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祖国

1

晨曦的齿轮碾过故乡的小院

青草的草尖还悬挂着露珠

阳光从木头里裂开  喷薄出红日

一样温热的皱纹

人们从丰收的麦田里走出来

发出若有若无欢呼的迹痕

连菜花蛇都还在地窖里打鼾  在继续

它万花筒般的梦  有如

夏夜的萤火  越走越远

许多美好的情景都汇成一种旋律

一切都是那么澄澈和明朗

是这样  也总是这样

是河水的流逝  是一个人的童年

赤条条地投入  河水敲击着两岸的村庄

河沿上行走着卖菜的人  那些清凌凌的

蔬菜里有一颗心  有一颗从

秋天的露水里洗涤出的祖国

颤悠悠的吆喝  一路走来

祖国  我的祖国  血液之中

诗歌滚烫  已很久

2

我曾经认为  我的祖国就是一个个

连接的土坡  绵延到海边

土坡上种植着松树柏树  开着桃花

有着鸡鸣  我曾经认为

我的祖国就是倒影  在门前的河水里

脸庞黑瘦  目光感伤

我曾经认为  我的祖国

除了亭子、庙、山洞与滚烫的麦田

再没有别的风景  我曾经认为

童年在山洞里乳化  青年会被

瞭望的风牵引  而老年必定是

庙里一遍遍念诵衰老的经典

我曾经认为  我的祖国

就是父母种植的庄稼  一年两季

将我植入原野  收入粮仓

其实  我的祖国

还是一枚徽章  一面红旗

一首雄浑的歌曲  我一直都这样

认为  这是开启幸福的全部

3

当犁铧翻开波光粼粼的

土地和骨头  当声音在万物的

喧哗里  独自寂静

我将祖辈的面容打入行囊  将陡峻的

棺材扛在意识的肩头  祖国

我随着人流汇入你的血液

汇入这片土地涌动的词汇和时间

我驾驶列车  拥挤  孤独

身体四处的奔波  我驾驶自己

瓜地里生长豆苗  陌生的欲望

岁月之中被不停打开的地图

身体的边疆  新鲜的血液

真理将如期而至  并且亘古不变

4

祖国  你给我多少温暖和诗情

让我度过了多少不眠的黑夜和白天

我驾驶着自己  沿着时代的航线

又一次愉快地抵达

迎接一个个水草肥美的黎明

5

现在  我感觉祖国就是一个动词

分散在往昔的每一天  排着队走到

今天  不说往日疾苦和风雨

只说花朵绽放的清晨  只说门外

如雪的月光、饱满的玉米、风中的

苇丛以及远方美丽的村落

在说到我的祖国的时候

还要说到流水和落花

说到风中的灯笼和奔跑的马匹以及

忠贞的坚守  还要说到炊烟说到天气

说到茂密的树林、雪中的梅花以及

孩子们干净的样子  我的祖国

血液之中  诗歌滚烫

已有很久  无边无际的道路

将把我引向苍茫

6

祖国  在我的梦中

在我所有的想象里  她的真实和

沉重  使我默默無言

对于她的理解  一定

首先是她的久远和沧桑  或者深刻

或是一种象征  一种寄托

在成为一种写照的时候  同样

也成为一种永恒

7

我又回到我的故乡  我生长着

苍翠的乡村  回到梨花和桃花交错的

倾诉里  只有这里才是

我的祖国  宁静的村庄

滹沱河两岸  从雨水里出浴的

村庄  在波浪一样泥土的

湿润里  有我赤脚的问候

祖国  早安！

（古月，原名胡民强，石家庄市作家协会理事，正定县作家协会秘书长。发表诗歌、散文、评论及新闻作品近200余万字，获《人民文学》优秀作品奖、石家庄市政府“十个一”精品工程奖等。）

编辑：耿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