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繁华 姜悦 黄嘉雯
摘 要 服务业对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形成和发展,发挥着基础性和关键性作用,其影响和作用机制包括:专业化分工和规模经济效应、竞争和效率提升效应、优势叠加和集聚效应等。通过运用OECDWTO 增加值贸易面板数据,并通过全球价值链分工利益和分工地位双视角,经实证检验发现,提高服务业发展水平,不仅能显著增加一国全球价值链的分工利益,而且能显著提升该国参与全球价值链的分工地位。进一步研究还发现,不同服务行业对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影响存在明显的异质性;就不同类型国家而言,不同服务行业对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影响还呈现出一系列新特征。上述发现可为制定有关政策提供了理论依据。
关键词 服务业 全球价值链 国际分工
一、引 言
全球价值链(global value chains,GVC)分工是当前国际分工的重要形式,它使得传统以产业或产品为界限的国际分工逐渐演变为同一产品内不同生产环节或工序的国际专业化分工。当前全球价值链分工不仅左右着全球贸易的规模和结构,而且在相当程度上决定了世界直接投资的格局和流向。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通过对外贸易和利用外商直接投资,主动融入跨国公司主导的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有力地促进了我国对外贸易发展和经济高速增长。然而,由于多种原因,当前我国所嵌入的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总体上处于价值链的低端,这不仅导致我国获取的全球价值链分工利益十分有限,而且容易遭受国际贸易摩擦和“逆全球化”事件的冲击。
当前,服务业一方面作为全球价值链的重要组成部分,对分布于不同国家的价值链节点起着联结和粘合作用;另一方面以中间投入品形式,影响着全球价值链上各个生产环节的运行和附加值高低。服务业已贯穿从产品的设计研发、生产组装、质量控制,到物流运输,再到市场营销、品牌管理等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各个环节。服务业特别是生产性服务业,已经成为决定全球价值链分工利益和分工地位的关键因素。目前,发达国家正是凭借本国发达的服务业,纷纷占据着全球价值链分工的高端地位,享有全球价值链分工的绝大部分利益。资料表明,2011年全球出口贸易中 52% 的增加值,来自服务业(见图1)。像美国、英国等国家,借助于本国服务业支撑,使得在世界出口国内增加值中的比重明显高于传统贸易统计的结果(见图2)。
全球价值链分工是国际分工新模式,也是当前国际经济研究领域的热点和前沿,近年来,围绕研究国际分工演变和全球价值链分工的成果众多。不过,其中直接探讨服务业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影响的文献,相对较少。
在国外,Deardorff(1985)可能是最早用比较优势来解释服务业与国际分工的学者,尔后,Markusen(1989)借鉴DixitStiglitz垄断竞争模型,考察了服务业作为中间投入品的差异性;Jones & Kierzkowski(2001)的“生产区段”(production block)和“服务关联”(service link),论述了服务业对形成跨国分段式生产网络形成的重要性。Van Long等(2005)探讨了构建了服务业与价值链生产的完全竞争模型;Nordas(2008)测算了OECD国家制造业出口中的国内服务增加值,并且发现生产性服务业效率越高的国家,制造业专业化水平越高;Sim(2004)建立了开放小国的国际生产分工模型,发现服务外包作为中间投入,能够有效协调制造业生产活动;Rudrani等(2012)通过构建理论模型来分析服务企业对外直接投资(OFDI)行为,研究结论表明生产率较高的企业倾向于从事OFDI。Koopman(2010)、Wang(2017)等则主要针对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度量和测算提出了具体方案。
在我国国内,顾国达和周蕾(2010)基于投入产出法,经研究发现我国服务业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程度相对偏低;唐海燕和张会清(2009)的研究显示,交通运输服务和金融服务能明显提高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张艳、唐宜红和周默涵(2013)考察了我国服务贸易自由化对制造业生产率的效应;陈启斐和刘志彪(2013)分析了反向服务外包对中国制造业价值链提升的影响,认为反向服务外包有助于中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提高。姚战琪(2018)的研究发现,我国扩大服务业对外开放,将显著提高我国在全球价值链的分工地位。
本文拟在已有成果的基础上,以我国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为背景,深入探讨服务业对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影响和作用机理,并在此基础上,运用OECDWTO 增加值贸易面板數据,分别从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全球价值链分工利益两个视角,实证检验服务业对当前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影响。不仅如此,考虑到不同服务行业以及不同国家之间存在明显的异质性,本文还基于服务业异质性和国家异质性,展开进一步的实证计量分析和比较研究。
二、服务业对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影响机制
服务业是现代经济的主要组成部分,是现代产业的重要标志。根据功能的不同,联合国将服务业分为分配服务(如运输与储运、交通、批发与零售等)、生产者服务(如企业管理服务、金融、保险、房地产服务等)、消费者服务(如宾馆与餐饮服务、娱乐与消遣服务、个人服务等)、政府服务(包括公共服务和准公共服务产品)四个部分。据世界银行统计,2015年服务业占高收入国家GDP比重已达74%,占世界GDP的平均比重也有69%。当前,在新一代信息、人工智能等技术影响下,服务业内涵日益丰富、模式不断创新,正在成为引领现代经济增长和创新发展的主导力量。
根据国际经济学经典理论,国际分工格局主要取决于自然资源禀赋特征和技术水平上的差异。然而,进入以全球价值链分工为代表的国际分工新阶段,随着一国参与国际分工已不再集中于某种产品的生产,而是更多地专注于产品价值创造过程中的某一工序或区段。因此,服务业不仅传统功能被大大强化,而且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中被赋予了更多、更关键的职能。
服务业是全球价值链分工得以形成和发展的基础和前提。全球价值链分工最基本的特点是将处于不同国家的价值链上不同生产环节有机地链接起来。服务业中诸如交通服务、物流服务、通讯服务等,在全球价值链的不同生产环节之间起着纽带和流通作用,没有这些服务行业,全球价值链的生产区段分散化不可能形成,更谈不上发展。随着全球产业链分工的不断深化,先进和高效的服务业既促进分散化生产链接成本和交易费用的降低,又推动全球价值链的不断重塑和优化。
目前,服务业正成为决定全球价值链上生产环节增加值和竞争力的关键因素。一方面,包括研发服务、商务服务、金融服务等在内的生产性服务具有高知识含量、高技术含量、高附加值等特点,它不仅能提高生产制造环节的效率,而且通過丰富制造业的服务内容能不断拓展价值链增加值的增长空间。实际上,服务业已经成为当前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关键节点和主要增值环节。另一方面,服务全球化加快和国际经贸规则的重构,不断增添服务业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中的功能。例如,提高信息服务水平,能更好地消除全球价值链上不同环节企业间的信息阻隔,有助于企业间信息共享与协同运作,提高企业经营水平和全球价值链的运作效率;提高物流服务效率,能推动企业间工艺流程分工合作的深化,改进和优化全球价值链空间布局,提升企业生产率和增加值。
针对日益激烈的国际竞争,服务业还推动着全球价值链分工不断进行商业模式创新。在信息技术影响下,近年来服务业网络化、智能型、平台化和跨界融合态势日益明显。发达国家生产制造企业纷纷将自己的研发、设计、仓储、营销等服务职能逐渐分离出去,将原先由公司内部承担的服务流程活动,以外包形式改由外部的专业服务公司提供,以提高自身核心竞争力。这些新型商业模式使得制造生产环节对外部服务市场的依赖程度更高。服务业正越来越成为向价值链生产制造活动注入技术、知识、信息等优质生产要素的“飞轮”。包括通过研发服务外包,可以更充分地利用外部科技资源和研发力量;通过金融服务外包能帮助企业缓解资金流动性约束,降低交易成本,实现企业技术创新的可持续发展。利用分销服务外包可更精准地围绕目标顾客个性化需求,及时改进分销服务模式和渠道,不断扩大产品市场规模。
从总体上看,当前全球价值链分工的不同区段,所嵌入服务内容的重点,有所不同。其中,对处于上游的生产环节,引入的重点是研发服务和人力资源服务等;在价值链中游,重点是通过生产业态创新服务、商务服务、质量控制服务等,以促进企业核心竞争力的提升;在价值链下游,主要是物流服务、售后信息服务等,以提高产品市场竞争力。
关于服务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作用,世界银行在2017年7月发布的《全球价值链发展报告》中进行了归纳和总结。该报告指出,服务业在当前全球价值链中的功能可以归纳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1)随着运输物流的发展和通讯技术的变革,服务业作为纽带将跨国性的分段式生产环节联系起来,加快了全球价值链的形成。(2)服务作为企业外部要素投入(outsourced inputs),包括通过FDI和商务服务人员聘用以及数字化交易等,推动全球价值链的发展。(3)服务作为企业内部要素的投入(inhouse inputs),促进制造企业参与到全球价值链分工中( Kelle M.,2013)。
因此,服务业对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影响和作用机制,归纳起来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专业化分工和规模经济效应。无论是服务业还是全球价值链的形成和发展,都是生产分工深化的产物,而专业化分工带来的效率提升和规模经济效应,是驱动分工不断深化的内在根本动力。从制造企业角度看,通过外购服务作为生产的中间投入品,可保证企业将有限的内部资源更好地集中在体现核心优势的关键环节上,并在关键环节业务上赢得更可观的规模经济效益。从服务企业角度讲,从制造业内部有效剥离出去的生产性服务产品可在专业化服务业企业得到更好的专业化生产,并获得更大的规模经济效应。
第二,竞争和效率提升效应。与传统生产模式和国际分工格局相比,全球价值链分工引入了更多国内外市场竞争。在市场机制作用下,市场竞争加剧必然驱动各种要素和中间投入品价格下降,从而降低全球价值链运行成本。市场竞争加剧还将刺激服务企业开发更多、更优质的服务产品,从而提高全球价值链有关环节的增值能力。特别是对广大发展中国家来说,通过对外开放和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可以有机会引进和利用更多国外优质服务资源,包括先进的知识资本、技术资本和人力资本等,从而不断提升本国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分工地位和获利能力。
第三,优势叠加和集聚效应。为了更好地抓住新一轮科技产业革命带来的机遇,世界各国纷纷加快本国经济转型升级,各种创新不断。服务业根据制造业价值链不同环节的需求,将服务的创新要素、创新模式不断融入制造业的全过程,这自然会形成制造业和服务业的优势叠加效应和集聚效应。有研究成果已发现,生产性服务业集聚与制造业升级之间存在高度关联、协同与融合促进的内在关系。 (刘奕、夏杰长、李垚,2017)
依据以上论述和分析,本文得到以下命题:
其一,服务业发展水平和该国全球价值链分工利益之间存在正向的正相关关系;服务业发展水平越高,该国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中的获取利益规模越大。
其二,服务业发展水平显著影响该国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一国服务业水平发展越高,该国在全球价值链中所处分工地位越有利,向高端攀升的能力也越强。
其三,不同服务行业对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影响存有差异性,优化服务业结构将提高一国参与全球价值链的分工地位和分工利益;对于不同类型的国家而言,服务业对其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影响也不尽一致。
三、变量选取、计量模型及数据说明
为了全面和深入考察服务业对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影响,本文选取全球价值链的分工利益和分工地位两个视角,来评估一国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的状况。前者表示一国在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中所获利益的大小,后者体现一国在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中嵌入的价值链位置特征。这两者之间既有相关性,但又不完全一致。一般来说,在全球价值链中所处的分工地位越有利,所获得的分工利益越多。
根据前面对服务业影响全球价值链分工的理论分析,同时参考Johansson和Olaberria(2014)的研究方法,本文建立以下计量模型(1)。
(1)要素禀赋结构(K/Lit)。要素禀赋结构是影响一国产业结构和专业化分工模式的重要因素(Johansson,2014),它必然也会影响该国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的状况。本文使用各国资本和劳动的比值作为衡量一国要素禀赋结构的指标,其中K以2010年不变价美元计算的固定资产形成总额表示,L以参加就业职工人数表示。
(2)人力资本(humit)。很多研究表明,一国人力资本是决定该国比较优势和国际分工的重要方面(Grossman and Maggi,2000)。参考Ngo(2004)等对人力资本量化的方法,本文采用受高等教育(tertiary)人数占总人口的比重来表示。
(3)外商直接投资(FDIit)。外商直接投资是当前全球价值链形成与发展的重要载体,是全球价值链分工中的主导力量。因此,分析全球价值链分工,理应引入外商直接投资作为控制变量。
(4)贸易成本(tariffit)。贸易成本是跨国公司进行全球价值链分工布局考虑的重要因素,并且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中,许多贸易成本存在成本放大效应现象(Yi,2003;Koopman,2012;OECD,2014)。从理论上讲,贸易成本应该包括关税和非关税壁垒两部分,但是限于数据可获得性,本文仅选择关税作为衡量贸易成本的指标。
应用模型(1)实证分析涉及的各个解释变量、被解释变量具体符号、含义、数据来源和说明,详见表1。表1 中还包括了后面考虑服务业异质性所做的实证检验所需的变量,如物流服务(logs)、信息服务(iCTs)、金融服务(fins)、商务服务(buss)、研发服务(rads)等。
本文实证检验的数据样本区间,是2000-2014年来自42个国家的跨国面板数据澳大利亚、奥地利、比利时、加拿大、瑞士、塞浦路斯、捷克、德國、丹麦、西班牙、爱沙尼亚、芬兰、法国、英国、希腊、匈牙利、爱尔兰、意大利、日本、韩国、卢森堡、马耳他、荷兰、挪威、葡萄牙、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亚、瑞典、土耳其、美国、保加利亚、巴西、中国、克罗地亚、印度尼西亚、印度、立陶宛、拉脱维亚、墨西哥、波兰、罗马尼亚、俄罗斯。。其中,被解释变量的指标数据,采用WIOD数据库2016年的更新数据。考虑到不同变量水平值的明显差异和为了消除异方差,本文对解释变量和被解释变量数据全部按取对数处理。有关样本数据的描述性统计见表2,从该表中可以看到,有关样本数据比较稳健。
四、服务业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影响的实证分析
(一) 服务业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利益影响的实证分析
服务业内部行业众多,并且相互特性各异。本文这部分仅考察服务业作为整体对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影响。应用模型(1)和有关样本数据,以全球价值链的分工利益指数作为被解释变量,将服务业发展水平作为核心解释变量,然后依次纳入其他控制变量进行回归分析;选择静态面板数据方法对上述计量方程进行估计时采用固定效应模型,结果如表3所示。
从表3中可以看到,从第(1)至第(5)列虽然在依次纳入其他控制变量后服务业发展水平的系数估计值有所变化,但其与全球价值链分工利益之间的正相关关系没有改变,且均在1%的水平下显著。这表明:提高服务业发展水平对增加全球价值链分工利益具有明显促进作用。这与理论分析所提出的命题完全相符。
其次,就控制变量的影响而言,从第(2)至第(5)列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到,人力资本的系数估计值为正,且在1% 的水平下具有显著性。这意味着增加人力资本能够显著增加一国全球价值链分工利益。第(3)至第(5)列的回归结果表明,资本劳动比的系数估计值为正,且在1% 的水平下显著,这说明在一国要素禀赋中,如果资本相对禀赋越多,该国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中所获利益越大。从第(4)和第(5)列回归结果还可以看到,外商直接投资变量的系数估计值为正,且在1% 的水平下显著。这表明扩大外商直接投资规模有助于增加一国全球价值链的分工利益。也就是说,尽管外商直接投资对东道国的影响当前在理论和实证研究领域还颇具争议,但就本文的回归结果而言,外商直接投资对于增加一国全球价值链分工利益会产生正向的有利效应。第(5)列的关税税率变量的系数估计值为 -0.314,且在1% 的水平下显著,这说明增加关税负担将显著减少一国在全球价值链中分工利益。这与Koopman(2012)的研究结论一致,Koopman(2012)指出,由于全球价值链分工下一个产品的生产流程会经历多次跨国运输和被征关税,因此,应该通过减少关税来提升一国的全球价值链分工利益。
(二) 服务业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影响的实证分析
本文继续应用模型(1)和有关样本数据,同样以服务业发展水平作为核心解释变量,然后依次纳入其他控制变量进行回归分析,以考察服务业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的影响。具体计量分析结果见表4。
从表4第(1)至(5)列可以发现,与实证检验服务业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利益影响的结果类似,虽然在依次纳入其他控制变量后服务业发展水平的系数估计值有所变化,但是,其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结构之间的正相关关系没有改变,且至少在5%的水平下显著。这说明提高服务业发展水平将显著地提升该国的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这与本文的理论分析所提出的命题也完全一致。
再看控制变量影响方面,第(2)至第(5)列的回归结果显示,资本劳动比的系数估计值为正,且在1%的水平下显著。换言之,提高一国要素禀赋中资本禀赋的相对值会提升该国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分工地位。第(4)和第(5)列的回归结果表明,关税的系数估计值为正,且至少在5%的水平下具有显著性,这与关税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利益影响的实证结果相反。可能的解释是,由于增加关税提高了一国进口国外中间品的成本,并且促进了本国中间品的供给,从而导致该国价值链分工地位的上升。值得注意的是,从第(3)至第(5)列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到,外商直接投资变量的系数估计值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这与前面外商直接投资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利益影响的检验结果不一致。这意味着外商直接投资虽然能为东道国带来全球价值链分工利益,但是,在提升东道国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上,外商直接投资的功能不显著。
五、基于服务业和国家异质性的进一步实证分析
(一)基于服务业异质性的进一步实证分析
根据不同服务行业的基本特性和数据的可获得性,本文从众多服务行业中选择了物流服务、信息服务、金融服务、商务服务和研发服务等,作为进一步考察服务业异质性影响的五个代表性服务行业。应用模型(1),并且分别将物流服务、信息服务、金融服务、商务服务和研发服务作为核心解释变量,然后纳入人力资本、要素禀赋结构、关税等控制变量,使用有关样本数据和进行固定效应回归,五个服务行业各自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影响的实证检验结果,如表5和表6所示。
表5显示的是上述代表性服务行业各自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利益影响的回归结果。从表5中可以看到,物流服务、信息服务、金融服务、商务服务和研发服务均与全球价值链的分工利益存在正相关关系,且均在1% 水平上显著。这与服务业作为整体的实证检验结论一致,并且进一步显示了服务业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利益影响的稳健性。但是,在对价值链分工利益影响的程度上,不同服务行业存在较大差异。其中,物流服务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利益的正向效应最大,显示了物流服务在全球价值链中的重要性;商务服务包括企业管理咨询、法律服务等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利益产生正向效应的程度,排在第二位。然后分别是金融服务、信息服务、研发服务,全球价值链的运行和增值离不开金融服务和信息服务、研发服务等更能营造核心竞争力的关键因素。
从表5中可以看到控制变量的影响,结果表明:人力资本、要素禀赋结构、FDI和全球价值链的分工利益之间都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关税与全球价值链分工利益呈显著的负相关关系,且所有回归结果在1% 的水平上均显著。这与服务业作为整体的检验分析结果一致,这里不再重复。
表6展示的是五个代表性服务行业各自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影响的实证分析结果。从表6中可以看到,不同服务行业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的影响差异性很大,这和服务业作为整体的检验分析结果不同,与前面不同服务行业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利益影响的回归结论也不一样,从而充分显示了服务业异质性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影响的复杂性。
具体而言,信息服务和研发服务与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之间呈正相关关系,且均在1% 的水平上显著。其中,研发服务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的提升效应超过信息服务。物流服务、金融服务和商务服务的系数估计值均无法通过显著性检验,也就是说,物流服务、金融服务和商务服务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的影响不明显。这和物流服务、金融服务和商务服务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利益的影响是不同的。究其原因,可能既和物流服务、金融服务和商务服务在全球价值链上的功能有关,也可能是因当前很多国家的物流服务、金融服务和商务服务被少数跨国公司所垄断,因而上述行业的应有作用得不到发挥。
在控制变量影响方面,人力资本、要素禀赋结构和关税与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间均呈正相关关系,FDI的系数估计值不显著,这与服务业作为整体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影响的回归结果一致,这里也不再重复。
(二)基于国家异质性的进一步实证分析
世界上不同国家之间不仅经济发展水平差异很大,而且服务业在各国经济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也不完全一样,这自然会体现到服务业对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影响上。因此,本文通過对样本国家进一步细分为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两个子样本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划分标准,依据的是世界银行发布的标准。因此,本文注释4中的样本国家,前30个为发达国家,其余被列为发展中国家。,进一步探讨不同类型国家服务业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影响的异质性。
表7可以看到,第(1)至(5)列显示的是发达国家的回归结果,第(6)至(10)列表示的是发展中国家实证检验结论。通过表中有关数据,可以看到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它们的物流服务、信息服务、金融服务、商务服务和研发服务均与全球价值链的分工利益之间呈正相关关系,这与没有考虑国家异质性时的分析结果一致。
进一步观察可发现,对于发达国家而言,物流服务对增加全球价值链分工利益的效应最大,然后依次是商务服务业、信息服务业、金融服务业和研发服务业;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说,物流服务同样正向效应最大,然后分别依次是商务服务、信息服务、研发服务和金融服务,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行业排序区别不大。但是,通过对比可以看到,发展中国家的物流服务、信息服务和研发服务对增加本国全球价值链分工利益的影响程度超过发达国家。而对发达国家来说,金融服务和商务服务对其扩大全球价值链分工利益的效应,程度上超过发展中国家。
与表7相类似,表8中第(1)至(5)列显示的是发达国家代表性服务行业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影响的回归结果,第(6)至(10)列展示的是发展中国家代表性服务行业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影响的计量结果。
从表8中数据可以看到,信息服务和研发服务无论对发达国家还是对发展中国家而言,都能显著提升其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其中,发达国家的研发服务正向效应还超过信息服务。在发展中国家,信息服务、商务服务业、金融服务和研发服务都能提升其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但是信息服务的积极效应幅度最大。通过对比还可以发现,发展中国家的商务服务和金融服务对本国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的提升效应超过发达国家;发达国家的信息服务和研发服务对其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的正向影响强于发展中国家。
六、主要结论与政策启示
本文探讨了服务业对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影响和作用机制,检验了服务业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利益和分工地位的实际效应。在此基础上,论文基于服务业和国家的异质性,还展开了进一步的实证分析和比较研究。全文形成的主要结论和政策启示如下:
第一,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中,服务业一方面作为全球价值链的重要组成部分,对分布于不同国家的价值链节点起着联结和黏合作用;另一方面以中间投入品形式,影响着全球价值链中各个生产环节的运行和附加值创造。在新一轮科技和产业革命的影响下,服务业正日益成为决定一国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和分工利益的关键性因素。鉴于此,我国应当加快服务业发展步伐,通过加大改革力度、增加要素投入规模、破解发展制约瓶颈、创新服务业发展模式等,尽快提升我国服务业特别是生产性服务业发展水平。要扩大服务业对外开放和加快服务业“走出去”步伐,尽快完善我国服务业有关制度安排和政策设计,使服务业在提高我国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水平中发挥更多和更好的作用。
第二,本文实证分析表明,服务业发展水平既与全球价值链的分工利益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也和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间存在显著的正向效应。即,提高服务业发展水平不仅可以增加一国参与全球价值链的分工利益,而且能够提高参与全球价值链的分工地位,实现向价值链高端的攀升。通过计量分析还发现,发展服务业对全球价值链的分工利益影响,高于对分工地位的正向效应。这意味着强调发展服务业对全球价值链分工的有利影响不必局限于在全球价值链上向高端环节的攀升。因此,通过推动制造业和服务业深度融合发展,加快制造业和服务化商业模式创新,大力提升价值链上节点的增值能力,也应成为我国提高开放型经济水平的重要途径。
第三,服务业内部不同行业对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影响存在明显差异性。即一方面,从对全球价值链的分工利益影响上看,研发服务、信息服务、金融服务、商务服务和物流服务业对全球价值链的分工利益都产生显著的正向效应。其中,物流服务的积极影响最大,然后依次分别是商务服务、信息服务、金融服务和研发服务等。但是另一方面,从对全球价值链的分工地位影响上讲,只有研发服务、信息服务能够产生显著的积极效应,而金融服务、商务服务和物流服务无法通过显著性检验。这意味着我国要尽快提升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相应对策可以有所侧重,应更多地依靠立足于本国自主创新和研发能力的增强,以及通过提高信息服务水平等来实现。
第四,本文计量分析还显示,服务业对不同类型国家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影响也存在明显异质性。其中,在对全球价值链的分工利益影响方面,发展中国家的物流服务、信息服务和研发服务对本国参与全球价值链的分工利益的积极效应超过发达国家。发达国家的金融服务和商务服务产生的正向效应超过发展中国家。在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影响方面,发展中国家的商务服务和金融服务的经济影响强于发达国家;而发达国家的信息服务和研发服务产生的促进作用大于发展中国家。这些所揭示的当前世界经济和全球价值链分工基本格局及规律,对于我国加快“一带一路”建设,采取防范对外开放各种风险的措施等,提供了理论参考依据。
第五,本文研究结果还表明,增加人力资本和减少关税负担有助于扩大一国参与全球价值链的分工利益规模。提高一国要素禀赋结构不仅将增加该国全球价值链分工利益,而且将提升该国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增加利用外商直接投资规模有利于增加一国在全球价值链的分工利益,但是对该国的全球价值链的分工地位影响不确定、不显著。为此,我国应继续加大对科研和人力资本的投入,进一步强化对全球优质要素资源特别是各种人才的吸引力;要通过更多地采取负面清单等方式,扩大和优化我国利用外资的规模与结构;要通过降低进口关税、提高贸易便利化水平、完善知识产权保护等,打造更好的一流营商环境,并且在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国际转移中,努力发展更多由我国主导的新的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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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编辑:彭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