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人

2019-08-30 07:53黎俊生
湛江文学 2019年7期
关键词:新潮小子爷爷

◎ 黎俊生

说起来真惭愧,我生一副瘦猴子样的身材,小水桶似的肚子,非常难看。

更糟糕的是,我还患了个怪毛病:总是爱“放气”,那“气”让人受不了。

这个“气”字是代表那个不文雅的字的,我确实不好意思说出来,相信大伙能意会得到吧。

我“放气”呀,放得特别勤,那臭味在周围缭绕,让人家受不了。时间长了,谁都不愿意跟我坐。

我们五(3)班48人,每张桌子坐2人,正好满座。老师绝对不可能安排两个单人单桌。这样一来,我就一定要有个同桌。

谁愿意跟我“搭档”呢?为这事,老师真是绞尽了脑汁:他曾采用过“抓阄儿”的方法,还采用过“轮流制”的方法。全班所有的男生几乎都跟我同过桌,但是对我都是怨气冲天。有的一味地咕嘀:“你也不把肚子清洗清洗,成天制废气!”

我常常在想:如果班里是47人,我便可以单独坐,河水不患井水,那光景就会好一些。

本学期即将开学时,果真传来喜讯:我们班已有一人转学到外地去了。为此,我跑到公园的一隅僻静处,向天叩头向地跪拜:“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然而,这是一场空喜。到了开学这天,班主任管老师带来了一个小子:“同学们,我们班本学期转出一人,刚好又转来一人,人数‘涛声依旧’,仍然是48。”说到这里,他指指站在教室门口的那个男孩:“他就是刚转学来的,名叫嘉琪……”

管老师三言两语介绍后,就用手指着我身旁的那个空位:“小饶那儿正好有个空位。嘉琪,你就跟他坐吧!”

嘉琪轻轻地点点头,就迈着轻快的步子,蹬蹬蹬地向我走来……

嘉琪不高不矮,不肥不瘦,皮肤白嫩嫩的,脸蛋光滑滑的,文雅,潇洒……

目睹着这小子,我心里在打鼓:跟这样的帅哥坐,能“天长地久”么?能不挨他的骂么?

嘉琪来到我的身旁,坦然地在那个空位上坐下来了。还不知他是神还是鬼,当然我不会理睬他……

“同学们!今天,你们个个神采飞扬的,好现象啊。现在,我来谈谈本班这学期要开展的一些活动……”也许是解决了我的“搭档”问题,顺风顺水,所以管老师的心情特别好,脸膛上泛着浅浅的笑靥……

“嘟嘟,嘟!嘟嘟……”既响亮又奇特的声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我的胯下冲出,震撼着大伙的耳膜……

教室里立马暴发一阵哄笑……

此刻的我,羞赧得脸蛋红一块紫一块,要是教室里有个洞,我会毫不犹豫地钻下去!

一节课还没上到一半,就让新来的嘉琪遭受两次罪。我想:这趟肯定要被嘉琪小子骂得狗血淋头了……

可是,形势却来得那么奇特:嘿,这小子连一句怨言都没有。下课的时候,还很关切地问我:“肚子不舒服吗?”我有口难言,只是摇摇头。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笑,极其友好的样子。

嘉琪呀,是第一个不讨厌我的同桌!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第一回遇上一个大千世界的超好人,让我感动得鼻子发酸,热泪盈眶!

过去,我对人总是冷冰冰的。可现在,我对嘉琪却亲热起来了,有事没事都和他扯上几句。早上见到他,我就迎上去:“这么早呀,你真勤!”两人坐在座位上,我也寻找话题:“转学来这儿,还感到陌生吗?”

我那PP仍然不争气,还不是“鸟声”、“炮声”。但嘉琪毫不在乎,而且总是满腔热情地帮助我。那天,他发现我的圆珠笔没水了,就从书包里“沙沙沙”地摸了一阵,掏出一支新得闪光的圆珠笔递给我:“要是不嫌弃,你就用着吧。”嘿,这家伙人情味真浓,真够朋友!

我的语文学得够差劲,写作更是一塌糊涂。在我的笔下,净是些干巴巴的语言,就像瘪三,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文采。这学期首次作文,嘉琪主动地看了我的稿子,就主动跟我谈了怎样丰富作文的词汇,怎样把文章的语言写得生动形象。他从举例入手,先写了“山、水”两个字,然后问我:“要把‘山、水’写得生动、形象,应在它们的前面加些什么字〔词〕呢?”我呀,脑子实得像铅球,哪里开得了窍,就像木头那样愣在那儿。

嘉琪并不埋怨我,而是耐心地诱导:“如果在‘山’、‘水’的前面分别加上‘千’和‘万’,这词儿就变了‘千山万水’或‘万水千山’;如果在它们的前面分别加上‘青’和‘绿’,这词儿就变成了‘青山绿水’;如果在它们的前面分别加上‘苍翠的’、‘秀美的’,这词儿就变成‘苍翠的山’、‘秀美的水’……瞧,这么一弄,词语不是变得生动、形象了么。这种方法,就叫做‘扩词’,也叫做加上‘修饰成分’。我们只要多做这样的练习,以后写起文章来,语言就精彩生动啦。”

经他这么举例、分析,我思维开阔多了。后来,我写起作文来,词汇果真左右逢源,语句也鲜活多了。我暗暗地想:如果身边能长期有这样一个“圣人”,我写起文章来,一定会笔下生花,多姿多彩咧。再说,他又是个善解人意的小子,无疑我在其他方面也一定会得到他莫大的帮助。

时间比马驹儿跑得还快,还差三天就满五周了。按照过去的规矩,管老师就要进行座位调整了。可是,我是多么希望能把嘉琪留住,和我长期“搭档”啊!

我抑制不住内心那炽烈的愿望,红着脸儿亮出自己的心底话:“嘉琪,你能不怕我那‘气’吗?能不能不调换座位,跟我长期‘搭档’吗?”

“你那‘气’呀,臭味熏天,谁不怕!”嘉琪一边说一边用手作扇子状扇着,“不过,我爷爷说了,还是要和你搭档……”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又作补充,“……如果你要我长期和你搭档,你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

“就是——要听我的!”嘉琪竟然掷出了这么一句举重轻重的话儿。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是不是太过分了!我本能地予以反驳:“听你的?要是你让我去放火烧屋,要是你让我去跳楼……”

“哎哟哟,你别想歪了。我,我不会出那么坏的主意吧……”

既然他这样说了,哪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我这样一个“孤独小子”,想攀人家的“亲”,就算要付出一点,又何必计较呢?

于是,我伸出了手指:“接受你的条件!”

“呵,呵,你相信我了!”嘉琪也伸出了手指。

于是两人一齐唱起儿歌:“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随后,嘉琪还写了一份申请书,郑重其事地送给管老师,表示愿意和“搭”下去。

对此,我们班喜欢舞墨的那个所谓“新潮诗人”,感到大为惊奇:“哟哟,莫非河水倒流了!”当即,挥笔作起诗来。说是作诗,实际上是把唐朝诗人杜牧《山行》中的“停车坐爱枫林晚,霜月红于二月花”这两句稍作改动,成了“气诗”:

(为何)此人坐吸怪‘气味’,

(也许)“气味”香于玉兰花……

这里的“怪人”,无疑就是指嘉琪。这里的“气味”不用说,大伙也会明白。别看这“气诗”只寥寥两句,可讽刺性挺犀利啊,把我与嘉琪都刺得都萎蔫了……

说起嘉琪这人,我真的有点拿不准,似乎他是个“阴阳人”:一方面,他在帮助我;另方面,却管起我来了……

那天上午,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声一响,嘉琪就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们到外面玩玩吧!”

要我去玩?晕!你可要知道,我虽然是个饭桶,但是制造的营养也许都跟着“气”滚出去了,所以骨瘦如柴,有气无才。上体育课,老师要求做单杠,我生怕手臂折断,只是一味地摇头。跑步嘛,几步下来就气喘吁吁,而且“气”声连连,让人笑掉大牙。所以,课间休息,莫非要拉撒,否则,我绝不移室外半步,更别谈去疯玩……

此刻,我伏在桌子上,纹丝不动,默不作声。

“走吧,抓紧时间去疯疯!”嘉琪一味地催促我。

“我没这个情趣!”

“老弟!”嘉琪竟称兄道弟起来。我知道,他从妈妈的肚里滚出来时,要比我早三个月,所以就以兄自居,“可别忘记!你答应过我提出的条件:听——我——的!”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何况我还和他拉过勾呢。我磨蹭了一下,只好从座位上站起来。嘉琪就一把拽着我奔向室外……

嘉琪从裤袋里掏出两个毽子,把一个递给我:“来,我们来踢毽子!”

“踢毽子,我一窍不通呀。你莫不是要叫鸭子上架!”

“你还没学,怎么就知道学不会。来吧,听我的,别废话!”嘉琪简直是下命令。

无可奈何,我就腿笨脚笨地踢起来,活像鸭子学跳舞……

“太阳从西边出来啦!‘气王’也出巢了,还学踢键呢……”

“当‘气王’还行,还想当运动员!“

突然,一连串的冷嘲热讽钻进我的耳际……

这是别班的几个小子,正在对我讽刺。我的脸“刷”地红起来了,热辣辣的,不知往哪儿搁……

唉,要不是嘉琪多事,哪会发生这让人羞辱的事!我真有点埋怨他!

那天放学,嘉琪就当起“屁虫”,硬是跟着我,登了我的家门。

我爸爸是一家公司的业务员,走南疆,闯北国,一个月都没几天沾家;妈妈是一个私营公司的工人,总是踏着街灯的光去踩着街灯的光回。今天,妈妈上夜班,去前就把饭菜弄好,让我放学回来自行解决……

我的肚子“咕噜吐噜”地发牢骚了。我让嘉琪坐下,礼貌地给他递过一杯白开水,就猴急要去吃饭。

嘉琪又多管闲事,硬是把我按在凳子上:“饭又没人跟你抢吃,急什么急!”

我拿他没办法,只好陪他坐。于是,这位老兄又唠叨起来了:“老弟,吃饭也要讲究学问呢。我爷爷说,急步走路后,肠子还在紧张地蠕动。这时候,就别急着吃饭……”

我肚子都饿扁了,管他!当即,我就去装来一小盆大米饭,盈盈的,上面摊上蛋呀,鱼呀,肉呀什么的一大堆……

“老弟!你又不是猫儿狗儿猪儿,怎么把饭菜都混在一起吃!”嘉琪继续唠叨,“去吧,把饭、菜分开……”

无可奈何,我只好去把饭、菜分开,分别用饭碗、菜碟装上……

嘉琪把眼瞪得像探照灯,在我的饭、菜上照来照去:“老弟,我掂量你碗里的猪肉有四五两。你丁点人儿,吃那么多肉莫非要撑死?”

这家伙净是拣“烂处”挖,弄得我挺不好意思,羞得脸蛋儿火烧火燎的……

“老弟,我建议你把肉减掉一半。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于是,我就把猪肉分了一半出来……

我正想吃饭,这小子又扬起了手:“慢!你的饭、菜都凉了,拿去热热再吃吧!”

不等我动手,嘉琪就亲自把饭、菜捧进厨房去。片刻,就捧着热腾腾的饭菜出来……

好不容易,过了“三关”,我终于可以吃饭了!别看我人小骨瘦,吃起饭来却狼吞虎咽:饭、菜进口,并不怎么咀嚼,就“咕噜咕噜”地咽下肚去……

“停!停!”嘉琪就像体育裁判,连忙做起“暂停”的手势,“老弟,干吗吃得这么狼狈?吃得温柔文雅点儿吧!”

没法儿!我只好一改常态,细嚼慢咽起来……

“新潮诗人”是个灵通人物,以上这些琐碎事儿都被他搜集到了。这家伙诗兴大作,笔下生花,几句有情有景的“气诗”又出来了:

东边日出西边雨,

“气”是无情人有情……

显然,这是从唐朝诗人刘禹锡的《竹枝词》中偷来并稍作修改而成的。诗中,“新潮诗人”高度赞扬了嘉琪对我的“情”。

然而,在我的内心中,并没觉得嘉琪对我有什么“情”,倒觉得他管得太宽太宽,太无人情味了……

那个星期天下午,嘉琪带着我去公园玩,又是玩那种飞腾到半天高的秋千,又是玩那种旋转式的游戏飞机,还坐那种飞越山峰的过山龙……玩得疯疯癫癫,情趣盎然……

从公园走出来的时候,嘉琪拍拍我的肩膀:“老弟,我家离这儿不远,到我家去玩玩吧!”

到了嘉琪家里,见他的爷爷正好坐在藤椅上看书。老人家年纪不下70了,但满头乌发,没有一根“银针儿”;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没有一星儿浑浊;光滑红润的脸膛,洋溢着慈祥……

“爷爷,我回来啦!”嘉琪一声招呼,爷爷才抬起头来……

“爷爷,这是我的好朋友小饶。”嘉琪作了介绍。

“爷爷好!”我礼貌地向爷爷问好。

爷爷连忙站起来,一把握住我的手:“啊,你就是嘉琪的好伙伴,好兄弟。嘉琪早跟我说了……”

“嘉琪,很久没给你把过脉了。来,今天给你把把脉!”

“什么是把脉?”我好生奇怪,因为我未曾听过这词儿。

“把脉,就是用手指按着你的脉门……这,这……我说不清……反正把过你的脉,就知道你的身体有什么毛病,该吃些什么东西……”嘉琪诠释。

把脉有这么神奇吗?我在想。

“小饶,你也过来,都让我把把脉!”爷爷也让我过去。

爷爷分别给我们把了脉。爷爷说:“我知道你们该吃些什么东西了……”爷爷吩咐嘉琪,“你和小饶去玩一会。我让你妈煮好饭,再叫你们吃!”

于是,嘉琪把我带进他的书斋,先是让我给妈妈打个电话,说是不回家吃饭了。然后,我跟嘉琪玩起军棋……

我们正玩得情趣盎然,嘉琪的爷爷就大声嚷:“嘉琪,小饶,吃饭罗!”

嘉琪的爸爸还没回来,他妈要等他爸,所以就让爷爷和我们两个小孩先入座……

嘉琪的妈妈把饭菜捧上来了。饭桌上放着一个油光闪亮的釉彩瓦锅,盖得严严实实的。爷爷指着那瓦锅,有点神秘地说:“我们今天不吃干饭,而是吃粥……”

爷爷说着就去把那瓦锅揭开。当即,里面那浓浓的香味就飘逸而出,钻进我们的鼻孔,我不禁流起口水……

“哟,真香!这叫什么粥呀?是用什么煮的呢?”我在心里琢磨着。

也许爷爷看出我的心思,就解释说:“瓦锅里的粥,是用粳米、山楂、陈皮、红枣等,以及猪肚混合煮成的……”

“呵,呵,我知道了,这叫‘补脾健胃粥’。 山楂帮助消化;陈皮调中开胃,治理腹涨;红枣健胃补脾……”嘉琪头头是道地说了起来。他呀,竟然懂得这么多中药知识。这,肯定是从爷爷那儿学到的。

爷爷又指着摆在桌面的菜肴说:“这儿还有:汤煮菠菜、生炒芹菜、清蒸山药片……”

哇,你看,你看!嘉琪家吃的东西与我家里吃的就是不同。在我家里,每顿都是从来不变的干饭。菜肴嘛,无非大块肉、大白菜,偶尔加一点大红萝卜,单调得很。嘉琪家里煮的这种“健胃粥”,我别说吃过,就是听也没听说过。人家的菜嘛,各式各样,丰富多彩。我真羡慕人家!

“别让饭菜凉了!小饶,嘉琪,我们吃饭吧!”爷爷说着,又加以叮嘱,“你们可不要挑食哦,每一样菜都要吃一点……”爷爷说,“农村有这样一句俗语:‘猪胀大,人胀坏,小孩胀了就成瘦猴仔’。 猪,吃得饱胀一点,还会长得快;人吃得过于饱胀,就弄坏肚子,搞垮身体……”

爷爷说得有趣有理,弄得我笑了起来。同时,也使我懂得很多吃的道理。

饭后半小时许,爷爷还摆出了很多水果。在家里,我几乎没有吃过水果,对这感到很陌生。爷爷见我愣在那里,就说:“这里有草莓、葡萄、猕猴桃、甘橘、柿饼。大家可以选几样吃,也别吃得太多……”

这一顿吃得虽然有些节制,但感到新鲜可口,余味无穷。

嘉琪家里的饭菜,就像磁铁那样,把我深深地吸引住了。

此后,我经常在嘉琪家里吃饭。再后来,我征得爸妈的同意,干脆一日三餐都在嘉琪家里吃,而且不少日子还在嘉琪家里住,与嘉琪好得形影不离,如胶似漆……

嗅觉灵敏的“新潮诗人”不知怎样知道我们这秘密,又挥笔写了几句新“气诗”:

莫愁“气者”无知己,

嘉琪与其手足亲。

看了这诗,似乎第一句有点“面熟”,于是我想起唐代著名的边塞诗人高适写的《别董大》。啊,这两句诗是从“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改来的。

“新潮诗人”呀,你虽然把我称为“气者”,但你诗句表达的意思却十分确切:嘉琪和我呀,确确实实像兄弟那样亲密了。

自从嘉琪走进我的生活,我的日子就过得顺畅、欢心。时光从身边一茬茬地溜过去了,我一点儿也不觉察。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发现班里出现了个怪现象:同学总是频频向我投来异常的眼光;新潮诗人在课间时,常常在我的周围转来转去,时而在侧耳细听,时而在翕动鼻子,像嗅着什么气味,不知干什么勾当。

一天,“新潮诗人”大声感叹起来:“变了,世道变了!”随即把唐朝柳宗元的《江雪》中的诗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改了一下,深情地朗诵起来:

惊觉“气”声绝,

更知臭气灭。

听着这诗句,我在脸红的同时,便猛然想起——哎,怎么啦,近来我似乎“放气”很少的了。譬如今天,大半天过去了,都还没放过一次。嘿,真的是“气声绝”、“臭气灭”了,我高兴得差点儿要振臂高呼起来……

奇怪!长期困扰我的那个“气”,怎么在过去的短短的十六七周中,在不知不觉中就大大减少,几乎到了消失的地步呢?

更令我惊奇的是,当我在镜框面站立的时候,我简直认不出自己的样儿来了:嘿,瘦瘦的猴子身变成有血有肉的“石柱”体了,小水桶样的肚子变得不大不小,最合适不过了,整个容貌变得好看极了,成了个阳光男孩。这是为什么?

后来,在一次不经意中,我看到了嘉琪写的几则日记:

九日二日星期四

今天,我听从管老师的安排,与小饶同坐。哟,原来这小子是个‘气者’。我的妈呀,他一个上午就放了五六次‘气’,简直把我震晕了。唉,这次可遇上鬼了……

回到家里,我就在爷爷的面前,对小饶“放气”的情景作了一番生动形象的描绘,然后问爷爷:你说我能跟这小子同桌下去吗?爷爷说:你别忘记,你是‘助困志愿者’!你不跟他搭档,那让谁跟他搭档呀。爷爷还说,至于小饶的“气”,一定是可以治的,以后才想办法帮他。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面对滚滚“气流”,我可要经得起考验啊!

九月二十四日星期五

小饶已接受我的条件了—听我的。我一定要帮助他。

该怎么帮助这小子呢?我向爷爷讨教。爷爷分析道,小饶的“气”之所以那么猖狂,原因多多,譬如他吃饭囫囵吞枣,又填得肚子圆鼓鼓的;他脾胃虚寒,又不爱玩耍,消化不良,吸收不好,等等。关键是要帮助他改变不良的饮食习惯和生活习惯,加强锻炼……

十月三日星期日

为了有效地对小饶老弟进行‘帮助’,我别出心裁,制订了个‘治气方案’,交给爷爷审阅。爷爷看了,笑得胡子颤抖起来:你这龟孙儿,想得真不错……”

……

看着这一则则情真意切的日记,回顾起以前那黯淡无光的时日,想起这段金灿灿的日子,想起嘉琪老兄是怎样地管我、帮我、呵护我,想起这一切的一切,我情不自禁地在心底里叫了起来:“嘉琪老兄,你是好人,是我的恩人啊!”

“新潮诗人”嗅觉灵敏,很快就全部清楚了我与嘉琪之间发生的这些事。他为之深深八感动,便欣然命笔:

桃花潭水深千尺,

不及嘉琪“治气”情!

不用注释,大家也清楚啦!在这里,“新潮诗人”只是把诗人李白《赠汪伦》一诗中的“不及汪伦送我情”一句稍改一下而已。不过,我倒觉得他改得挺不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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