多仍处在国际产业分工价值链中低端,像高铁动车、光伏产业那样可以同步参与国际竞争、达到国际领先水平,在全球价值链上具有一定地位和影响力的产业还比较少,具有“链主”地位的跨国公司更是少之又少。从占据价值链中高端的发达国家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实践来看,产业政策往往是在某一特定时期、某些特定国际国内形势背景下,基于自身当时政治经济社会发展需要而制定的。例如,2008年金融危机揭露了美国缺乏足够的创新成果支撑新产业兴起从而导致经济增长乏力的现实,对此美国先后出台产业政策,重点扶持了电子计算机、原子能、半导体、人工合成材料工业等,巩固其在战略性新兴产业的主导地位。各国国情及不同时期现实需要的差异决定了各国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在侧重点、具体举措等方面的差异。在促进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迈向全球价值链中高端的过程中,需要借鉴发达国家经验,寻找政策制订或实施等环节可能存在的不足或偏差,结合我国特有的国情和出现的具体情况,对政策及时进行调整或加以优化,以求顺利实现价值链地位攀升。

四、递阶式自主可控路径研判

通过递阶方式实现产业自主可控有成功案例可循。以中国高铁动车为例,回顾中国高铁发展历程,中国高铁经历了由短期内技术引进、消化吸收到中长期本土化发展再到“走出去”领跑世界,实现了从进口导向型的低创新深度到出口导向型的高创新深度逐级递进。总体来看,中国高铁通过递阶方式实现产业自主可控可以分为以下3个阶段:第一阶段,在引进并消化吸收日本、加拿大、法国、德国等国技术的基础上再创新,生产了第一代和第二代动车组,如CRH1系列、CRH380CL系列和CRH380D系列等;第二阶段,自主研制了中国标准体系占主导地位的动车组(第三代,又称中国标准动车组),中国标准占比超过80%;第三阶段,中国高铁不断向海外拓展,伴随着国家重大战略实施,中国高铁“走出去”,中国高铁标准成为世界标准,实现了向全球价值链中高端的跃迁。中国高铁的成功经验值得其他战略性新兴产业学习,其通过递阶方式实现产业自主可控的过程,具有重要的借鉴价值。

囿于贸易保护、越来越严格的专利保护等,中国在众多战略性新兴产业领域很难迅速实现弯道超车,甚至没有弯道可以超车。因而,战略性新兴产业自主可控应当以递阶式方式实现,沿着“技术创新—标准化—全球价值链重构”逐步实现自主可控。正如华为默默耕耘,常年研发投入在150亿到200亿美元之间,才能拥有近9万项专利的成绩,正是有了这么多专利,特别是5G专利,华为主推的Polar码才会被采纳为5G eMBB场景的控制信道编码,华为代表才会当选3GPP CT4工作组(制定“5G标准”的重要分支机构)主席,因为掌握了知识产权和一定的标准制定权,华为才提升了其在价值链上的地位和国际竞争力。

(一)技术创新

自主创新是实现自主可控的基础,也是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实现自主可控必须要解决的重大课题。只有依靠产业创新掌控核心技术,才能增强产业控制力,增大市场回旋余地。无论是外部环境的压力,还是提升产业发展内涵、实现产业升级的需要,都决定了强化产业创新、掌控产业核心技术已成必然选择。从产业发展层面看,实现产业技术突破,有两点值得关注:第一,调动多方主体参与产业创新的积极性。考虑到技术低端锁定具有长期性和固化性等特征,要解除产业技术低端锁定状态,将会涉及到众多参与主体,因此,其解锁路径也应基于这些主体提出。相关主体包括:政府(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企业(核心企业与外围企业)、技术供应者(技术开发企业、研究机构、高等院校、科研人员)、社会资本、消费者、公众以及科技服务部门。在实现产业技术突破时应协调好多方主体的利益关系,实现多主体利益均衡,鼓励多主体参与产业创新与技术突破。第二,优化创新资源配置、整合科研力量。鉴于中国在科技资源禀赋、创新主体规模、创新氛围、知识产权保护等各方面都存在显著差异,创新系统结构也不尽相同,因此在进行产业技术攻关时应该考虑创新系统结构差异,结合地区的实际情况,优化创新资源配置、整合科研力量,增强科技创新能力。

(二)标准化

标准是国际贸易的“通行证”,也是中国产业、企业参与国际竞争的科技制高点。在通过自主创新攻克产业核心技术难题、突破西方发达国家在一些关键产业技术领域的封锁后,中国应该积极参与并且引领标准制定,推动中国标准“走出去”,以标准支撑战略性新兴产业实现高质量发展和掌握国际竞争话语权。从中国标准化工作实践来看,以下几点建议值得参考。第一,加强战略性新兴产业标准化顶层设计,建立标准化统筹协调机制。战略性新兴产业标准涉及共性技术领域较多,涉及不同层级政府和不同标准化技术委员会(如全国信息技术标准化技术委员会等)。因而,需要加强战略性新兴产业标准化顶层设计,完善标准体系,与此同时,形成统筹推进的机制,避免标准化工作交叉重复。第二,打造政府-市场-社会联动的标准体系,支持政府-企业共建标准。中国标准多由政府主导制定,应鼓励企业、行业协会等发挥主观能动性,参与标准制定和标准推广工作,加快中国标准“走出去”。第三,立足优势、特色领域,适时输出海外,提升中国标准话语权。如前文所述,中国标准在高铁、核电、超高压输电、通信、家用电器等领域有着深远影响力,因而,中国应该立足优势、特色领域,然后将其出口至“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金砖国家、中东地区等,以此带动中国标准国际化。

(三)全球价值链重构

战略性新兴产业迈向全球价值链中高端是其实现自主可控的重要判据,只有在价值链中处于有利位置才会增强自主可控能力,减少外部环境冲击的影响,这需要其在国际竞争中不断角逐,在无数次冲击中经受住历练。在打破重要产业技术领域的国际垄断和掌控产业关键核心技术及一定的标准话语权后,中国不仅可以在全球价值链路径上建设制造强国[25],还可以利用中国强大的资源整合能力、内需拉动能力及政策的制定与执行能力等,适时重构全球价值链,向价值链上游跃迁。中国制造业多年来的蓬勃发展,积累了大量资源和财富,科研体系日益完备,也直接推进了中国经济发展速度和在全球化格局中国际分工地位的提高。高质量地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要求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必须挣脱在GVC上“被俘获”的命运,重构全球价值链。在大国博弈发生深刻变化、国际经济形势日益复杂的新形势下,决定了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需要重构全球价值链,在全球价值链重构过程中增强产业控制力、实现自主可控。第一,重视扩大内需和国内市场,构建国内价值链(national value chain)。构建基于内需的国内价值链,可以看做是全球价值链在国内的延伸,这样一来有利于整合国内要素禀赋,发挥省域间的比较优势,协调好中国区域间的经济社会发展平衡问题,推动各自产业转型升级和协同发展。构建国内价值链过程中,要注重培育具有“链主”地位的跨国公司[25],鼓励其“走出去”,在全球范围内配置资源,向价值链中高端发展,如中国通信领域最具国际竞争力的华为公司。第二,聚焦中国倡导的重要战略、倡议,构建以中国为核心的价值链。“一带一路”“金砖国家”、亚太自贸区倡议、东亚自由贸易区倡议等在推进过程中对相关国家会产生深刻的影响,而综合国力日益增强、拥有完整工业体系的中国将拥有更多的主导权,形成以中国为核心的“一带一路”价值链、亚太价值链等,从而建立一个较为公平的国际分工秩序,而不是由发达国家主导的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

五、结语

以递阶式方式实现战略性新兴产业自主可控,是本文研究的基本出发点。鼓励多主体参与产业创新与技术突破,突破西方发达国家在一些关键产业技术领域的封锁,打破重要产业技术领域的国际垄断,在此基础上,积极参与标准制定,掌控国际市场话语权,抢占新一轮经济科技竞争制高点,最后,通过重构全球价值链,将价值链上下游企业纳入自己主导的分工体系中,增强产业控制力。当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掌握产业关键核心技术和标准话语权,又处于全球价值链中高端或有利位置时,基本可以判定实现了自主可控,即对内战略性新兴产业可以有力地支撑经济高质量发展,成为中国经济新引擎;对外具有国际竞争力和市场控制力,能够抵抗住贸易摩擦的冲击。战略性新兴产业技术节点多、等待突破的环节多,以递阶方式实现产业自主可控,一方面综合考虑了中国现实的总体科技水平和一般的产业发展规律,另一方面考虑到目前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面临的内外部环境和多主体的能动作用,采取分阶段、分层级、分领域的方式推进,有助于战略性新兴产业实现内涵发展、提质增效,增强产业控制力,增大市场回旋余地。当然,递阶方式实现产业自主可控也存在一些不足,如技术创新和标准化过程中存在着诸多不可控因素,标准话语权可能由于标准建设、国际认可度、大国竞合关系博弈或者市场占有率低等因素使得中国标准难以推广;另外,在标准竞争和全球价值链重构中更多强调了政府的能动作用,这是我国的体制优势,但忽视了市场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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