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世福 陈丹彤
拥有两千多年历史的广州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起点,是1982年第一批公布的中国历史文化名城。自古以来,广州是岭南文化的中心地;近代以来,广州是中国近现代民主革命策源地;改革开放以来,广州是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重要前沿地。如何在发展中重视文化资源,树立文化自信,传承文化价值,是广州需要思考的问题。
广州老城的保护更新与文化复兴,是广州探索平衡发展、协调发展的重要策略之一。回顾国内当前的老城区历史保护与更新,政府主导的公共项目推进仍是主流做法,政府、社会、市场的协作共治仍有待积累经验。随着历史保护意识的逐渐加强,广州的老城保护与活化已经学会如何不乱拆旧,政府与社会对于老街老房高度关注,开发项目也不宜贸然拆除传统风貌的老建筑,而如何践行更高品质的旧城更新改造,以及如何活化利用既有的老建筑,仍然需要深入探索、积极实践。
粤港澳大湾区的提出,不仅要站在区域经济发展层面进行考虑,也应当从文化内涵层面出发。文化是城市的“软实力”,大湾区应共建粤文化并实现世界级人文湾区的战略定位。因此,广州历史文化名城的保护和活化创新必须具备相应的国际视野,以文化自信协同粤港澳大湾区融合发展。本文旨在梳理广州城市更新实践的经验,通过对广州从国家历史文化名城走向世界文化名城进行思考与前瞻,对大湾区建设作出积极的应对。
20世纪八九十年代,广州进入高速开发建设的时期,城市建设在向郊区迅速扩张的同时,老城区也进行了一定规模的改造,政府由于资金不足选择引入市场资金进行“大拆大建”,以经济利益驱动的开发模式导致原本的旧城肌理与历史文脉受到破坏。[1]
图1 猎德村中迁建的宗祠与沿河建筑的修缮与重建
1999年广州政府宣布禁止开发商在旧城大拆大建,这一转机使虽已物质衰败的历史城区留下了相当程度尚可挽救的底子,为名城保护工作的开展打下了重要基础。其间,解放中路改造项目作为改造试点,在政府主导下实现就地平衡,在延续老城文脉和肌理上做出了示范,形成一种有机更新的范型。
2004年广州申办亚运会成功之后,旧城改造随之慢慢松绑,这一契机下猎德村成为广州首个整体改造的城中村,在亚运前得以实施。猎德村改造中引入市场资金,通过政村企合作,在实现区位价值最大化的前提下保留当地历史文化,譬如将宗祠迁建、修缮沿河旧建筑等。[1]“猎德模式”可谓村民心中的理想模式,是一种略带乡愁的高强度都市主义范型(图1)。
2008年国土资源部与广东省联合启动“三旧”改造试点工作,旨在探索旧城、旧厂、旧村改造中盘活土地资源和创新更新的模式。总体上看,“三旧”改造政策在尊重原业主产权利益、改造中确保公共利益等方面取得了非常宝贵的经验,在旧厂改造方面成功地推进了有效的均衡开发模式,在旧村改造方面推进了一批市场融资与村集体合作开发的模式,而相对而言,在旧城改造中面临了相当艰苦的各种困难。以首批试点项目的恩宁路地块为例,代表在地利益的社区居民始终与政府、市场的介入处于难以协同的状态,早期因拆迁引起的社会矛盾一直难以化解,居民抗议与媒体报道引起政府的反思与公众的关注,但作为示范案例,多元主体的介入也有带来积极影响。[2]随着荔枝湾涌揭盖复涌方案的提出、肯定与实施,粤剧艺术博物馆公共文化设施的建设,以及以公房活化利用市场化为特征的永庆坊项目的实施(图2),恩宁路街区的公共性和空间品质也在持续优化与改善,虽然积极有效的社区规划还在以“共同缔造”的思路推进中,真正的多元合作共享机制还未能建立,但作为旧城更新改造的样本,仍然为广州乃至全国提供了有价值的经验。
2015年,广州在原“三旧”改造办公室的基础上成立了国内第一个城市更新局,以恩宁路永庆坊作为试点推进“微改造”更新。永庆坊微改造创新性地提出将公房15年运营权打包给市场,市场在承担房屋修缮责任的同时可通过运营获得收益,这一政策创新开创了政府主导、开发商介入、居民参与的改造模式,通过使用权的市场化实现三方共赢。但项目本身的社区意愿、商业运营与历史街区文化保护之间的矛盾也在争议之中。[3]2018年恩宁路共同缔造委员会成立,联合各方开展“共同缔造”参与式工作坊,立足于社区文化,把日常生活环境修复与社会管理现行模式相结合,利用政府或社会资本等实施主体的力量,实现社会治理中的共建共治共享,[4]但也遇到各方冲突、利益矛盾等问题,如何协调好各主体关系,仍需探索与磨合。
图2 荔枝湾涌揭盖复涌工程与粤剧艺术博物馆工程的实施
2018年10月,习近平总书记视察广州恩宁路,肯定了“微改造”的方式,并指出城市规划和建设要高度重视历史文化保护,重视地方特色,注重人居环境改善,更多采用微改造这种“绣花”功夫,让城市留下记忆,让人们记住乡愁。其中的内涵要求城市在发展提升的同时留下记忆,正如广州永庆坊不同于“新天地”模式的商业化,生活的市井气息与记忆依然在这里充斥,网红店的隔壁就是未拆迁的私宅,居民的衣服仍然晾晒在自家门口,这是最真实的街坊生活,游客在这里打卡,居民在这里居住,自发形成市井生活,继承着广州的包容文化,亦是广州最可爱的地方(图3)。
图3 永庆坊中的日常生活场景图片来源:作者摄。
城市更新的内涵,包含了有机更新、复兴和可持续再生,需要从物质、社会和精神与文化等层面实现城市空间的修补、文脉的传承和功能的复兴。城市更新的模式可分为3种类型。一是自上而下的政府公共项目型,通过政府的力量得到强有力的实施与广泛的效益,有利于更好地控制城市空间发展,但需要大量稳定的政府资金投入,极大增加政府的财政负担。[5]二是自下而上的社区自我改善型,这一模式建立在社区赋权的基础上,更多体现在西方社会,以社区自发为主导力量,但在我国目前由于制度不完善与社区自组织能力较弱,[6]表现出效应不明显、改造进程缓慢等缺点。三是市场主体开发投资型,在商业利益导向下实现改造资金的到位,但利益实现过程中往往难以保障公共利益,同时往往导致社会资本的减损。
不同的模式各有利弊,最佳的更新改造模式因城而异(图4),广州亦在寻找合适的更新模式与平衡点的道路上探索。国内当前的老城区保护与更新仍以政府主导的公共项目推进为主流做法,至2015年广州出台城市更新政策并首次提出“微改造”模式,即在维持现状建设格局基本不变的前提下,通过建筑局部拆建、建筑物功能置换、保留修缮,以及整治改善、保护活化,完善基础设施等办法实施的更新方式,主要适用于建成区中对城市整体格局影响不大,但现状用地功能与周边发展存在矛盾、用地效率低、人居环境差的地块。[7]“微改造”如同中医的针灸疗法,通过局部改善促进整体代谢,它强调社会的多元参与、各方合作,从政府大包大揽转向“共建共享、共治共管”,从自上而下决策转向上下结合,从大规模拆除重建转向小规模、分步骤、多样化、创新性的改善方式,从运动式改造转向渐进式谨慎再生。[8]
图4 城市更新改造模式
以永庆坊为代表的广州“微改造”模式中,政府释放给市场一定的主导权,并共同参与到社会治理过程中。这一模式不同于上海新天地、佛山岭南新天地这类“新天地”模式,并非完全的商业化、绅士化改造,永庆坊保留了原住民的日常生活空间与市井文化,与“入侵”的商业在杂糅中产生独特的环境空间。但永庆坊实际上还面临着一系列的挑战,强势的自外而内与自下而上效应仍然明显,社区居民的合作信任仍旧难以建立,私房修缮、更新、活化利用的相关政策保障仍有待建立。
广州“微改造”的城市更新模式在发展中指向社区营造的“共同缔造”理想模式。社区居民何时能够达成共识、信任政府、携手开发商共同建设自己的小区,与居民的社会参与意愿、能力以及相关利益都有关系,这一过程在不断摩擦中缓慢前进。日本在2016年提出“社会5.0”的概念,意在强调从解决社会问题出发,重视协同创新的开放性,回归以人为中心,实现社会和经济同步发展。[9]从工业4.0到社会5.0时代,寻求如何从物质空间与社会经济空间提升城市魅力与活力,是当下值得思考的问题。北京大学城市与城市环境学院的吕斌教授认为,老城区是文化与自然价值经过历史层层积淀而形成的区域,其本身超越了“历史中心”或“建筑群”的概念,具有极高的文化经济学价值与魅力,需要通过可持续的、和谐的、共同合作的、以人民为中心的社区营造来实现有机更新。从文化经济学角度来看,老城区的非利用价值,即心理价值,可转换成期权价值、代位价值、情感价值,而基于情感价值和心理价值的有机更新无疑将在长期收获更高的性价比。基于社区营造的有机更新将是老城区魅力再生的有效途径,社区营造最重要的内涵并非单纯追求设计行为所覆盖的物质空间,而是参与式的设计,基于人的行为诉求进行场所营造,以人为本,将老城区的空间、原有生活方式、文化记忆以一种可持续的方式传承,通过社会、市场、政府的多元力量,提升活力,实现新的价值。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快速城镇化发展和城市扩张建设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但长期的粗放式发展导致“城市病”的爆发,建成环境和自然环境问题陆续暴露。2015年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开启了全国范围内的城市“双修”活动,提倡城市修补,开展生态修复,由此确立了新时代城市转型发展的指导思想。[10]“城市双修”强调对城市物质环境品质问题的纠偏纠错导向,实际上是对于改革开放以来工业化、城市化发展进程的一个反思,聚焦点在于承载城市发展的建成环境和自然环境。这一“短板”的存在,实质是城市的生活空间和生态环境品质与经济增长不匹配、社会进步和文化弘扬与城市化进程不匹配。更为重要的是,城市品质这个“短板”如果不予以解决,将影响未来的可持续发展。这也促使我们去思考:城市修补是否蕴涵着历史保护规划的新常态?
答案是肯定的。城市修补是一种具有都市主义思潮深度的新常态,其指向的城市建成环境与规划待建的城市新区不同,更多地与旧城、历史保护相关联,其核心在于以“维育、渐进”的方式来修补城市的问题,在留住城市文脉与历史记忆的前提下,最终实现品质的全面提升。[6]在这一新常态的要求下,广州名城保护规划应当以历史保护为前提、文化传承为目的、活化创新为关键。真正考验时代能量和能力的正是创新,中国科学院常青院士说过“与古为新”,设计是汲取遗产的精髓以滋养今天的创造。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同样强调创造源于遗产,倡导保护遗产的多样性和保护创造的多样性并重,保护与传承、转化与创新正是“与古为新”的内核所在。[11]
由此,引申对历史文化名城保护与活化的思考如下:
从保护的角度,要求如何在不乱拆旧的同时学习如何积极修缮。历史城区保护并非静态的保存,其实质是价值重现[12]。历史城区拥有丰富的物质文化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不乱拆旧建新是对建成环境遗产价值最为基本的保护。历史城区的遗产价值不仅是博物馆中展览式的陈列与保存价值,更应该是可以引导教育下一代人的文脉价值,是渗透在日常生活空间中可感知理解的文化价值,这要求历史保护规划在物质空间上保护整体性的建成环境,以及生活在其间的社区人群,真正地延续与传承历史记忆。
从活化的角度,要求积极探索旧房子旧街区的功能与内涵创新。历史城区活化的实质是价值创新,[11]活化的目的正是为了将建成环境的遗产价值进行吸收与传承,转化为当代的再创造,价值的创新是老城、旧城走向文化名城的关键。创新不仅包括设计上的突破,也包括制度上的革新,历史城区的空间形态肌理是产权地块的拼贴和长时间的日常生活得以积淀形成的,应当建构适应历史城区的土地细分、合并以及出让制度,也应当建构适于历史城区的开发赋权、规划许可、审查制度,以及一切有利于历史城区变得更好的治理创新,使历史城区活化工作不受各种现代规范章程不合宜的束缚,将自身的空间价值完全释放。设计创新是为了过去的未来,制度创新是保障实施的重要举措。如何构建有利于历史城区价值创新的制度体系,鼓励和支持活化创新,使老城焕发新生活力,任重道远。
粤港澳大湾区的建设不仅是区域产业、经济等方面的一体化发展,也是三地文化融合发展的共同行动。粤港澳大湾区要走向世界级城市群,其在文化建设上也应该有国际视野。世界级人文湾区需要具有全球认同的地方性,需要大湾区共建粤文化。粤文化是大湾区天然的黏合剂,有效地将港澳与珠三角各城市联系在一起,其共建共享也是大湾区共同体凝聚内涵的需要。
当前,以粤语、粤菜、粤剧等为代表的粤文化正走向并影响着世界的许多地方(图5)。粤语作为粤文化的代表之一,是联合国官方语言,使用人群与地区遍及全球,更是国际化程度最高的中文语言。粤菜作为全球知名菜系,在世界范围内广为流传,根据猫途鹰网站统计的粤菜点评数全球网络体系显示,粤饮食文化已经传播至东亚、欧洲、美洲、澳大利亚等主要地区,在英国、法国、德国和美国的认可度最为突出。粤剧作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在全球有较高知名度,粤剧粤曲等流行文化传播久远,有一定的国际影响力。
以具有相当国际影响力的粤文化来统筹更加广义的文化建设、交流与传播工作,形成一种湾区合力,将成为大湾区走向更高水平国际化的内在动力,有助于形成并发挥跨制度的资源整合,并强化文化自信的全球华人共鸣效应。这种基于文化的合力是一种潜在的竞争力,能使粤港澳大湾区共同体具有除经济、物质增长之外的社会内涵,以及在全球化语境中形成具有相当地方性乡愁联系的文化积淀。
粤港澳大湾区要实现文化兴湾,需要具备国际文化视野。广州作为粤文化的根源地,更需要在文化领域加强建设力度,树立文化自信,传承文化精髓,这也要求广州在名城建设及历史保护中以国际文化标准要求自身。由联合国教育科学文化组织主导的一系列世界文化标准值得我们研究探讨。
1. 世界文化遗产
世界文化遗产是由联合国发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负责执行的国际公约建制,以保存对全世界人类都具有杰出普遍性价值的自然或文化处所为目的,是文化的保护与传承的最高等级。世界文化遗产的审批标准,要求文物、建筑群或一直能够代表或影响独特的艺术成就,或作为人类历史与文化的展示与见证,或与特殊普遍意义的事件具有联系。目前,各国列入的世界遗产数量共1092项,中国已有53项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其中世界文化遗产36项、世界文化与自然双重遗产4项、世界自然遗产13项,在世界遗产名录国家中排名第2位。
图5 粤文化在全球的影响范围
2. 世界遗产城市
世界遗产城市是指城市类型的世界遗产,其性质类似于中国的“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可以说是世界级的历史文化名城,由世界遗产城市联盟(或译世界遗产城市组织,英文简称OWHC)发起。OWHC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下属组织机构,是一个非营利性、非政府的国际组织,旨在借鉴各遗产城市在文化遗产保护和管理方面的先进经验,进一步促进各遗产城市的保护工作。世界遗产城市的申报要求城市具有一处能够代表城市自身、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的环境遗产,同时遵守OWHC的价值观。若不满足,但有兴趣成为OWCH网络中的一部分的城市,可申报观察员。目前,世界共有307座城市入选联盟,其中中国有7座城市,包括2座正式成员(苏州、都江堰)与5座观察员(承德、丽江、澳门、平遥、厦门)。
3. 世界记忆工程
世界记忆工程旨在保护世界级文献遗产,是世界文化遗产保护项目的延伸,其目的是对世界范围内正在逐渐老化、损毁、消失的文献进行记录,通过国际合作与使用最佳技术手段进行抢救,从而使人类的记忆更加完整。1978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二十届大会提出,“文化遗产除了不可移动文化遗产外,也包括文献形态的可移动物品,即作为记录和传递知识、思想的文献遗产”。1992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启动了旨在国际范围内广泛开展抢救和保护包括手稿、档案、图书以及口述历史记录等具有突出的、普遍价值的世界级文献遗产的“世界记忆工程”,建立《世界记忆名录》。世界记忆工程的审批标准要求文件具备真实性、独特性、不可替代性和世界重要性,要求文件可以成为时代、社会、文化或不同领域的代表,成为人类与世界记忆的载体。目前全世界共有527项文献遗产入选名录,其中中国入选的文献遗产共有13项。
4. 湾区对比
若把研究的目光投向湾区,以国际文化标准进行评判,可以发现粤港澳大湾区的文化本底相比东京湾区、旧金山湾区和纽约湾区具有一定的优势(表1)。以世界文化遗产为例,粤港澳大湾区拥有开平碉楼与村落和澳门历史城区两项世界文化遗产,而其他三大湾区,仅纽约湾区有自由女神像一项遗产;再看世界遗产城市和世界记忆工程,粤港澳大湾区中澳门已进入世界遗产城市的观察员名单,另外“汉文文书”(清代澳门地方衙门档案1693—1886)也被列入世界记忆工程,而其他三大湾区暂时没有世界遗产城市与世界记忆工程。这一比较并非要求粤港澳大湾区以多少项内容进入世界名录为目标,而应当以世界文化标准要求自身,用世界文化标准来评判自身文化,从中挖掘与找寻符合标准的文化的战略意义。
1. 推动海上丝绸之路申遗
海上丝绸之路是古代中国与外国交通贸易和文化交往的海上通道,是重要的线性遗产,也是具有保育价值的文化线路。海上丝绸之路作为一个时代联系沿线各地各国的纽带,是古代人类文化跨海交流的表现[13],其整体价值远远大于线路所有遗产要素相加之和。2012年,中国海上丝绸之路列入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2016年7月,广州南越国宫署遗址、南越文王墓、光孝寺、怀圣寺光塔、清真先贤古墓、南海神庙及码头遗址等史迹点被列入“海上丝绸之路·中国史迹”首批申遗遗产点名单。2017年4月20日,国家文物局在广州召开海上丝绸之路保护和申遗工作会议,广州被推举为申遗牵头城市。目前,广州以海上丝绸之路项目为突破口的世界遗产申报工作,处于稳步推进阶段。推动海上丝绸之路申遗,有利于促进广州从中国历史文化名城迈向世界文化名城,也要求广州传承海上丝绸之路城市对外积极开放的特点,以更加包容的态度面对世界。
表1 四大湾区世界文化标准对比
2. 申报“世界记忆工程”
广州作为千年商都,是岭南文化中心地、海上丝绸之路发祥地、近现代革命策源地和改革开放前沿地,从一口通商到西方唐人街,广州十三行以及CANTON的文化地名已然代表了一个特定历史时代的记忆,其中的文献遗产价值值得保护。广州大学广州发展研究院、广州市蓝皮书研究会发布的《2018年中国广州文化发展报告》蓝皮书中《关于广州申报“世界记忆工程”的几点建议》提出,广州不妨着力推动以“世界记忆工程”为新路径的世界遗产项目申报,通过世界各地珍藏的手稿资料,佐证广州十三行的文献遗产历史价值,同时唤醒全球7000万广府人的“广州记忆”,借力“世界记忆工程”,催生“广府文化新活力”,在“一带一路”建设和粤港澳大湾区的新机遇中提升城市文化软实力。
3. 申请“世界遗产城市”
世界遗产城市可以说是世界级的历史文化名城,其设立的意义在于促进执行《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和《保护历史城镇与城区宪章》,推动世界各地历史城市之间开展合作,交流信息和专业知识。广州作为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是一个时代国家对外交流与贸易的缩影,同时也是多项非物质文化的承载地,具有丰厚的历史底蕴。广州应该将申请世界遗产城市作为工作目标,从中国历史文化名城走向世界文化名城,这也是大湾区给广州的一个鞭策。虽然广州目前暂未有世界文化遗产,但仍可以将申报“世界遗产城市”观察员列入计划,以世界遗产城市的价值观要求自身,未来通过海上丝绸之路申遗,或可进一步申请成为正式成员。
图6 卢浮宫图片来源:网络。
构建世界文化名城的基础,是积淀厚实的传统文化在当下的开放包容与大胆创新。从历史古城走向文化名城,需要重视以下两点:第一,创新能力是关键。贝聿铭先生在卢浮宫入口大胆采用现代玻璃材质设计金字塔(图6)、塞维利亚在世界遗址之上的都市阳伞(图7)等案例,都用独特的手法联系历史与现代,体现了在历史情境中的再创造。第二,包容发展是根本。比利时某历史城区的教堂和民居之间以包容的姿态友好地互相镶嵌,广州老城具有丰富的建成遗产、多元的文化民俗和真实的社会生活,都表明必须以包容的态度走共治共享共赢的共同缔造之路。
图7 塞维利亚都市阳伞图片来源:网络。
广州是广府文化的发源地与中心地,也是粤港澳大湾区的文化枢纽地,作为中国历史文化名城,广州具有浓厚的历史文化底蕴,而改革开放更加彰显了广州开放包容的特性,在海上丝绸之路的推广与粤港澳大湾区的建设中,广州应积极承担对外开放、包罗万象的角色。广州不应仅满足于建设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其目标应从国家历史文化名城走向世界文化名城,从名城保护走向文化兴湾,借此提升以广府文化为纽带的粤港澳三地文化合作水平,提升粤港澳湾区文化的统合力和凝聚力,弘扬文化自信,在着力保护城市中的“旧”历史建筑与传统文化的同时,发挥开放包容的特点,创新打造“新”广州文化品牌与文化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