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高中新同学的第一堂历史课

洒毅

摘要：面对高一的新同学，怎么激发他们对历史的兴趣？在第一节课就应该告诉他们历史学什么？历史课该怎么上？学习历史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为了了解中华文化，通过学习博大精深中华文化的底蕴来涵养我们的人文气质。而上好一堂历史课，那就是要讲好一个故事。

关键词：历史学什么   历史课怎么上

说到历史，似乎是一个尽人皆知，每个人都会想到的概念，比如说我们会提到世界历史、中国历史、城市历史，以至于一个家庭或是个人的历史;比如说我们会说“自己的历史要靠自己书写”;或者说“写下了历史的新篇章”“这已经成为历史”等等。大概不会有人刨根问底：“历史是什么意思”？^[1]那么我们的历史课要学些什么？要怎么上呢？

我认为，学习历史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为了了解中华文化，通过博大精深中华文化底蕴来涵养我们的人文气质，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胸无春秋志难远”。比如说：我们常说买东西，没人说买南北的，为什么说买东西呢？这就和我们传统文化中的八卦和五行结合起来了，东方对应震位，属木;西方对应兑位，属金;金和木，看得见摸得着，一般是固体，便于携带。而南方对应离位，属火;北方对应坎位，属水;水和火能看到，但是没有一定的工具不能方便携带，所以我们说买东西，不说买南北了。接着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胸无春秋志难远”。这句话中的“诗”指的什么？《诗》可以特指《诗经》，相信很多人张口就能说一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果在学校里有一个男同学遇到了一个漂亮的女同学，你怎么形容呢？如果读了《诗经》中的《国风·卫风·硕人》那你脱口就说：好一个高挑的美女，“手如柔荑（读做剃），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手就像是春天白茅草的嫩芽白又嫩，皮肤就像凝结的猪油脂白又润，脖子就像天牛的幼虫长又白，牙齿就像葫芦籽，整齐又洁白，额头饱满，眉毛弯弯细又长。这不就比只会说：美女呀、漂亮呀、高明多了呀。“春秋”指的又是什么呢？这是我国现存最早的一部编年体史书，如果大家去过关帝庙，有些是这样的，马弁周仓给关羽抬大刀，关二哥一手捋着长髯，另一只手拿着一本书，那本书就是《春秋》。为什么古人把历史叫“春秋”，咋不叫冬夏呢？因为古代农业社会，春天播种，秋天收获，一年中这两个季节最重要，因而先民极其重视春秋两季，并且在这两季安排重大祭祀活动，由此常用来表示年，以及与年相关的光阴年龄。

就这两句话就解释了这么多，如果历史学好了，你去和别人聊天，是不是觉得很有范，书卷范。当然不是数理化不重要，数理化很重要的，因为从毛主席那会一直到现在，流行的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问题是，闲聊的时候你不可能说咱们聊聊：帕斯卡原理，平面向量，三角函数，豆腐的制作是化学变化，还是物理变化？但是我们会聊，你说豆腐啥时候有的呀？宫保鸡丁这道菜啥来历呢？

豆腐据说是西汉时的淮南王刘安，好神仙方术，整天召集一群术士炼制丹药，仙丹没炼成，无意中却发明了豆腐，现在每年安徽省淮南市每年九月都举行豆腐文化节。到了唐代律宗大师鉴真东渡日本弘法，又把豆腐制作方法传到了日本。我们常说的麻婆豆腐是川菜的代表菜品。而宫保鸡丁是鲁菜的一道典型菜品。传说是晚清时任山东巡抚的丁宝桢所发明一道菜，主料是鸡肉丁，佐以花生米、黄瓜、辣椒等做成，由于丁宝桢此人因功累迁至太子少保，人称丁宫保，所以他发明的这道菜，就被称之为“宫保鸡丁”，现在有些饭馆缺乏对这个典故的理解，愣是把这道菜改名叫宫爆鸡丁，就偏离了原有的典故了。

我们国家是极其重视编写自己历史的一個国家，所以历史在古代是一门显学，自唐朝以后，历代正史都有朝廷组织编纂，由宰执大臣负责监修，可见规格之高。负责编写历史的史官早在商周之际就有了，“古之王者，世有史官，君举必书，所以慎言行，昭法式也。左史记言，右史记事。事为春秋，言为尚书，帝王靡不同之”。^[2]有一个典故叫做“桐叶封弟”，话说周武王死后，其子姬诵即位，是为周成王。成王的年龄很小，经常和弟弟叔虞一块玩，又一次他们拿着桐叶当玉圭，做游戏。什么是圭，是一种上部尖锐下端平直的片状玉器，也有用石头做成的，是古代帝王、诸侯朝聘、祭祀、丧葬时所用的玉制礼器。玩着玩着，成王一时兴起，拿着梧桐叶对弟弟说“我拿这个封你做诸侯吧”。叔虞听后很高兴，史官就把这事记录下来。后来，周公姬旦知道了这件事，就来问成王：“天子您封叔虞为诸侯了吗？”成王说：“余一人与叔虞开玩笑，封建诸侯这种大事怎么能如此草率”。商周时期，天子自称：予一人或是余一人，以示尊贵，秦以后就自称朕了。周公对道：“臣听说，天子无戏言，天子说的话史官要记录下来，乐工要吟唱出来，士人要四处赞扬让天下人都知道”。^[3]成王没办法，只得把叔虞封到了“晋”。“晋”是哪里？就是今天山西一带，所以，今天我们的山西省简称“晋”，这是有历史渊源的。由此可见史官的记载，在一定程度上还是能让君王说话做事时刻保持警惕，话不能乱说，可是这样史官也就成了高危职业了。举个例子：春秋时期，齐国大夫崔杼被国君齐庄公带了绿帽子，而且更过分的是庄公和崔杼的妻子偷情完了，还把崔杼的冠帽带走，分赐给左右，最后崔杼忍无可忍，有一次趁着庄公又来和妻子棠姜私会之际，派人杀死了齐庄公。齐国的史官太史简，秉笔直书：“崔杼弑庄公”。^[4]这里又要解释一下，“崔杼弑庄公”是什么意思。孔子编订的《春秋》，在记述历史时，“寓褒贬 别善恶”，这叫春秋笔法。比如说：杀死了人，可以用：杀、诛、屠、斩、灭、弑，戕，这些个字，但是怎么用，却很有技巧。用“杀”字就是很普通的“杀死”，如：你杀我，我杀你，没有褒贬的意思。但是如果用“弑”就特指为“以下犯上”之意，如：臣杀君、子杀父母，曰：“弑”，是贬义的。去打战，可以用：战、伐、讨、征、攻等，用“攻”就是你打我，我打你，没什么褒贬的意思，而用“伐”或是“讨”，那就是征讨有罪的人，发动的一方就是正义的。比如：我们近代史上说的国民革命军“北伐”，诸葛亮“北伐”中原等等。这样遣词用字，我们一看到就知道是谁对谁错了。所以后人说《春秋》是“一字之褒，荣于华衮;一字之贬，严于斧钺”。所以崔杼一看到太史简写的这段话“崔杼弑庄公”，用了“弑”字，大怒。心想：你这不是把我钉在历史耻辱柱上嘛。于是，把太史简找来，对他说：“你改改怎么样？改成庄公病亡”。此时崔杼另立了新君主，权势煊赫。太史不从，崔杼把他杀了，太史简的弟弟继续作史官，仍旧这么记载，崔杼又把他杀了，太史简的小弟弟再接班，继续这么写。最后，崔杼也被这种铁骨铮铮的浩然之气折服了，觉得这一家子太牛了，没有杀他，就说：算了，你就这么写吧。而且此时有一个叫南史氏的史官，听闻此事，他拿着如实写好的竹简前往，想着如果崔杼再把那个史官杀，他就准备来接班，继续如实记载。听说崔杼没杀那个史官了，这才回家。这个这个典故让我们知道通过学习历史，要从中培养起一股浩然正气。所谓：“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5]

我们的历史课要怎么上？其实最早的历史就是讲故事，在上古之际，先民茹毛饮血，结绳记事，尚未出现文字。每当夜幕降临，大伙围坐于篝火旁听着老一辈人讲述祖先的事迹，然后靠祖祖辈辈口耳相传，一直延续下去。直到文字出现，书写材料发明，把这些事迹记录下来就成了最早的史书。比如说我们这些年比较流行的盗墓小说和影视，里面的盗墓者找寻古墓，拿着一个罗盘，用所谓“分金定穴”来探查方位。而罗盘里就包含着一个八卦。这个八卦形象，我们中国人都很熟悉，而且我们中国人有按八卦理论筑城的传统，我们国内就有几个著名的八卦城镇，^[6]其中最著名的是新疆的特克斯县，该城最早是由南宋全真教的全真七子之一长春子丘处机布置的。当时长春真人丘处机应成吉思汗的邀请前往西域，当他经过特克斯河谷时，被这里的山川形势震撼，于是就布置了这座八卦城。八卦城呈放射状圆形，街道布局如神奇迷宫般，路路相通、街街相连。车辆和行人无论走到哪里都能通达目的地，因此当地政府于1996年取消了红绿灯，但是城市也没有因此产生交通拥堵。云南大理的云龙县城的布局也很像一个八卦中间的“太极”部分。而這个“八卦”是怎么来的？传说是伏羲创造的。从前在中国西北方几千万里的地方，有一个极乐的国土，叫做“华胥之国”，那里没有政府、首领、人民也没有欲望和嗜好，一切听其自然，所以每个人的寿命都很长，生活美满快活。他们不怕水淹火烧，在天空中往来如履平地，云雾障碍不了他们的视线，雷霆搅乱不了他们的听闻，这个国家的人，可以说就是地上的神仙。华胥之国里面有一个姑娘，她没有名字，被称之为“华胥氏”，有一次她到了一个林木蓊（wěng）翳（yì）风景美好的大沼泽，被称之为“雷泽”的地方去游玩。发现了一个巨大的足印，她觉得好奇，就用自己的脚去踩一踩，可能是想对比下那个脚印和自己的脚相比有多大，可这一踩就不得了，她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就怀孕了，生下一个儿子，取名就叫“伏羲”。伏羲长得“龙身人首”，他能缘着一道天梯，自由在地上和天上穿行。他教会人们结网捕鱼，把肉烧熟了吃，还发明了八卦，其中：?乾代表天，?坤代表地，?巽（xùn）代表风，?震代表雷，?坎代表水，?离代表火，?艮（gèn）代表山，?兑代表泽。这几种符号，包括了天地万物的种种情况，人们就拿它来记载生活上发生的各种事情。^[7]这些神话传说，经过先民口耳相传，一直流传下来，并被记载在了诸如：《列子》《帝王世纪》《太平御览》等文献上。

纵览被列为正史的二十四史，其中本纪、列传，所占比列很大，里面所叙述的都是一个个人物的成长发迹的故事，我们在讲课时候如若用到，只要稍作加工，就可以变成很精彩的故事。所以我提倡的上课理念就是：上好一堂课，讲好一个故事。

在古英语中，“story”一词，就有“历史”的意思，现代英语“history”一词中还包含着“故事”的含义。中文中的“故”，也有“从前的”，“原来的”意思，所以说“故事”是历史上的事业未尝不可。^[8]比如说：中国古代手工业制造代表之一的丝绸，成为开启丝绸之路的重要商品。我国是世界上最早养蚕织丝的国家，传说是黄帝的夫人嫘祖所发明，因此她被后世称之为“蚕神”。汉代以后，丝绸之路开通，丝绸传播到西方，丝绸成为罗马人狂热追求的对象。古罗马市场上丝绸的价格曾上扬至每磅约12两黄金的天价。造成罗马帝国黄金大量外流，这甚至迫使罗马元老院断然制定法令禁止人们穿著丝衣。埃及托勒密王朝的著名法老克利奥帕特拉七世，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埃及艳后，据说穿着丝绸外衣接见使节，并酷爱丝绸制品。中原王朝对养蚕缫丝极其保密，绝对不准这项技术流传国外。西域的一个小国于阗想要中原王朝的丝绸技术，它的国王就想了一个办法，向中原皇帝和亲，请求将公主嫁给他，中原皇帝为了怀柔远人就答应了他的请求。到和亲的时候，于阗国王派出的使臣悄悄向公主说，你是中国公主，穿惯了绫罗绸缎，可是我们于阗没有，我们那里根本不知道到怎么制作丝绸，你要还想穿，你就得带着去。这个公主为了还能穿绫罗绸缎做的衣服，就悄悄将蚕卵和桑树种子藏在发饰、帽子里，躲过了守关将士的检查，将丝绸的秘密带到了丝绸之路交通的重镇于阗，从此丝绸制作的方法就从西域传到了中亚，既而流传到西亚乃至于欧洲，中国对丝绸制作的技术垄断权从此不复存在。^[9]

其实像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在讲课过程中，能够巧妙带入，不仅能增添课堂的趣味性，也丰富了学生的历史典故知识，也有可能让学生喜欢上历史课，不再觉得枯燥乏味。

注释：

[1].《历史学是什么》·1历史的来历 葛剑雄、周筱赟著，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

[2].《汉书》·卷三十《艺文志》中华书局1964年6月版

[3].《吕氏春秋·览部》卷十八《审应览·重言》590页《吕氏春秋译注》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0年9月版

[4].《左传·襄公二十五年》1099页《春秋左传译注》杨伯峻译注 中华书局 1981年版

[5].文天祥《正气歌》

[6].此外还有：诸葛八卦村，原来叫高隆村。位于浙江省金华市兰溪市西部。据说里面有3000余人是诸葛亮的后裔，诸葛八卦村一带地形如锅底，中间低平，四周渐高。四方来水，汇聚锅底，形成一口池塘，这就是钟池。钟池是诸葛八卦村的核心所在，也是布列“八阵图”的基点。钟池并不大，但这口水塘半边有水，半边为陆，形如九宫八卦图中的太极，奇妙无比。以钟池为中心，有八条小巷向四面八方延伸，直通村外八座高高的土岗，其平面酷似八卦图。小巷又派生出许许多多横向环连的窄弄堂，弄堂之间千门万户，星罗棋布着许多古老纵横的民居。接近钟池的小巷较为笔直，往外延伸时渐趋曲折，而许多小巷纵横相连，似通非通，犹如迷宫一般。外人进入小巷，往往好进难出，甚至迷失方向。

杭州玉皇山南的八卦田。南宋绍兴十三年（1143）正月，宋高宗赵构为表示对农事的尊重和对丰收的祈祷，采纳了礼部官员的提议，开辟籍田于国都南郊（即目前的八卦田遗址处），在每年春耕开犁时，皇亲率文武百官到此行“籍礼”，执犁三推一拨，以祭先农。明代八卦田逐渐成为杭城著名的景点

[7].《中国古代神话》袁  珂 著 第二章 世界史怎样开始的（上）第四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7年1月版

[8].《美国通史》威廉·J·本内特 著 刘军 等译 《译者前言》江西人民出版社 2009年6月版

[9].《玄奘西游记》第三十讲《东归轶事》钱文忠 著 上海书店出版社2009年1月版

参考书目：

1.《历史学是什么》葛剑雄、周筱赟 著 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

2.《汉书》班固 撰 中华书局1964年6月版

3.《吕氏春秋译注》张双棣等 译注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0年9月版

4.《春秋左传译注》杨伯峻 译注 中华书局 1981年版

5.《中国古代神话》袁  珂 著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7年1月版

6.《美国通史》威廉·J·本内特 著 刘军 等译 江西人民出版社 2009年6月版

7.《玄奘西游记》钱文忠 著 上海书店出版社2009年1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