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报刊（外三首）

吴 成

斑驳的青石小路

淹没一段封尘往事

野史趣闻的秘密

被搁置于洁净的墙角

闭合着孤寂与清冷

盯着门缝的微光

一页页翻开

封存于老宅的黑色

接受过滤的光照

眸子里滚动着

时人的呼吁和呐喊

性别、教育、富强

在老宅的天空

徘徊百年的光阴

皱褶着霉味的脆弱

火焰燃烧的灰烬

片片脱落

万吨沉重碾轧着

双眸无处溃逃

关闭大门的老宅

重又隐身于苍苔之中

倒地的树

多年前，灰色的故乡

一棵树倒在

贫瘠的土地上

村口的灰尘沾满躯体

虫蚁另辟他径

鸟儿另择高枝

树叶四散逃离

无数车轮碾轧它的躯体

赞美它的人类

也熟视无睹

甚至，践踏一脚

其实，在苍白中

丰盈的灵魂被黑夜淹没

成为常态

不是错误的错误

成为错误也是常态

液体的风掀起的巨浪

足够吞没一棵树

甚至石块

现在，在故乡的土地上

那棵树已被岁月掩埋

不止一次

摩天大楼挤压着街路

宛如山峦起伏着河流

无数的面孔与后脑勺

不分主次地

演绎着街河的戏剧

藏在玻璃身后

继续戏剧的细节

不止一次

停顿的脚底打破

惯有的秩序

一只喜鹊

抑或野鸽子

光顾人类的地表

手指燃着欲火

重复着谎言

耐心地虚伪着诚实

勾引着生灵

直到把它们揣进袖口

都市的文明

正燃烧着贪欲

如果，鸟儿们

只能在文字中自由歌喉

今天的鸟类、明天的人类

会被同一条河流吞没

北风

北风用脚步丈量冬的距离

从北到南，举着极地剔骨的刀锋

在平面而又立体的地图上

撕开冬的缺口，长驱直入

砍割所经之地，树叶、野草

及一切陈旧、腐败、萎靡

冬季的土地苍劲、沧桑带着伤感

裸露着平原、丘陵、山峦

在北风的挖掘中，添了多处

年轮的印记，在岁月的皱褶中

雕刻着北极的寒

深入冬的五脏六腑及髓骨

我看见，北风肆意刮割一棵树干

扯下最后一叶枯片，夺去秋季最后的容颜

我更愿意看见，北风中

枯黄的草儿，逆风中不断跌倒、站起

顺风中不断摇曳，它在等待

母体中孕育的绿色，点燃苍茫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