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茂怡 王万粉 王婷婷 西南民族大学 四川成都 610000
“生,人之始也,死,人之终也”死亡意味着个体生命的消亡,自然生活的结束,这是每一个人都无法避免必须面对的事实。当人类不得不直面死亡时,对“人终将往哪去”进行思考,并且试图通过死亡现象解释什么是死亡,为什么会死亡,如何看待死亡时形成的观念和看法就是死亡观。
彝族人民认为死亡是肉体有限的价值向祖界无限的价值的转化,彝人所理解的死亡是以灵魂的存在为基础的,认为人的生活是分为阳间和阴间两个维度的,他们认为人的死亡只是肉体短暂的有限的生命的结束,肉体死亡后灵魂是永存的。灵魂的存在是可以给子孙后代提供庇护的,因此死亡实则是将一种有限的短暂的价值转化为了一种无限的永恒的价值,短暂向永恒的飞跃,有限转化为无限,这就是彝族人民死亡观里蕴含的特殊价值。
就死亡的社会价值来说,彝人认为死亡是必要的、必须的,因为死亡能为子孙后代释放生存空间,缓解子孙的生活压力。在彝族文献《物始记略》中提到在天地初始之时有一个叫什勺氏,这个氏族繁衍了九代还没有人死亡,这个不死的氏族今人胆颤,于是什勺氏的人便飞到天上去要来了病种和死种。这个故事说明彝族先民早就意识到如果人类繁衍得过多,那人类也终将因为容纳不下而惨遭毁灭,现今彝族地区仍然流传着:“人生若无死,世上难容人”这样的俗语。此外彝族人民对于长寿的态度与一般民族也是截然相反的,他们认为一个人若活太久了会变成鬼,会去偷别人的岁数,会对他人生存造成威胁,因此彝族人民会为活着的年纪大的人举办葬礼。他们认为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整个种族的繁衍却是无限的,个体的死亡是为了让渡出种族持续繁衍的空间,这是彝族人民生死更替的死亡观有其社会价值的表现。
彝族的死亡观是以灵魂观为基础的,把人的存在分为肉体和灵魂两种存在形式,人肉体的存在是短暂的,而灵魂是永恒的。彝族先民通过灵魂与肉体两个层面、时间和空间两个维度阐释了有限与无限、短暂与永恒的矛盾。
从时间维度上看,人个体的生命是有限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的肉体必然要迎来死亡,死亡则意味着个体生命的结束与物质生活的消亡,通过死亡这个过程人们窥探到了生命是有限的短暂的。当人类接触到死亡的那天起他们就是惧怕的,每一个人类都想逃离这短暂与有限的束缚,为此彝族先人借助灵魂观来解决这一问题。在时间维度中被消磨的只是作为肉体的存在,而作为人的本质的灵魂则会与时间一起永存于世。此外,“人亡也留根,子孙代代兴”,彝族人民在举行葬礼时也会举行祈求繁殖的仪式,彝族人民将死亡与新生联系在一起的,期盼用新生来超越个体生命的死亡。
从空间维度来看,彝族人民将人的存在分为两个空间,一个为肉体生存的空间——阳间,一个为灵魂存续的空间——阴间,死亡的过程就是生灵向亡灵的转化,彝人通过一系列的宗教仪式将亡灵送往阴间,认为灵魂将在阴间得到永久存续,这一空间位置的转化也是短暂向永恒、有限向无限的转化。彝族人民认为死亡是灵魂永久的离开肉体,灵魂是不死的,彝族人民通过“送魂”这一宗教仪式将亡灵送往祖先生活的地方,使亡灵变为祖灵。在彝族的人学思想当中,阳间的生活是短暂有限的,而阴间的生活则是永恒无限的。彝族人民正是通过阳间与阴间的位置的转化完成了短暂向永恒,有限向无限的转化,也是利用此人学思想克服了对死亡的恐惧,以积极的态度对待人生。
彝族人民认为生与死,即阳间与阴间是既有区别又有联系的。首先生与死,阴间与阳间一定是有明确的界限的,二者不能混淆。生者在阳间生活,死者不管是善灵还是恶灵都生活在阴间。在彝族传统的“送魂”仪式当中,毕摩会告诫亡魂他以后生活的世界只能在阴间,阳间是生者生活的地方,此外还会进行“招魂”仪式,避免亡灵带走阳间的生灵。这种对亡灵的告诫其实也是在警示活着的人逝者已逝、阴阳有别,亡灵将在另一个世界继续存续,不必过度悲伤。此外,生与死,阴间与阳间又是相互联系的。彝人认为回归祖界的过程是异常艰辛的,亡灵是否能够顺利回到祖界(阴间)在于儿孙是否请毕摩进行送魂仪式为其指路。同时彝人认为阴间的生活富裕与否主要取决于生活在阳间的人是否进行献祭仪式。阴间对阳间也有着影响,彝人认为子孙后代的生活会受到亡灵的影响,若亡灵不安那么他定会干扰后世生活。这种阳间与阴间的相互影响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虽然逝者虽逝,但绝不能否定死者在阳间的价值,也不能只肯定其阴间价值,这是彝族死亡观的重要内容。
彝族人民通过灵魂观来塑造死亡观,把生者和死者既相分离又联系起来,从而把人的价值贯穿在阴间和阳间两个时空,也就是说彝族人民即追求生者在现世的价值,也追求亡者在阴间的价值。这种死亡观实际上就是彝族人民对待人生目的、追求人的意义的人生观核心内容,这样的人生观也是其世界观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