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诺-日产与Waymo签约的潜台词

黄耀鹏

6月20日，雷诺一日产联盟与谷歌旗下的Waymo签署协议，三方建立伙伴关系，将在法国和日本开展“移动出行服务”。后者包括运送乘客和轻型货物。

这一年来，围绕雷诺一日产联盟发生了太多变故，以至于让舆论产生疲惫感。所有人都对联盟的未来产生怀疑。而日产、雷诺、三菱高层，以及利益攸关方诸如法国政府、日本政府，没有人出面承诺、哪怕进行不痛不痒的安抚。

明份FCA撤回自己发出的合并邀约，几乎是决绝地掉头而去，令人错愕。人们也第一次认识到，雷诺高层签署的‘具备约束力协议”其实并无约束力。换言之，雷诺无法单独主宰自己的战略，其董事会内无法平衡各方利益诉求。混乱程度甚至超过了一度处于舆论浪尖的日产，岂非奇哉怪也。

协议潜台词

让我们回到眼前这个新协议。首先，三菱不在协议中。

在雷日联盟里，三菱存在感较弱，豪门盛宴没有它的份儿。2016年三菱加入雷日联盟，救三菱于排放门水火中，但于雷日联盟有何好处，始终不明确。此举又被归结为戈恩个人意志的产物。人去政息，现在三菱找不到新合作的位置。

其次，雷日方面强调协议为“独家”。“独家”即排他性，显然有针对性。众所周知，Waymo此前一直与FCA合作。在2016年双方约定，FCA将供应6.2万辆Pacifica（大捷龙）PHEV车型。在漫长的技术测试中，FCA起到的作用仅是改装车辆。现在3年时间已到，FCA只提供了数百辆车，原因在于Waymo的商业化进程不顺利。

去年年底，Waymo启动几经延宕的无人驾驶出租车服务，至今已有半年，但服务仍然被局限在亚利桑那州一片258平方公里的区域内。而且，能打车的人都是经过挑选的。Wavmo担心在可能的交通事故中惹上官司。

Waymo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此前根据加州交通部门记录，几年时间内，Waymo无人车引发的相撞事故已达36次，它们中的大部分发生在山景城起伏不定的环城公路上。克拉夫西克一再发出高等级自动驾驶部署的悲观预测，目的之一，就是卸除外界不合理的期待。

在凤凰城，由于安全规定不同于加州，安全員们被迫从后座重返驾驶席。用于检测疲劳驾驶的驾驶员监测系统也已到位，后者显然来自优步致命事故中的教训。

从技术的角度，Waymo仍然保持全球领先，但并未提升商业化部署的信心。如此，FCA的耐心正在被迅速消耗。在这个微妙的档口，雷日迅速插足，似乎是为了取代FCA位置。

而且，和FCA-Waymo签署的模糊合同不同，现在的协议，商业化指向明确，即雷诺和日产承诺在法国、日本进行商业化部署。这意味着Waymo的项目，在海外落地，能够增强投资人的信心。这也是FCA被排挤的原因。

再次，协议中没有资本合作。这才是Waymo最为渴望的内容。与人们印象中谷歌“不差钱”不同，克拉夫西克能上台执掌Waymo的坚强理由，就是他有能力让Waymo有朝一日赚钱。谷歌迅速甩卖收购不久的明星企业（波士顿动力公司），也基于同样的理由。

2018年年底，Waymo非常接近融资成功。大众CEO赫伯特·迪斯向大众监事会提议，用137亿美元收购100-/0的Waymo股份，遭到监事会拒绝。后者认为Waymo不值那么多钱。

摩根斯坦利曾给予Waym01750亿美元估值，而当前华尔街最大的“独立投行”杰富瑞投行（Jefferies& Co.），则根据“每英里收益货币化模型”，给予Waymo惊人的2500亿美元估值。对Waymo的商业价值，大众监事会有不同看法。原因就在于，Waymo的无人车项目尚未展示出“令人信赖”的商业化前景。

协议扼杀了什么

Waymo需要在新地盘、新的监管模式、新的道路安全系统条件下，证明自己的能力。它也因此需要新的、更强有力的盟友。雷日联盟会是好选择吗？

全球舆论都知道，因为法国政府的持股，任何涉及雷诺的股权操作，都很难成功。但如果Waymo仅设定有限的落地目标，实现起来就容易多了o技术合作本身不触及法国内政部的逆鳞。而日产则拼命反对任何与雷诺有关的资本合作，除非对方答应，雷日双方持股对等。在联盟前途尚存疑问的情况下，日产也有“让我们一起做点什么”的动力。

在雷日联盟与Waymo的协议中，失意者是FCA。这里面不存在报复问题，因为FCA与雷诺合并搁置，更有理由报复的是FCA。协议封杀了FCA与Waymo进一步开展合作的可能性。谁让FCA与Waymo的合作一直卡在第一阶段呢？

同时丧失可能性的，还有Waymo与通用、福特等本土企业的潜在合作。根据研究机构NavigantResearch （NR）发布的自动驾驶汽车排行榜，仍然留在第一档次的只有三家：Waymo、通用旗下的Cruise和福特（Ford Automomous），而不是去年的8家。NR认为，自动驾驶的投资正在进入为期数年的低谷。

有人认为，从通用和福特收购硅谷初创公司开始，底特律就不打算与Waymo合作了o外界没有披露，双方有任何接触。Waymo只想要财务投资者、车型提供者和场地租赁者。而第一笔无人驾驶投资都超过10亿美元的通用和福特，不乐于做小兄弟，他们的底线恐怕是至少参与技术研发。

随着Waymo的商业运作走到瓶颈期，三方仍存合作可能，但眼下的协议彻底打消了有关想法。

车企与硅谷的自动驾驶技术联盟，表明各方都在重新考虑技术的新方向。合作不但能分担监管风险和投资成本，还有阻止“移情别恋”的功能。如果投资弱势期持续，我们还将看到新联盟或者联盟的新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