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敬 笃
我踟躇着,想要照照镜子,看这张脸,
还有没有原来的样子。褶皱像一只鸿雁,落下、飞起
翅膀上卷携的是家乡的泥土,芬芳四溢。
我清楚的记得,在不该离别的季节里,我选择了
离开,门口的那棵榕树,流下了眼泪。我与它对视
用眼睛写下一行文字,作为寄托,埋在了树下
而今,越过古老的长城,在塞外,和寒风一起
在雪落下的时候,祈祷。他乡无故知,岁月
就像被遗弃的蒸馏水,绵软无力。我试着走进身体内部
掘掉疼痛的根部,并敷上一味叫做诗的中药,活血化瘀
渗透的汁液,将会拯救枯萎的灵魂。
铲起的泥沙,将风掩埋在心里,而轰然倒塌的
桅杆,留下深深的烙印,旗子哭泣。尘世之上,多少苍茫
与荒芜的戈壁连成一条线,我们在留恋什么?
策马、驱车,越过横卧的石头,疆域没有尽头
而无数苍白的纸张上,只画着一片沙漠与弓箭
止于想象力的美人,出塞后,已经不再有家
那些飘摇地纱巾或银饰,在夕阳余晖下映照出红颜薄命
人们在叹惜被遗忘的岁月,一粒种子,没有水它如何发芽?
苍鹰掠过头顶,嘶喊的野马,越过浅浅的流水
我感觉到莫名的战栗,被太阳焚毁的生物体,在灼烧中
献祭。敬畏自然,无奈、崇拜、迷惘,将我掩埋
也许,你看不到我的抗争,而梦中无数次的拥抱
不只是离别时的不忍,更是抛弃之前的愧欠。巨鹰死去
被啄食的羽毛,终会成为一种宿命,被万能的时间见证
掩埋时间的人,埋葬了一切,包括命运与生死
月光把天空烫出一个伤口,雾
世界的帷幕,关于薄或者厚的命名
在哲学意义上而言,显得过于仓促
毕竟这温柔的月光,只会用眼睛杀死黑暗
锦衣夜行,困在树上的猫头鹰
唱着貌似凄惨的歌,赘述一段流浪者的传说
时间久了,风越来越疾,浮动的云
沿着风吹的方向,转换身份,分秒之间
无数微笑的动物,趁着光,躲进洞穴
听苏格拉底演讲,熟睡、清醒或陶醉
那些显而易见的深刻,更像是狄俄尼索斯的狂欢
将悲哀都抹去,然而这一切都源自于信仰的一束光
残阳如血,冰雪融化在记忆的河道里,顺着历史
汇成一条神圣的河流。冬不拉的长韵绵远如额尔齐斯的长度
弯曲着延伸到天边,至于高原上的地平线,已经无迹可寻
瘦弱的白桦树,倾斜着身体,接受河水的亲昵,无拘无束。
一枚黄色的叶子落下,沿着流水的方向,开始了一个季节的旅程
对它而言,生命没有终点,没有开端。无来由的世界,狰狞着面目
宣誓着自然的力量。圣水之恩,蓝色的额尔齐斯河,收纳来自阿尔泰山
的冰雪,颜色的变化,给单调的生活,增添色彩。
血与蓝,镶嵌在戈壁滩涂,英雄或战争,被一条从不断流的河——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