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中的组织感染性:属性、功能与发生机制

2019-11-11 08:56王子刚王爱祥
关键词:感染性个体政治

王子刚 王爱祥

[摘要]研究思想政治教育中的感染性,是提升高校思想政治工作亲和力和针对性,增强思想政治教育吸引力和感染力的重要理论命题和迫切实践要求。大学生组织感染性是在思想政治教育的过程中,大学生个体在相对无意识的心理状态下,被组织所传递的某种观念、情绪、信息、行为瞬间激发或长期影响,导致组织个体或个体之间产生连锁性感受反应并引起情感共鸣,最终改变个体思想或行为的过程。大学生组织感染性具有淡化个体逆反、催化个体接受、塑化个体人格、强化个体自育等功能,其发生机制包括触动前提、激发条件、接受过程、矢量效果和“客主”转化等五个方面。

[关 键 词]大学生  组织感染性  属性  功能  发生机制

[基金项目]本文系上海市社科规划课题“思想政治教育仪式及其感染性研究(批准号:2017BKS014)”、教育部人文社科青年基金项目“大学生组织思想政治教育感染性研究(批准号:16YJC710042)”及吉林省教育厅“十三五”社科规划项目“当代大学生组织归属与认同状况研究(批准号:JJKH20170936SK)”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王子刚(1984-),男,吉林松原人,东北师范大学思想政治教育研究院讲师、法学博士、马克思主义理论博士后科研流动站在站研究人员,研究方向为思想政治教育理论与实践;王爱祥(1977-),男,吉林通化人,华东理工大学校长办公室主任、副教授、法学博士,研究方向为高校德育与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

[中图分类号]D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7672(2019)04-0099-08

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一文中指出:“只有在共同体中,个人才能获得全面发展其才能的手段,也就是说,只有在共同体中才可能有个人自由。”瑞士心理学家皮亚杰认为,心理发展既不是起源于先天的成熟,也不是起源于后天的经验,而是起源于个体与环境不断的相互作用中的一种心理建构过程。

现代社会的发展在不断印证因组织生活而带给个体思想和行为方式的影响。从宏观视角来看,社会环境从不同维度将人们界定在不同的群体中;从微观视角来看,人们在日常学习生活中因社会关系又缔结形成了各种各样的组织,也就是自己的“圈子”。大学生作为社会人的一部分,既被社会组织所“吸收”,同时又拥有属于大学生自己的校园组织。本文强调的学生组织是指学校根据教育教学实际需要,依法设立的具有一定教育管理功能的,或是由学生根据自身价值追求、成长需要、兴趣爱好、行为特点而自发建立和自主选择的,具有一定组织特征的群众性团体。一般而言,高校大学生组织的构成主要包括学生党支部、学生团支部、学生会(大学生联合会)、学生社团、年级集体、班集体、学生寝室、同乡会、联谊会、学生科研团队、学生创业团队、大学生主题工作室、大学生艺术团、学生体育运动队、大学生志愿服务团体、勤工助学中心、校园媒体和网络自组织等。随着时代的发展和进步,大学生组织形式在不断地发生变化。

思想政治教育感染性适用于所有的表现形式,但在大学生群体中效果尤为突出,这不仅取决于大学生的个体发展水平和情感体验能力,更因为大学生在校学习生活的集体化要求导致组织化程度较高,具备情感激发的良好条件。我们常常会发现这样一种现象,思想越是有感染性,组织必然越有力量,一个思想积极上进的团支部入党申请率可以达到100%,一个学风优良的班集体奖学金获奖率可以达到80%以上,一个和谐健康的寝室能够实现全部保研。应该说,没有群体存在的个体教育不能称之为组织感染性教育,组织感染性是思想政治教育感染性发生的最优条件和最重要形式。

一、 大学生组织感染性的本质属性

对于大学生组织感染性本质属性的分析,要做出一个带有前提性和决定性的解释。那就是在思想政治教育的过程中,到底是组织本身在感染学生,还是组织文化在感染学生,或是组织中的个体在感染其他个体。应该说,组织本身是一个“人的集合体”的概念,是在群体基础上发展而来的范围属性标签,其本身没有思维与意识,必然不存在感染性作用。组织感染性的过程实质上是组织在长期运行中,由组织中众多个体在一定价值观引领下,形成了“排他性”的组织文化,这种文化反作用于组织的发展方向,进而作用于组织中的个体,或者是在同一组织中,与具备一定特质的组织个体长期交往、交流,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改变其思想与行为方式。上述两种情况均属于组织感染性研究范畴。因此,本文认为是组织文化和组织个体在承担组织感染“任务”,而并非组织本身。关于组织感染性的本质属性,具体要从两个方面来看:

一方面,要充分强调个人与社会的关系。个人与社会是思想政治教育学基本范畴的第一关系,是学科内一切研究的出发点,更是本文研究的逻辑起点。马克思指出:“个人是一个特殊的个体,并且正是他的特殊性使他成为一个个体,成为一个现实的、单个的社会存在物。”与此同时,“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两段论述辩证地解释了人与社会的存在关系,即人一定生活在一定的社会关系当中,社会之所以成为社会是因为无数个体人的社会关系联结所致,因此两者互为存在。在探究人的思想和行为变化时,不仅要看到个体的存在,还要充分关照个体背后的社会关系。同样,在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中,由大学生个体社会关系缔结形成的大学生组织时刻影响和制约着教育的作用,这种作用具体体现为个体与组织、个体与个体、组织与个体之间的关系,而大学生组织感染性的本质就蕴含在上述三者关系及其衍生的影响因素之中。由此可见,个人与社会这一对范畴规定着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组织感染性的任务。

另一方面,要了解和掌握基于情感的心理共振原理。在心理学中,心理共振是指人与人之间在需求、认知、情感、志趣等方面的一致性和共鸣体验。这其中,一致性是心理共振的前提和条件,共鸣体验是心理共振的结果,个体与个体在上述方面的一致性程度决定了从心理共振到心理共鳴的达成速率。在思想政治教育的过程中,如果教育主体与教育客体之间在感情上互纳、思想上统一、认识上一致、行为上互赏,就可能实现心理共振。思想政治教育中的心理共振,关键取决于情感因素,因为思想政治教育本身就是一个情感交互的过程。列宁指出:“没有‘人的感情,就从来没有也不可能有人对于真理的追求。”情感最突出的特征就是感染性,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可以实现相互感染,当群体中的某一个体产生一种情绪时,会通过感染性迅速传递给其他个体,使之发生相同的情绪体验,反之亦然。通过情感共鸣形成的思想政治教育心理共振一经出现,教育主体与教育客体就会强化彼此之间的信任与吸引,进而达到影响与改变。假如走向另一个极端,笔者称之为心理对抗,教育就会遇到相应的阻碍。上述对于心理共振的思想政治教育过程描述,是对组织感染性本质属性的又一有力释义。

综上,笔者对大学生组织感染性的基本定义是:在思想政治教育的过程中,大学生个体在相对无意识的心理状态下,被组织所传递的某种观念、情绪、信息、行为瞬间激发或长期影响,导致组织个体或个体之间产生连锁性感受反应并引起情感共鸣,最终改变个体思想或行为的过程。思想政治教育组织感染性以受教育者的无意识接受为前提,以情绪传递为媒介,以情感共鸣为关键,感染效果存在积极和消极两个方面。

二、 大学生组织感染性的独特功能

大学生组织感染性的功能与思想政治教育环境功能相较,有其自身的特点。思想政治教育环境具有强化、导向、感染、促进、约束等功能,而大学生组织感染性的功能则更为具体和细化,尤其对组织中的个体来讲。

(一) 淡化个体逆反

显性思想政治教育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弱点,那就是容易使大学生在受教育过程中产生心理逆反,形成抵触情绪,严重影响了思想政治教育的目标实现。而依托大学生组织开展感染性教育恰恰有效地规避和解决了这一问题,具有淡化组织中个体逆反的功能。首先,在组织群体中接受教育可以相对解除个体教育的戒备心理。其次,感染性教育充满人文意蕴,一改传统单向灌输式的直接教育方式,使学生易于接受。再者,组织感染性以激发情绪情感为条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育人于无形之中,说服力和信任感更强。

(二) 催化个体接受

思想政治教育要取得實效,教育对象的主体接受是必由之路,只有经过对外来教育信息的反映、选择、整合、内化、外化,在思想意识和行为方式上实现连续、完整、有效的认识过程,教育才可谓成功。组织感染性是一种“情”“境”并重的思想政治教育方式,只要教育者在大学生组织中营造出轻松、自然、愉悦的教育情境,创设丰富多彩、喜闻乐见的组织活动,提供组织成员亲身体验的机会,并恰到好处地运用感染性教育方法,就可以实现组织感染性教育催化个体接受的功能。而且,组织感染性的催化作用甚至可以缩短主体接受的时间和步骤,完成快速接受。

(三) 塑化个体人格

健全人格不仅是理念、信念的体现,也包括性格、能力和品质。开展组织感染性教育时,教育者基于不同组织环境,不同对象和情况,既可以单独使用民主激励、榜样激励、情感激励和奖惩激励等方法,也可以对这些方法进行综合使用,从而有效激励大学生投身组织接受思想政治教育的积极性。通过不同方式的激励影响,特定的组织文化精神以及价值观念得到个体的充分吸收和掌握,在融为大学生个人品质的同时,也进一步渗透到个体的心理层面,转化为大学生健康人格精神和健全人格特征的内驱力。

(四) 强化个体自育

从“他育”到“自育”的转换是思想政治教育长期追求的理想化目标之一,组织感染性具备实现上述转换的动力机制和主要功能。这种自我教育功能是基于对个体本身的认识,再以社会要求和道德规范为基本原则,进行以自我为中心的引导、比较、强化以及否定和监督。良好运转的大学生组织,经过长期建设和组织成员共同努力,可以形成独特的组织文化氛围和组织规约,这种文化和规约通过组织感染性潜移默化地影响个体习惯养成,看似组织约束,实则为思想政治教育目标的内化体现。组织感染性的个体自育功能,实际上是组织感染性研究的重要落脚点之一。

三、 大学生组织感染性的发生机制

机制是以一定的运行方式将事物的各部分有机联系在一起,使各要素协调运转的制度体系。发生机制也称启动机制,是指在一定条件下,通过触发事物或事件的某一关键要素,使得事物或事件内在各要素形成联动效应,进而推动整个事物或事件进入运转轨道并进一步发展的机制。大学生组织感染性的发生机制包括触动前提、激发条件、接受过程、矢量效果和“客主”转化。

(一) 组织感染性触动前提

组织感染性最易发生的前提条件是个体在心理层面的“无意识”,这种“无意识”状态直接体现为个体的不自觉、不经意、不知道、无准备。美国实用主义哲学家约翰·杜威曾提出,人的学习结果有两种情形,一种是在有意识状态下学习到的知识;另一种是在无意识状态下学习到的知识,人在无意识状态下通过交往、评价等方式获得的知识包括理想、意志、情感、兴趣等。思想政治教育通常采取“灌输”方式传达教育内容,如思想政治理论课和主题明确的思想政治教育活动,在这种教育过程中,受教育者往往在接受教育之前就已明确受教者身份角色,受教育者接收到的教育信息是在主体有意识的情况下完成的,是有意识的教育。而在组织感染性教育中,由于受教育个体所处环境不同,在环境中接触的人和事物因素并不确定。因此,受教育者并不能预先感知思想政治教育的发起,缺少对教育客体和教育内容的关注,甚至是在不知不觉中参与并完成了整个教育过程。此时的受教育者状态,就是无意识或潜意识,是无意中的被组织感染。组织感染性中强调的这种“无意识”是认知心理学层面的“未注意”,而不是普通意义上不能被主体所察觉的,或在思想意识以外的内隐式过程,更不是单纯生理医学意义中的人的无意识状态。因为组织感染性教育效果的最终体现,还需要受教育者的反思、内化和外化,如果是普通意义或医学意义上的“无意识”,组织感染性教育就只停留在瞬时情感体验层面,而不能引发受教者思想行为的改变,那就失去了思想政治教育的意义。

美国哈佛大学亨利·罗索夫斯基教授在《美国校园文化——学生·教授·管理》一书中这样描写:“在哈佛大学,我常听人说,学生们从彼此间学到的东西比从老师和课堂那里学到的东西还要多……我把它理解为是对一个巨大的、多样化的、经过精心挑选的、才能出众的学生群体的赞美。作为一个群体,它给每个成员提供了个人成长所需的无与伦比的机会。”这段论述是对组织感染性问题的一个典型例证。从学生主体的角度来讲,哈佛大学在课堂以外传递给学生的文化修养和内在精神,并不是学校明确在教育计划中的教育内容,而是学生在日常生活中潜移默化的接受和体悟。亨利·罗索夫斯基的评价也是基于旁观者的描述,学生不会明显感受到自己从环境和同学身上学到的东西比老师课堂上还多。

同样的道理,在组织感染性教育中,学生个体可能觉得身处一个这样或那样的学生组织,短期内并未给自己带来什么切实不同的事物改变。但实际上,个体正在组织氛围或组织其他个体的影响和感染过程中发生着某些深刻变化,只是主体对教育内容缺乏明显的意识感受性,是不知不觉地潜移默化的群体性教育。换言之,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借助于学生组织,在大学生没有明显感觉到被教育的状态下,思想政治教育已经通过感染性得以完成,教育影响深入,教育效果达成。改变了有组织、有计划、有目的,并带有强制性、灌输性和约束性的不易于大学生接受的传统教育方式。组织感染性的独特触动模式提示我们,要在思想政治教育实践中更多关注和开发“无意识”状态下的思想政治教育形式和内容。

(二) 组织感染性激发条件

在明确触动前提的基础上,还要了解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组织感染性发生的一系列基本条件,其中最为直接和重要的条件就是组织感染性的激发。概括地说,组织感染性的激发条件就是通过思想政治教育内容传播形式的优化,实现学生个体从“无意识”到“有意识”的再转化。霍夫兰的认知说服理论提出,若要希望我们的思想教育更加富有成效,乃至更加深入人心,必须要首先选择恰当的信息传播方式,只有以恰当的传播方式传递教育内容,才能激发教育对象的无意注意,进而引发其有意注意。教育心理学中的学习理论也强调,引起教育对象对所传递教育内容的关注是教育的前提,只有关注才能进一步走近教育内容的所指,进而根据主体的实际需求选择对教育內容的接受程度,最终改变主体认知。认知说服理论和学习理论告诉我们一个基本道理,那就是在组织感染性教育过程中,通过组织生活与组织活动的开展,激发大学生个体的无意注意,进而引发个体的有意注意是感染性教育得以进行并取得实效的重要条件与必要条件。否则,大学生对思想政治教育附加给学生组织的教育内容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走向主体“无意识”的另一个极端——彻底无意识,组织感染性就失去了应有意义。

因此,在组织感染性教育过程中,教育者要创造性地运用各种教育手段和教育方式,善于激发组织个体的无意注意,将大学生个体吸引到良好的组织情境与组织文化氛围之中,引发教育对象的有意注意。创造性地运用教育手段和教育方式,要求思想政治教育者在大学生组织活动中,广泛利用传统媒介、校园媒体、互联网、微信、微博、QQ、抖音等现有教育技术手段,充分使用典型人物、特殊场景、重大事件、经典影音、流行音乐、短视频等易于大学生群体接受和感知的教育方式,进而吸引大学生个体的思维注意力,以增强组织的感染力,达到更好的组织感染性效果。善于激发,要求思想政治教育者将组织感染性的教育内容预先构建成与个体成长需求相一致的需求激发点,与个体已有价值观念相一致的价值激发点,与个体认知水平相一致的认知激发点,与个体情绪情感体验相一致的情感激发点,任一激发点一旦触动组织个体,个体的无意注意就实现了向有意注意的转化,组织感染性教育的条件即初步形成。与此同时,完备的教育方案、明确的教育目标、轻松的教育情境和喜闻乐见的活动形式也是组织感染性教育的重要条件。

(三) 组织感染性接受过程

组织感染性的接受是思想政治教育接受的具体体现,符合思想政治教育接受机理的基本规律。思想政治教育接受本身是一个动态复杂的过程,是多种因素相互促成的结果。组织感染性要取得实效,就必须研究感染性的心理接受机制。人的接受活动受主体意识选择性制约,分为外在性接受和内在性接受两种,外在性接受又分为有意注意接受和无意注意接受。组织感染性的接受属于后者。组织感染性的心理接受过程基本遵循发生启动、选择获取、整合内化、外化践行及反馈调节的逻辑,同时可以实现“跨越”和“加速”,条件就是接受调控系统中的“情感”因素。情感作为接受的影响因素,而不是接受中的某个环节,情感因素贯穿于组织感染性接受的每一个环节,对接受全过程起调节作用。个体情感对组织感染性接受的影响,主要表现在客观倾向作用和主观导向作用两个方面。

组织感染性接受中情感的客观倾向作用。大学生个体在加入某一组织之前或之后,在接触组织中其他个体的第一时间或以后,该大学生个体作为接受主体,该组织或特定的组织中的其他个体作为接受客体,接受主体会不自觉的萌生一种对接受客体的情感倾向。这种情感倾向虽然来源于接受主体,但最终指向接受客体,因此称之为情感的客观倾向。接受主体的这种情感倾向可能是瞬间形成的第一印象,也可能是基于自身的经验判断或是对接受客体的事先了解,还可能是由情感间的传递促成。如果这种情感倾向是在接受过程的初始阶段形成,那么接受客体就会自然而然地将这种情感固化,进而对即将要加入的组织或面对的组织中的其他个体产生某种“成见”,这种“成见”可能是正面的,也可能是负面的。如果是正面的,证明接受主体对接受客体十分向往和喜爱,接受主体会保持长久的注意,且注意强度逐渐提升,组织感染性的接受进程加快;如果是负面的,证明接受主体对接受客体产生质疑或反感,接受主体的注意存在时效性,注意强度也较弱,组织感染性的接受进程遇到阻碍,甚至最终不被主体所接受。但无论是哪种情感倾向,都说明接受主体已经将接受客体卷入情感的客观倾向作用之中,并希望与自身的情感需要达成一致。总之,接受主体的情感客观倾向越明显,组织感染性接受过程中情感的支配作用就越大。

组织感染性接受中情感的主观导向作用。不同于情感的客观倾向,情感的主观导向作用一般是在大学生个体参与组织生活或组织活动的接受过程中体现的。情感的主观导向,是基于接受主体的主观情感而发挥作用,这里的情感更多指大学生个体的主观情绪。人的情绪是人的意识的外在表现形式,人的情绪具有两面性,良好的情绪可以使人身心愉悦,不良的情绪则会使人消极颓废。在组织感染性中,大学生个体情绪的不稳定性可能直接影响接受主体在接受过程中的感知力、理解力、判断力和决策力。当接受主体情绪良好时,大脑神经系统处于兴奋状态,其内在感知能力和外在感受能力显著增强,对组织活动或组织中其他个体的影响具有较好的接受条件;当接受主体情绪不好时,大脑神经系统处于半抑制或抑制状态,其感知力和感受力随之下降,并有可能将这种负面情绪带入对接受客体的非客观理解中去,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误解,对组织感染性接受造成不利影响。上述辩证关系就是接受活动中情感的主观导向作用,由于接受主体的不同情绪体验,会在一定程度上将主观情绪不自觉地转移给接受客体,使整个接受活动导向与接受主体主观情绪一致的方向,从而出现接受与否及接受程度上的差异。这种现象在情绪调节能力较低的大学生个体中,表现得更为突出。

总之,由于人的情绪情感的客观存在性及其发生发展的不确定性,组织感染性的接受不可避免要受到大学生个体情绪情感的影响,思想政治教育只有不断调控和把握感染性教育的有效契机,才能最终实现大学生群体对组织影响的更好接受。

(四) 组织感染性矢量效果

感染性教育虽然是隐性的、间接的思想政治教育,但绝不意味着对待感染性教育可以随意化、随便化。这里借用物理学中的“矢量”概念,要阐明组织感染性教育是有方向性的。这种方向性既体现在教育内容上,也体现在大学生个体的情感和态度中。

在大学生组织中,思想政治教育内容更多表现为组织环境和组织所营造的文化氛围。组织的环境和文化有良性的,也有恶性的,有积极的,也有消极的。良性的组织环境是指对大学生个体思想品德养成具有积极意义,能够切实为大学生成长发展提供正面助力的环境氛围。大家习惯将这样的学生组织称为“摇篮”“熔炉”,组织对个体的感染是正向的,感染内容是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正能量。相反,恶性的组织环境是指对大学生个体思想意识和行为方式产生消极影响,误导大学生走入歧途的环境氛围。这样的学生组织是“染缸”“温床”,组织对个体的感染是负向的,感染内容常常是背离社会主流价值观和违反大学生日常行为规范的。人们学习和生活在不同的环境氛围中,对个体思想行为的影响直接而深刻,良好的组织环境和不良的组织环境带给青年大学生的印记甚至可以留存到社会阶段,正如我国古代思想家形容的那样,“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因此,思想政治教育要充分重视大学生组织环境氛围带来的双向感染效果。

从组织中大学生个体的角度,个体的情感和态度也会左右组织感染性的方向。首先是个体情感的影响。马克思指出:“激情、热情是人强烈追求自己的对象的本质力量。”在组织感染性接受过程中,大学生情感的客观倾向作用和主观导向作用在决定组织感染性方向方面依然适用。因为人的情感总是在一定的情境下衍生出来的,大学生组织就提供并承载了这种情境功能,虽然大学生的情感不参与个体的认知过程,但它会侧面调解认知的路径,带来不同的认知结果。大学生个体面对同一组织或组织中同一个体的影响,或者说通过组织传递的同一类型思想政治教育内容,经过个体情感的客观倾向和主观导向作用,就会产生截然不同的感染性教育效果。通俗地讲,大学生情绪愉悦状态下参与组织活动和沮丧状态下参与,活动带来的感染性会被主体情绪异化而走向两个极端。同理,大学生对同一学生组织中的公认榜样,在个体喜欢或厌恶两种情感状态下,也会有不同的看法,榜样的感染力量可能相应转化为个体的当面赞扬或背后诟病。其次,是个体态度的影响。态度也会决定组织感染性的方向,因为大学生个体对组织所传递的规范、观念、思想、价值取向等信息并非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服从和认可的,也有可能是完全相对的立场,就是我们常说的“唱反调”,更有一种特殊情况是“感染归零”,学生持“无所谓”的态度。如果学生持正向态度,则组织感染性效果实现,个体对组织的认同感与归属感持续增强;反之,如果学生持否定态度,与思想政治教育目标背道而驰,不能说组织感染性失败,而是感染性教育起了负作用。

在组织感染性方向问题中,笔者还要提出一种特例。在同一个大学生组织中,无论组织的环境和文化是好是坏,也无论个体的情绪如何波动,总有一些大学生个体可以在人的主观能动性的调节下,实现对组织感染性的“纠正”。当然,这里说的“纠正”不只是褒义,也可能是贬义。这种现象古有论之,“出淤泥而不染”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在思想政治教育实践中,个别大学生可以实现自身的逆境成才,即通过适应环境来改变环境对其带来的不利影响,实现个体发展。反之,也有学生在良好的组织或环境中没有有效的珍视和利用,造成顺境而不成才的情况。

(五) 组织感染性“客主”转化

“客主”转化是指在大学生组织感染性教育过程中,存在思想政治教育客体主体化的现象,即思想政治教育客体(受教育者)通过长期组织文化熏陶或组织活动影响,成为组织中具备感染性的感染源个体,进而从思想政治教育客体转化为思想政治教育主体。具体来讲,在思想政治教育实践中,教育者毋庸置疑是教育的主体,发挥着全程主导思想政治教育过程的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但教育的最终目的,是希望在受教育者身上完整或部分体现思想政治教育的目标和内容,使大学生个体成为教育的合格“产品”,甚至可以充分调动受教育者的主观能动性,引导其主动向往“被教育”,主动接受思想政治教育所要传递的价值理念和品德规范,这是教育的最高境界,也是所有教育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不仅如此,一旦受教育者思想上对教育的认识提升,行动上主观能动性被激发,每一个受教育者都可能成为教育的源头和力量,与教育者一样发挥思想政治教育功能和作用。

在大学生组织感染性教育中,组织中的所有大学生个体相对于组织本身、相对于组织中的其他个体、相对于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他们都是受教育者,是大学生组织感染性的客体与对象。这些个体在组织感染性的正面作用下,不斷提升自身的思想道德素养和个人文化修养,同时,也在以全新的思想境界和积极的行为方式感染着更多加入组织的新成员和组织中的老伙伴,甚至组织以外的更多的大学生群体。在这一过程中,个体在某种程度上是扮演了教育者的角色,长此以往的“良性循环”,不仅使思想政治教育的范围和效率得以提升,还会反作用于更优良组织文化和组织氛围的形成。举个例子,针对大学生个体的“优秀大学生”、“优秀学生干部”和针对大学生组织的“先进班集体”、“文明寝室”等评选活动,无疑会使更多参与者的行为得到规范,文明程度得以提高,先进性意识得到加强。同时,他们的典型示范效应又会把精神文明带给更多的人,使广大在校大学生通过他们的先进事迹受到感染,思想行为发生积极转变,校风学风也得以改善。“客主”转化在一定意义上有助于扩大思想政治教育影响面。当然,用辩证的观点来分析,这种“客主”转化也存在反方向的负作用,需要思想政治教育者合理把握。

四、 结语

在思想政治教育学科视阈下专门探讨大学生组织感染性的本质属性、独特功能与发生机制,这既不是单纯的思想政治教育元理论问题,又不完全是通过实证调研就可以彻底解决的问题。组织感染性研究是对教育现象的深入阐发和教育规律的有益探索,需要在现有学科理论的基础上,借助多学科交叉运用,进而触及理论前沿,揭示思想政治教育群体影响对个体本性变化的潜移默化作用。它深刻回应了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高校思想政治工作会议上提出的“提升思想政治教育亲和力针对性”“将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落细落小落实”等时代要求,具有理论和實践的双重价值。

(责任编辑:肖舟)

Abstract In the process of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the organizational edification of college students is to say that individual students are instantly stimulated or influenced in a long term by certain ideas, emotions, information and behaviors conveyed by the organization when they are under the relatively unconscious state of mind. In this way, organizational individuals or individuals could have a chain reaction and resonate with one another, and ultimately the individuals thoughts or behavior would be changed. Organizational edification of college students has the functions of diluting individual rebellion, catalyzing individual acceptance, plasticizing individual personality, and strengthening individual self-education. Its mechanism of occurrence includes five aspects:triggering premise, stimulating condition, accepting process, vector effect and “subject-object” transformation.

Key words college students; organizational edification; attribute; function; mechanism of occurr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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