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清少林寺的历史文化价值与保护利用

2019-11-12 10:55翁伟志
闽台文化研究 2019年4期

翁伟志 薛 菁 杨 琮

(闽江学院 人文学院,福建 福州 350108)

福清少林寺,位于福清东张镇西北部的少林自然村,古时这里为长东乡新宁里辖境。寺院遗址在上世纪90年代被发现,一时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关于福清少林寺的讨论文章多包含在有关福建“南少林”的讨论和考证福清少林寺历史的两个主题之下,从文化遗产保护利用角度进行论述的较少。

一、福清少林寺的沿革

(一)文献记载

关于福清少林寺的由来,民间相传是河南少林寺于唐代派(或逃来)武僧南下创建的,也有一说认为是外来移民所带来的,“当移民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迁往新的定居点时,由于怀念故土,往往以家乡地名命新土。这是农耕文明孕育下的汉民族常习。”因此有学人认为福清少林寺的建立缘自晋唐时期“以河南中州人为主体”的移民潮中,移民或僧侣对故土景物的眷恋。但此二说因无明文记载而无法确证。

关于福清少林寺的记载,方志中仅有以下3条。

宋《三山志》载:“东林院,新宁里,旧产钱一贯一百四文;龙溪院,同里,旧产钱二百二十文;少林院,同里,旧产钱一百七十七文。”

明《八闽通志》载:“方乐寺、东林寺、后塘寺、龙溪寺、招福寺、龙居寺、少林寺、大仵寺。”并双行小字注:“以上八寺在新宁里……通上凡七十七寺,俱洪武间并入报慈寺”。

明《福州府志》载“方乐寺、东林寺、后塘寺、龙溪寺、招福寺龙居寺、少林寺、大仵寺”等寺庙的记录,后以小字注:“以上一百四十三寺今废。”

从上述记载看,福清少林寺的始建年代无法知晓,其存续时间主要在明以前至明洪武年间(1368~1398),因朱元璋对全国佛教采取严格的控制措施,福清少林寺遂被并入报慈寺,随后不复见于史籍记载。

(二)考古发掘

1995年至1998年,福建省博物馆考古部和福州市考古队联合对东张镇少林寺遗址,先后进行了三次的考古发掘。考古队在弥勒山和虎咬马山2处地点,清理出两组保存较好的古代寺庙建筑基址,出土了大批珍贵的古代文物。

位于弥勒山麓的宋代建筑群遗址是当时寺庙的主体建筑遗址,虽然局部受到元、明之后的修改和打破,但是整个建筑的布局结构仍然比较严整清楚。主体建筑是古代传统的山门、前后殿堂与前后院的庙堂结构;有着中轴线的四合围院式的布局。在弥勒山遗址中的不同遗迹可细分为五期,时间最早的建筑可以达到五代时期,其后是两宋时期的大型建筑,元明时期也有部分建筑,最晚可到清初。其中,南宋时期是规模最大、结构最严整的殿堂、院落寺庙建筑群。之后的元、明时期仅局部地方进行了再建和改建。

在寺庙建筑遗址的考古发掘中还出土了许多历史文物,主要是建筑材料、构件和日常生活遗物等。在遗址中出土的203枚金属钱币,质地为铜、铁两种。其中有106枚钱币可辨认钱文,其中78枚为北宋钱币,17枚为南宋钱币;建筑材料中的数十件瓦当基本为宋元时期的产品;在寺庙周边也发现了一些记录少林僧人信息的桥梁、石盂和石碾等,上书“大观”“庆元”“绍定”等字样,也是两宋时期皇帝的年号。

上述考古发掘资料,确证了福清少林院的存在,并可推断其活跃期为两宋,该寺可能存续到清初。在清初之后,寺院彻底毁废。

(三)与河南少林寺的渊源

从考古发掘的文物来看,历史上福清确实存在以“少林”为名的寺院。在地面桥梁和出土的文物中,多处可见“少林”的信息。如在寺庙遗址附近少林下洋桥石板上刻有文字“少林院沙门……”,在马洋亭下桥的石板上刻有行楷“少林院僧……”;同时期的另一块亦刻有“少林院”字样。陶瓷器是这个遗址中的主要出土遗物,其品种十分丰富,除少量明清瓷片外,大部分是宋元时期,其中一部分瓷器的底部、口沿,写有“少林”字样,共计“少林院用”1件、“少林”7件、“少林会司”2件、“少林常住”1件等。

从称谓上看,福清的“少林院”与河南“少林寺”之间应有一定的渊源。虽然在文献中不见记载,按一些学者的主张,唐时,一些名僧尊宿酷爱旧山,外地道俗迎请说法,每每将说法之地以其旧山名之,以示尊重。比如希运禅师最初在福清黄檗山出家,后在安徽宣城讲法时,“酷爱旧山,还以黄檗名之”。由此看来应有高僧从河南将少林文化带至福清的可能。

从形胜来看,两寺的所在及周边地貌也极为相像。河南少林寺的选址有独特的标准。据《续高僧传》 载:“当年天竺高僧佛陀从西域跋涉东来,看到幽邃的嵩山很像一朵莲花,便有意在‘花’中建少林寺。”由是选择嵩岳林谷,并带有莲花宝座的佳境建寺院,成了少林寺的独特风韵。福清少林寺的四周有石壁山、竹马山、东坑山、尼庵山、驴路山、虎咬马山、寺塘山和弥勒山九座山头,簇拥成圆形,其状似莲花,统称九莲山。该寺的建设依山起势、背倚着五老峰(也名“嵩山”),并坐落在九莲山中,这种地形格局山环水抱、藏风聚气,正是风水吉地。1996年11月23日《光明日报》头版发表的《福清发现南少林遗址》文章中有这么一段引述——登封嵩山少林寺第三十三代法师释永寿日前在福清少林寺对记者说:“这里的各种文物都体现是少林的文物。这里的山川地貌,与嵩山的五乳峰、少林溪相像……这是当年少林寺和尚效仿北少林祖庭苦心选择的结果。”

二、福清少林寺文化基因的培育与传续

(一)通过高僧的人际交往培育福清“少林”文化的基因

福清少林寺,只活跃于宋朝,但这个阶段是佛教兴盛、世俗化的时期,同时又是儒家复兴的时代。两宋基本都对佛教实行保护政策,毁佛排佛的事件极少发生。正因如此,寺内高僧与地方文人之间互动密切,使“少林”文化基因透过文学得以培育。

南宋时福清少林寺的高僧最有代表性的是德诚禅师。德诚禅师(1203~1254)俗姓郑,福清人。十五岁时出家,从允韶禅师剃度后,住福清少林院二十五年;允韶禅师被苏州太守礼请去苏州后,德诚禅师继席为少林长老。此后德诚禅师也前往其他多处寺院交流。据载,德诚四十一岁时,到汀州武平县南安岩。不久即回,“坐草庵、翁陂庵各三载”,四十七岁时往浙江“净普、蒙堂者六年”。他坐化时,当地净普寺、灵隐寺、径山寺等大丛林,有一百六十多人为他作《三不坏偈》。可见其佛学修为极为深厚。

在德诚禅师的朋友圈里,来往最密切的的文人莫过于林公遇、林公选和刘克庄3人。

刘克庄(1187~1269)字潜夫,号后村,福建莆田人。以荫入仕,淳祐六年(1246)赐进士出身。官至工部尚书兼侍读。诗词多感慨时事之作,是南宋江湖诗人和辛派词人的重要作家。刘克庄视德诚为“方外友”,对他极为推崇。刘克庄说,“诚有三异,丛林交赞”,又赋诗说自己“懒访曹溪问少林”。“曹溪”指的是少林禅宗六祖慧能,“少林”指“诚少林”,把德诚禅师视若慧能,并形容“(德)诚如达摩,不立文字;……。余闻道浅,不如诚之深也”。

林公遇、林公选两兄弟世居福清石塘(今瑞亭),其家族是福清当时之望族。林公遇字养正,号寒斋,曾任宁化县尉、建州户曹,但不久即辞归,筑一室曰“寒斋”。此后终身不仕,“绝意干荣,杜门乐道”。林公遇深受佛学影响,“其学邃于性理,贯儒释,兼朱陆,晚益精诣”,未出家,却象僧人,“自四十以后,萧然单栖”,人称隐士。他与德诚禅师之间交情深厚,1246年林公遇死后葬翁陂山西垄。1254年德诚过世,其部分骸骨就葬在林公遇墓旁,刘克庄感叹两人的情谊,说德诚“死生林下伴寒斋”。公选字养直,也不重名利,“田园所入,多予施舍”,刘克庄形容他“隐约倜傥,与兄同德”,在学问上,“至言妙义,不缘师授,亦非文字可传者,庶几两忘孔门之口耳,兼得少林之骨髓”。由此也可见林公选跟其兄一样,与德诚也有所往来,深受其影响。

在与3位文人交际中,德诚禅师还结识了祖日禅师并成为挚友。祖日禅师曾住在福清灵石寺七年,后才前往仙游九座太平禅院。祖日禅师死后选择葬于德诚同一处地方,可见两人交情非同一般。

正因为德诚的影响,在南宋福清地方文化中可以看到较多与“少林”有关的诗文。刘克庄在与福清人林希逸(竹溪)的往来诗《生日再和竹溪二首》中有句云:“吾今会得逍遥义,懒访曹溪问少林。”又如《读竹溪诗》有句云:“参他少林髓,饶得奕秋先。”福清人林希逸给福清黄檗山照禅师的《己巳生日回檗山照老启》诗云:“七言虽妙,不入半山之宗;五叶相传,独得少林之髓。”《丙寅生日回石塘林子真启》则是写给福清石塘高士林公遇之子林同(字子真)的,文中又论及少林之髓,略云:“屏案上之楞枷,占笔端而游戏;味少林之髓,入矣杜门;弘清庙之音,时乎应世。”《和柯山玉上人》诗中则有句云:“我老学禅无长进,相逢却讲少林宗。”

(二)通过僧人的善举种下少林“行善”的基因

从《三山志》的“产钱”记录来看,与同时期的福清寺院相比,宋代少林寺的规模不算大。但宋代的福清正处在大开发时期,诸如水利、交通、聚落等生活生产的建设尚不完善,僧人以及信佛者积极参与地方的开发建设,将“行善”文化基因深深的种在福清的历史文化之中。

少林寺位于群峰耸立、溪流交错之中,交通不便。但是,僧人以少林寺为起点在崇山峻岭中开辟4条对外交通道路。(一)向东通东张镇,沿途经黄仑坪、泗洲底、桥头、溪柄等村,全长12公里;(二)向东南通道桥村,沿途经漈溪、芦岭、石碑等村,全长10公里;(三)向西通莆田县,越五里仑山谷,过拱桥进入莆田县境,全长1。5公里;(四)向北通永泰县,翻石壁岭,经印斗、吴畲坑、善山等村,全长13公里。上述四条道路,其路面均以不规整的平面杂石铺设,宽度一般在0.9~1.2米之间。这些道路的修建费用多来自少林寺,特别是僧人的捐舍,如在前往东张的路上,就发现了2块有关的石碑,一块上刻“僧景军、景起、元琛、元智……”等文字。另一块上刻“景永、元翼、元章三贯”。显然有少林寺“景”字辈及“元”字辈二代僧人参加筑路。

在四条道路的沿线还建造了十几座桥梁,分别有:少林桥(又称少林下洋桥,距少林寺约300米)、少林石桥、坑仔底桥(因道路改造而废弃)、泗洲佛桥(原为舟墩形双门桥,因新修公路,原桥之石板被拆建新桥)、华美堂桥(因新建公路,石桥被毁弃)、观音桥(距寺6公里,已圮)、通仙桥(又称桥头桥,距寺7公里)、薇洋亭桥(距寺9公里)、薇洋亭岭桥、犁壁桥等。这些桥梁结构风格大体相同,但依据地形的差异与溪流的大小,其造形和规模各异,有单门石板桥、舟墩形双门桥等。这些桥梁多是宋代建筑物,而且在桥面的石板上均镌刻有建桥的铭文,表明桥主要也是由少林寺僧人捐款倡修的。以少林桥例:

石梁板上阴刻有:“少林院沙门谨募众缘,共发心德,舍银造下洋石桥一间,具芳德在沙门显言舍钱三贯,僧显希、显甘各四百,显□三百贯,子□舍三贯□贯弟一贯众亲各五百□圣□用□诸积□照□朱□”的文字。北侧一块石板上阴刻有:“□□时岁次戊午冬月题□□都劝首沙门显言□劝首周传善推□□□□伏恭实明后因满和沈□□乡□□□居贵”。

要注意的是,这十余座桥梁中有的桥距少林寺达9公里,已不只是为方便僧人的出行使用,更是为了方便普通百姓往来而修。同时期在同一地区还存在多所的寺院,现存的桥梁中却以少林寺的信息保存最多,也可推见少林寺在地方公益事业中处于核心地位。

(三)引领地方习武风气光大武学基因

河南少林寺开武学之风,世人皆知。而福清南少林的武学传统,也有悠久的历史。南宋刘克庄在为僧德诚所作行状中记载,“诚(德)得法于铁鞭韶师”。“铁鞭韶”即宋代僧释允韶,铁鞭为其字、俗姓刘,为现今新厝镇棉亭村人。他是一位武林高手,《福清县志续略》卷十二的“僧宝”类“宋”以下有“光孝允韶禅师”之传。略云:“师字铁鞭,邑之绵亭刘氏子。为人刚正孤掣,直谅不规……钩锁连环,盛水不漏……青天轰霹雳,看者不容眨眼。”此外南宋释圆悟的《枯崖漫录》一书也有多段记载“铁鞭韶”的文字。铁鞭是古代的一种武器,也是少林武学的一种,以铁鞭为字,极可能允韶禅师是一位禅武双修的高僧。

福清少林寺重视武学修行,从考古遗址上也见之一斑。少林寺现存的遗址上有一平地约3000平方米,且有筑台,似为少林武僧的练功场。在寺院西南角约百米处,有一块占地约800平方米的马厩,相传系当年和尚圈马之地,至今村民仍称该处为“马房”。另外,在南少林寺南面约300米处有一小山坡,为当年和尚放马的地方,因马群常遭虎豹伤害,称为“虎咬马山坡”。这些遗存反映了福清少林寺僧众习武之众和武风之盛。另处还发现刻有“庆元乙卯”字样的南宋船形石碾,长100厘米以上宽30多厘米,高约50厘米,用来碾制中草药,足见少林寺对中药的需求量大,其中可能包括为练武受伤者治疗的药。

新中国成立以后,人们不再以武功高强为荣,于是乡村的武术文化日渐衰落。但福清南少林武术研究会已整理出属于福清的禅宗拳术共有套路75种、器械47种,还有硬气功11种及点穴等技艺。不仅如此,在民间还发现100多名南少林老拳师。其中张本利,武艺高强,在1936年就获得福清县第二届运动会个人武术总优胜,后担任福清国术馆馆长兼总教练。他会南少林拳、剑、刀、枪等20多种套路,被称为福建南少林拳的“活化石”。他的师父傅异华是南少林高僧林如的嫡传弟子。

(四)宋之后福清“少林文化”基因的传续

宋之后福清少林寺文化仍在省内寺庙中产生影响。福清灵石寺监院昙现于清康熙四年(1665)编辑《灵石山寺志》,其中《僧宝志》亦论曰:“使学者见贤思齐,跃然兴起,发少林之枯枝,续祖灯之将尽,岂惟兹山之幸,抑亦法门之幸。”在《黄檗山寺志》也有相关内容,书中卷四”法”类条目中记述了心然禅师的事迹,其文最后一段说心然禅师“寂乾隆壬申年(1752)三月初四日酉时,世寿六十有五,腊六十一,辛卯年(1771)葬嵩山祖塔”。此处的心然禅师与其他黄檗禅师不一样,是葬于“嵩山祖塔”,较为特别。福清少林寺、黄蘖寺,宋明时期皆属于杨岐派虎丘系下法脉。而且在佛教界,僧人圆寂,多数归葬原寺院祖塔或(祖山)基于这样的一种渊源,心然禅师极有可能是从福清少林寺前来黄檗寺当主持。另据学者考证,福清少林寺法脉还有可能传播到福建的更多寺院,共传播脉胳如下:由福清少林寺传至仙游九座寺再传至东山苦菜寺、古来寺、长林寺,后伴随天地会的发展而传播开来。

福清少林寺的文化基因还在地名文化中得以传承。福清东张镇原寺庙周边产生诸多以“少林”命名的道路、山丘、溪流、石桥、庵舍、水田等,如少林路、少林丘、少林境、少林尾、少林洋、少林溪、少林桥、少林庵等等,特别还形成以“少林”为名的村落——少林村。在少林寺遗址西侧五里仑山坡上有一清代坟墓,墓碑的正中部阴刻有“少林高峰吴公之墓”,左上方刻有“乾隆乙卯年(1759)”。这是当地吴氏一世祖的坟墓,乾隆时期其子孙在刻墓碑时,就是以“少林”做为地理标志。

可见虽然少林寺的建筑已不在,但“少林村”成为地方百姓心中的认同标志,成为后世对少林文化长久的记忆。少林村的地名亦见于清末和民国年间出版的福清县地图,一直沿续到新中国成立初期。1950年政府颁发的土地房屋证上还有“少林村”字样。1956年后一段时间内“少林村”的名称被改变,但当地关于“少林村”的记忆仍被传承下来,1989年在福清编写的《地名补查和资料更新成果表》里,有一记录,“少林村因村后有一古刹,相传是嵩山少林寺分寺,也名少林寺。吴氏于清初择此而居,村以寺名”,另在东张镇地方道士手中保存的《请神簿》手抄本上,仍然记载着“少林寺伽蓝、土地、库司大王”等神祇之名的记录。1995年后当地恢复使用“少林村”的名称。

三、福清少林寺院遗址的保护意义与方式

(一)保护意义

首先,福清少林寺遗址的保护和利用,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文化遗产的历史意义与作用,将其作为新时期治国理政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的组成部分。习近平总书指出,中华民族在几千年历史中创造和延续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根和魂。建立在5000多年文明传承基础上的文化自信,是更基础、更广泛、更深厚的自信。

其次,福清的少林寺文化是中原文化、佛教文化与福建地方文化共同凝结而成的文化遗产;其中包含的武术文化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组成部分,更是闽台两地认同的人文基础。面对自己祖先创造的文化,亟需做好遗址保护工作,留住文化根脉,守住民族之魂。

再次,福清少林寺遗址的保护和利用,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对福清少林寺文化的研究有助佛教界认识了解少林文化到达南方的时间地点,传播的路径,以及寺庙建筑文化的发展变化;也有利于学术界进行深入研究宗教思想文化的传播、发展和变化,对研究传统武术和武术史也有一定价值。

最后,福清少林寺遗址的保护和利用,具有重要的旅游价值。福清少林寺建筑群遗址和出土文物,已经成为我国东南沿海地区的一处重要的名胜古迹。为了更好地利用遗址,应遵循习总书记让“文物活起来”的指示,科学的规划,突出少林寺文化特色,将其建成福清的一大文化名片。

(二)保护方式

目前国内外对这类较大型的古代建筑基址的保护,主要有三种形式。第一种最简单的方法,回填保护。即考古发掘清理和提取资料结束后,又用沙或土进行回填,使被发掘出的遗迹又能够回到原来的保存状态中,免去遭受风吹雨打日晒而逐步毁坏。第二种方法,在遗迹上盖房或搭棚保护,使露天遗址封闭或半封闭起来,也免去遭受风吹雨打日晒,又能供人们参观和研究。第三种方法是介于两者之间,一部分遗迹用沙土回填后,在上面复制主要遗迹;在另一部分典型遗迹上采用玻璃或透明的防护体保护,既免遭破坏又能供人参观原状遗迹。

这三种方法都不是万能的,都无法一劳永逸,都需要加强后续的管理和控制。就福清少林寺院遗址保护而言,我们建议要按文化遗产保护的原则,把新建的寺庙建筑建在周边没有地下遗迹的空地上,以免破坏了地下已发掘和未发掘的遗址遗迹。这样既能便于遗址的保护,有助日后的继续研究,也能开放供游人参观,扩大影响力。

由于对古代福清少林寺的建筑遗址进行了较大规模的考古发掘,发掘出保存较完整的宋代寺庙建筑基址,出土了大批历史文物。无论是从遗址保护的角度,还是从历史文化研究、宣传、教育和传承的角度考虑,设置“福清少林寺遗址博物馆”很有必要。

当然建设遗址博物馆要量力而行,并不一定要贪大求洋。“福清少林寺遗址博物馆”建立的功能主要是保护、管理和展示这座十分难得的古少林寺遗址;陈列遗址中出土的珍贵文物;发挥博物馆的文化教育,使之能服务社会和大众。这方面可参照法门寺景区的做法,该景区特色就是将法门寺塔地宫遗址、法门寺博物馆、法门寺新庙三处融为一体。福清少林寺院虽然非皇家寺院,但在民间影响巨大,又有形制完整的古寺庙建筑基址,所以保护、展示、文化教育的功能缺一不可。因此我们建议,应规划建设融合福清少林寺遗址、少林寺博物馆以及新少林寺建筑三位一体的完善宗教文化旅游景区。

注释:

[1]主要成果体现在《福清少林寺》(1996)和《福清少林院》(2005)两书中。

[2]郭裔编:《晚清民国时期的广东武术》,广州:华南理工大学出版社,2013年,第20页。

[3]周伟良:《福建少林寺史料辩证——兼论南少林的历史缘起》,《中华武术(研究)》2018年第7期。

[4](宋)《三山志》卷36《寺观类四·僧寺》。按:寺和院皆为佛教庙宇,通常可以有二种解释:一为,寺比院大,院是别舍,是寺的一部分;二为,二者同义,可连称,如寺院。此处及下文关于“少林院”和“少林寺”的不同书写,乃年代不同而称呼各异。换言之,少林院就是少林寺。参见,林荫生主编:《中国南少林》,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14页。本文以下若非特别指出,统一用“少林寺”。

[5](明)黄仲昭《八闽通志》卷七十五《寺观·福州府福清县》。

[6](明)正德《福州府志》卷四十《外志·寺观·福清县》。

[7]福建博物院考古研究所、福州市文物考古工作队、福清市文化体育局编:《福清少林院》,福州:海潮摄影艺术出版社,2005年,第167~169页。

[8]福建博物院考古研究所、福州市文物考古工作队、福清市文化体育局编:《福清少林院》,福州:海潮摄影艺术出版社,2005年,第160~166页。

[9]福清少林寺重建委员会等编:《福清少林寺》,福州:福建省地图出版社,1996年,第134页。

[10]杨宪萍主编:《宜春禅宗志》,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07年,第202页。

[11](宋)释道元:《景德传灯录》,成都:成都古籍书店,2000年,第145页。

[12]陈华光:《福清南少林寺举证》,福建省炎黄文化研究会、中共福州市委宣传部编:《闽都文化研究》(下),福州:海峡文艺出版社,2006年,第479页。

[13](宋)刘克庄:《诚少林日九座》,《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五九,四部丛刊初编1327第39册。

[14]刘福铸、陈长珠:《也谈福清发现的“少林院”——与温玉成先生商榷》,福州晚报社编:《凤鸣三山(第5辑)》,福州:福州晚报社,1997年,第178页。

[15](宋)刘克庄:《林寒斋墓志铭》,曾枣庄、刘琳主编:《全宋文》,第331册,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6年,第229页。

[16](宋)刘克庄:《林养直墓志铭》,曾枣庄、刘琳主编:《全宋文》,第331册,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6年,第218页。

[17](宋)刘克庄:《诚少林日九座》,《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五九,四部丛刊初编1327第39册。

[18]刘福铸:《玉融诗文多少林》,福清少林寺重建委员会等编:《福清少林寺》,福州:福建省地图出版社,1996年,第34~37页

[19]福清少林寺重建委员会等编:《福清少林寺》,福州:福建省地图出版社,1996年,第15页。

[20](宋)刘克庄:《诚少林日九座》,《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五九,四部丛刊初编1327第39册。

[21]转引自,林荫生、孙宇:《唐宋南少林武术历史迹象探微》,《体育科学研究》,2010年第1期。

[22](宋)释圆悟:《枯崖和尚漫录》(简称《枯崖漫录》),蓝吉福:《禅宗全书》,第32册,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4年,第575、588~589、591页。

[23]刘福铸:《福建嵩山少林寺在福清考》,《福清文史资料》,第13辑,1994年,第162页。

[24]林荫生主编:《中国南少林》,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21页。

[25]林秋明编著:《文化福清·非遗福清》,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15年,第107页。

[26]马兆锋编著:《燃烧的黄龙旗》,北京:北京工业大学出版社,2014年,第343页。

[27](清)昙现、俞达珠集校:《灵石山志》,1997年重刊,第23页。

[28]陈进国:《禅林抑或武林——福建“南少林寺”叠合记忆探微》,《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2期。

[29]余长通:《福清有嵩山嵩山有少林》,福清少林寺重建委员会等编:《福清少林寺》,福州:福建省地图出版社,1996年,第21页。

[30]王伯余,林荫生:《福建少林寺的兴废及传承脉络考论》,《兰台世界》2015年第27期。

[31]福建博物院考古研究所、福州市文物考古工作队、福清市文化体育局编:《福清少林院》,福州:海潮出版社,2005年,第6页。

[32]福清少林寺重建委员会等编:《福清少林寺》,福州:福建省地图出版社,1996年,彩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