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军 万磊 刘健 谌曦
【摘 要】 新安医家在汲取前贤名家经验基础上对大偻诊治认识有独特见解。新安医学诊治时首重脾胃、调补气血,阴中求阳、扶阳为先,扶正固本、培补肝肾,善用药对、升降辅偏,专方论治、精穷奥蕴,针药并施、注重脉诊,对后人进一步治疗大偻,研究和开发治疗药物有着深远影响。
【关键词】 脊柱炎,强直性;大偻;新安医学;学术源流
新安医学发源于古徽州。古徽州地域长期经济繁荣,重文兴教,因此保存着中原文化的传统。新安医学有着较为深厚的传统文化积淀,迄今已有1000多年的历史,在中国传统医学中具有重要地位[1]。强直性脊柱炎属中医学“大偻”范畴,《素问·生气通天论篇》云:“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开阖不得,寒气从之,乃生大偻。”大偻由此得名。新安因山林多湿气重,并发大偻较多[2]。新安医学很早对大偻就有涉及,且新安医籍中关于大偻、痹病的立论较众,论著甚丰。新安医家对大偻的病因病机认识概括为“正虚邪侵”,正虚为气血不足、脏腑虚弱、产后体虚,邪侵为外感六淫、起居调摄失宜、季节气候变化失常。同时,素体禀赋的不同,决定发病的倾向。具体而言,大偻的病因病机可概括为外邪侵袭、气血亏虚、脾失健运、肝肾不足、痰瘀互结。此外,新安医家还认为,七情过用亦是导致大偻发生的一个重要方面。新安医家不仅在大偻病因病机认识上有所发展,而且在诊治方面有独特见解,现归纳如下。
1 首重脾胃,调补气血
新安医家认为,脾胃虚弱,气血运行不畅在大偻发病中占重要地位,疾病发展过程要明辨脾胃、气血与大偻的关联。“脾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气血旺盛,则经络通畅,新安医家在治疗大偻时注重资脾醒胃[3],在治疗的方剂中加健脾益气之品以助药力运行。正如新安医家程杏轩曰:“脾弱而肾不虚者,以补脾为论。”同时,程杏轩根据大偻病情、外邪特点,灵活机动地应用健脾和胃之法,并指出:燥湿为主者以祛风散寒佐之,补脾之剂盖土旺则能胜湿,参以“气足自无顽麻”为寓,通用“蠲痹汤加减主之”。在治疗大偻的方剂中,新安医家徐春圃重用黄芪补气、健脾、扶正以祛邪,参以“正气存内,邪不可干”之意。久病不愈正虚者,祛风药如羌活、防风、独活之类,慎用或不用为好,因其大燥,燥则耗气动血,可使邪不除而反伤正,应以养血调气为主,兼以通经达络,只有血脉流通,大偻痛才能缓解,取得疗效。
2 阴中求阳,扶阳为先
新安医家周慎斋强调:“人身以阳气为主,用药以扶阳为先。”“无阳则阴无所卫,无阴则阳无所附,阴阳之相需,如天地相交,不得相失也。但其间有轻重之别,盖阳能生阴,阴不能生阳。凡阴之病,皆阳动失其和而致之也,故扶阳为治病要诀。”在具体临证时,周慎斋对养阴治疗具有独特见解。新安医家吴澄认为大偻内伤虚阳亏损,其治主在肝肾,论曰:“虚劳之人,精不化气,气不化精,先天之真元不足则周身之道路不通,阻碍气血不能营养经络而为痛也。是故水不养木而胁痛,精血衰少而腰痛,真阴竭绝而骨痛,机关不利而颈痛,骨髓空虚而脊背痛,三阴亏损而腿膝痛。”新安医家在治疗大偻阳气衰微时擅长运用四逆汤、甘草干姜汤、白通汤、吴茱萸汤等。
3 扶正固本,培补肝肾
大偻累及肝肾致伤筋损骨之变。肾主骨、肝主筋,祛风湿药物易耗精累及肝肾。因肝木虚则肝中相火不能下达,故大偻出现四肢畏凉;因肝虚不能敷布,故大偻出现屈伸不利。因此,治疗可用大剂填精益髓药以补肝肾,另加血肉有情之品以扶正固本。大偻腰痛治则,应以补肾入督为主。新安医家张锡纯认为,腰脊为督脉主之,凡腰痛肾虚者,皆有督脉不足,治疗应在补肾的基础上,加用入督之品,并指出:“凡人之腰痛,皆脊梁处作痛,此实督脉主之。”“肾虚者,其督脉必虚,是以腰痛。用补肾之剂而引以入督之品。”周慎斋温补元阳以熟地黄、巴戟天、肉桂、紫河车、鹿角胶等,填补真阴以生地黄、枸杞子、猪脊髓、龟板、鳖甲等。既补助真元也宣通经络,气血流通则痹自愈。另新安医家在扶正固本时也注重考虑疾病的发展和转变。新安医家汪昂根据大偻的证候特点,运用独活寄生汤治疗腰膝作痛、冷痹无力属肝肾虚热者。汪昂治疗大偻时,坚持扶正以“未病先防”的原则遣方用药,治以宣通佐以补肝肾。新安医家孙一奎以枸杞子、杜仲、龟板、大附子等补肾元壮肾阳,以晚蚕砂、薏苡仁等健脾化湿行气,以丹參、红花等活血行血(寓有“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之意[4])。
4 善用药对,升降辅偏
药对是医家长期医疗实践的经验总结,体现了中医遣方用药的特色优势[5]。新安医家在长期的临床实践中结合用药体会,形成治疗大偻的用药经验,配伍药对在临床取得较好疗效。孙一奎常配伍应用治疗大偻的各证型[6],如属血瘀者加用当归、红花,当归补血活血,红花养血活血,两药配伍补血、活血而不伤正气;大偻之肿胀、疼痛属肝肾亏虚者加用威灵仙、苍术,威灵仙补肝肾、强筋骨、祛风湿、利水消肿,苍术健脾燥湿、祛风散寒,两药合用,具有补肝肾、强筋骨、利水消肿的作用。孙一奎根据大偻证型选择适当的活血化瘀类药物配伍应用,属风湿热和阴虚者加用芍药、牡丹皮、丹参等,各药均有清热凉血、活血化瘀的作用。另新安医家在大偻治疗中着重酌盈济虚,以升降辅偏救弊。王仲奇认为:“阴阳五行,参伍错综,迭相为用。气有偏胜,故理有扶抑。”如遇大偻抑郁症患者,王仲奇诊为“清阳失旋,乾纲不振,精神为之萎靡,神恍善忘,清窍不宣,心常怦怦然,志意不乐,或呕痰吐酸”,故法当振其乾纲,使清阳复辟,药用灵磁石、旋覆花、石菖蒲、野茯苓、桂枝、淡干姜、益智仁等调节升降平衡。
5 专方论治,精穷奥蕴
辨证论治、理法方药是中医学精髓。新安医家吴崑《医方考》指出:“弗明方之旨与方之证及诸药升降浮沉、寒热温平、良毒之性,与夫宣、通、补、泻、轻、重、滑、涩、燥、湿,反正类从之理。”吴崑博览约取,价释方义,注解病证,上奉中医经典,下参诸贤之说,每门病证首论总体病机及诸家之说,每首方剂后面附有论述,如阳明虚,宗筋失养,不能束骨而利机关,令人手足痿弱者,以四君子汤主之;肾虚腰痛者,青娥丸加黄柏知母方主之。新安医家孙文胤专病专方,用立安饮治肾虚腰痛;散痛饮治瘀血所滞,两肾作痛;调荣汤治闪挫腰痛;祛湿汤治腰痛重坠如带数千钱者,内有湿热也;奇妙丸治妇腰痛,血凝气滞经水不调,肾经虚极;煨肾丸治肾虚腰痛;肾着汤治腰痛体重,腰冷如冰;青蛾丸治一切腰痛,肾虚血少,痛时腰冷寒邪凝滞,气血不和等证;神功散治一切腰痛,不论肾虚,血滞闪挫立效。在脊痛治疗上也如此,桂附汤治脊痛筋挛急服;散湿饮治脊内酸痛;虎兔丸治骨髓冷痛,背脊酸痛。
6 针药并施,注重脉诊
新安医家徐春圃认为,针灸具有奇功伟绩,因此大偻治宜用针灸。程杏轩曰:“肘痛引肩,不可屈伸,寒热,颈项、肩背痛,臂痛,痹不仁,天井主之。”“臂不可举,头项痛,咽肿不可咽,前谷主之。”吴崑通过“以药明针”的方法,提出“针药二途,理无二致”的观点,并广泛应用到临床实践中[7]。孙文胤把脉分为6个部分,左右手之寸、关、尺,又分五行之性,每行之中又分为阴阳表里,如右手寸为肺属阴属里,其表为大肠属阳;关为脾属阳在里,其表為胃属阳;尺为命门属阴属里,其表为三焦属阳,半表里为心包络厥阴经;左手寸为心属阴在里,其表小肠属阳;关为肝属阴在里,其表为胆属阳;尺肾水属阴在里,表为膀胱属阳。在脉诊方面指出,腰痛之脉,多于沉弦,沉为气滞,弦为损肾,濡细伤湿,涩为瘀血,滑乃痰火,洪大肾虚,脉带沉滑易痊。吴谦在《医宗金鉴·四诊心法要诀》中提出:“脉尺相应,尺寒虚泻,尺热病温,阴虚寒热,风病尺滑,痹病尺涩,尺大丰盛,尺小亏竭。”说明在脉诊方面大偻脉涩,结合脉诊,可以辅助诊断大偻。
7 小 结
综上所述,新安医家在汲取名家关于大偻论述基础上,治疗方法也逐步多样化。新安医家既认识到大偻致病的“热、痰、瘀”等病理因素,又认识到阴阳气血不足、肝肾脾胃亏虚在大偻形成过程中的作用,对后人进一步诊治具有深远的影响。
8 参考文献
[1] 刘健,万磊.新安医学对痹病辨证论治的创见[J].中华中医药杂志,2015,30(7):2269-2271.
[2] 范为民,李艳,俞志超.新安医家治痹医案四则[J].风湿病与关节炎,2015,4(11):5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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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刘柳青.新安医家孙一奎治痹医案四则[J].风湿病与关节炎,2013,2(9):64-65,68.
[5] 郭锦晨,刘健,汪元.刘健教授临证治痹常用药对举隅与学术渊源[J].风湿病与关节炎,2016,5(3):31-33.
[6] 肖书毓.孙一奎治痹证验案3则探析[J].江西中医药大学学报,2017,29(6):17-19.
[7] 陈悦,李静,吴子建.新安医家吴崑针灸治疗痹症的经验及临床应用[J].中医药临床杂志,2016,28(7):949-951.
收稿日期:2019-05-29;修回日期:2019-06-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