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合住宅室外环境适老化设计研究——以西班牙巴塞罗那某老人集合住宅为例

张冬卿 ZHANG Dongqing 陈 易 CHEN Yi 傅宇昕 FU Yuxin

1 研究背景

户外活动空间的适老化研究是当前越来越受到关注的议题。在各地快速城市化进程中，普遍缺乏对城市公共空间的关注，老年人由于身体状况的原因，往往更难以充分享用公共空间，因此，有必要关注户外空间的适老化设计。

欧洲比中国更早进入老龄化社会，其对于适老化设计的探索也走在前列。西班牙是欧洲老龄化非常严重的国家，其第二大城市巴塞罗那的城市空间与街道设计极其出色，对于老年人和残障人士的关注度很高，室外空间环境中的适老化设计比较完善，使用高效方便，有不少值得借鉴的经验。

本文主要采用实地调研的方法，利用在西班牙访学的机会，实地调研巴塞罗那某老人集合住宅区的室外环境设计，并综合实地调查资料、网络收集的数据和相关统计数据，梳理总结其具有参考价值的经验，为设计师提供参考。

2 适老化设计

2.1 老年人适应性设计的概念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适老化设计”的概念逐渐得到重视，目前适老化设计主要指：在住宅，或在商场、医院、学校等公共建筑中，充分考虑到老年人的身体机能及行动特点，做出相应的设计，包括实现无障碍设计、引入急救系统等一系列内容，以满足已经进入老年生活或以后即将进入老年生活的人群生活及出行需求。适老化设计目前主要针对建筑物本身或建筑内部空间，在室外空间环境设计中还没有出现与适老化相关的规范[1]。

尽管“适老化设计”在学术界尚没有全球统一的定义，然而其核心思想却是明确的。通过阅读相关文献，可以认为，适老化设计（也称老年人适应性设计、适应老龄化设计）的主要对象是老年人，强调通过设计手段，不但为目前的老年人服务，而且还需要为即将进入老年阶段的人群服务。它强调，人的衰老是一个过程，因此，设计工作也需要树立长远的观点，适应老龄化加速和老年人口不断增多的现实，在住房设计、空间设计、设施设计，乃至相关制度（如保险、养老制度等）方面提前做出应对。它强调满足老年人多样化生活的需求，而不仅仅关注于对老年人的生活照顾。

2.2 老年人与户外公共空间

本文主要关注室外空间的适老化设计。一般认为，老年人在室外空间环境中的需求特征可分为四个不同的层次：健康和舒适需求、安全和便利需求、沟通和交流需求、自我实现的需求。

对于中老年人（60～70岁），户外活动空间最重要的方面是社会参与，而老年人（70岁以上）经常喜欢坐在户外观看周围环境。不同年龄和不同身体状态的老年人，对户外空间使用有不同的需求：对于一些年龄相对较轻、身体功能较好的老年人来说，他们往往更注重景观的美丽、有趣和多样；随着身体功能的逐渐退化，他们的参与性活动逐渐减少，更加注重外部环境的安全，对可达性和无障碍的要求更高。

对于老年人来说，居住社区附近的户外活动空间具有重要意义。这些户外空间便于到达，环境熟识度高，周边的人际关系也比较熟悉，尤其应该引起设计人员的重视。在适老化设计中，应该将社区护理服务设施、无障碍设施、健身设施、休闲设施与硬质环境、绿化环境等设计元素结合起来，通过设计，为各个年龄结构、各种身体机能状态的老年人提供服务。

老年医学的研究表明，老年人随着年龄的增大，身体各部分机能，如视力、听力、体力、智力等都逐步衰退，心理上也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参与适当的身体活动可以帮助老年人保持身心健康，也可以减少许多疾病隐患，如：心脏病、糖尿病、结肠癌和高血压等，户外活动也有助于促进骨骼、关节和肌肉的强度[2]。因此，适老化的户外环境设计，有助于吸引老年人走到室外，充分享受交往的愉悦，促进健康。

3 巴塞罗那某集合住宅室外空间环境分析

巴塞罗那是欧洲的著名城市，巴塞罗那扩展区（l'Eixample）的网格式规划影响深远，是现代城市规划的典范。网格式规划奠定了巴塞罗那的城市特色，影响着这座城市中的每一个人[3]。巴塞罗那具有悠久的公共空间复兴历史，既有采用“针灸方法”的街区内部空间复兴，也有“街区”的整体规划和创新，它不断塑造和优化着城市空间，致力于把城市街道空间还给行人，通过降低人们对私家车的依赖而减少环境污染，创建一个更环保、更清洁、更适合人（包括老年人）生活的城市。

3.1 集合住宅项目概述

巴塞罗那没有类似国内到处可见的大规模居住区，他们的住宅与城市中的其他功能，如商业、学校、公园等结合在一起，因此，在一个街坊（一个网格）内可能会同时具有住宅楼、底层商业、教育机构等，形成一种混合形态。本文选取的案例巴塞罗那老人集合住宅（Collective Housing for Elderly People and Civic and Health Center,Barcelona）就是这样一个典型街坊。该项目由加泰罗尼亚（Catalan）的Bonell &Gil/Peris+Toral事务所设计，是2017年欧盟当代建筑奖——密斯奖（Mies vander Rohe Award）入围的40个欧洲建筑项目之一。

集合住宅项目位于Glories广场附近，属于巴塞罗那扩展区城市结构的一个网格。整个网格由于受到Diagonal街道（对角线大道）的影响，地块呈梯形，而不是矩形。集合住宅项目仅仅占用了该网格的南部，北部是阿格巴塔（Torre Agbar）和二幢条状的商业建筑楼（由酒店、商店、停车场等组成）。集合住宅项目为了应对这个基地的复杂性，建筑师使用了两个不同的策略，即：首先，延续基地网格次序；其次，住宅的布局回应斜向的对角线大道和北侧的商业建筑（图1～4）。

该项目涉及多个开发部门，需要在地块内安排105套老人住房、地区政府的卫生中心、高级社区中心和车辆蓄水池、停车场等。建筑师将105套老人住房安排在3幢条形住宅楼内，这3幢住宅楼拥有2层高的裙房（0层、1层），其中布置健康中心、高级社区中心（图5）。住宅及其裙房紧邻地块的南侧和东侧道路布置，留出其他地方的空地作为室外公共空间使用。

图1 集合住宅基地位置图

图2 集合住宅现状照片

图3 集合住宅室外空间功能分区

图4 集合住宅室外路径和日照区

住宅楼的平面布局方式是中间走廊，两边房间，每一层有7～8个房间，走廊的尽头设有电梯、楼梯和采光窗。每幢住宅楼的顶层都设有公共洗衣房、晾晒衣服的平台以及屋顶花园。

在裙房的屋顶层（2层），每栋建筑都有一个多功能房间，与外面的露台（裙房屋顶）直接连接，也便于房屋管理部门能组织各类活动和研讨会。裙房屋顶的高度接近树木的树梢高度，屋顶露台上布置有休息椅，在此休息的人可以欣赏到周围的景色。裙房屋顶露台也将3幢住宅楼连成整体，便于居民之间的交往。

在每户住宅单体设计中，服务空间布置在单元平面中央，其他空间围绕四周，同时每户设有阳台，形成了通透的空间效果，可以感受到空间的互动与交流[4]（图6～8）。

图5 集合住宅剖面图

3.2 室外空间适老化设计分析

笔者多次、多时段在现场观察，与一些老人交谈，得知，老人对该项目的室外空间非常喜爱，愿意选择在住宅室外广场上休息和与他人交谈，而较少选择裙房的屋顶花园。原因是，老人更倾向于在地面活动，与大地接触；同时，地面的室外空间是开放的，周边的所有人群（包括：游客、附近的工作人员、过路的行人等）都可以使用这一空间，使该空间充满活力，增加了人际交流的机会。

图6 集合住宅2～7层

图7 集合住宅标准层单户平面图

图8 集合住宅标准层室内照片

通过进一步的查阅资料和与专业人员的讨论，发现了如下一些有利于老年人使用户外空间的策略。

3.2.1 引入交流的场地布局

如前所述，梯形的场地分为南北二部分，北部的西侧（西北角）是巴塞罗那的地标建筑——由法国建筑师让·努维尔（Jean Nouvel）设计的阿格巴塔，此塔作为巴塞罗那一个重要景点，每天吸引着很多游客前来参观；北部的东侧（东北角）是由酒店、商店、停车场等组成的商业组团，为游客及附近居民提供便利；南部即为老人集合住宅，老人集合住宅位于南部的东侧（东南角），室外公共空间位于南部的西侧（西南角）。

巴塞罗那的城市公共空间几乎都是开放的，住宅的户外环境也属于城市空间的一部分，可供所有人使用。因此，这一地块集合住宅的室外空间是开放的，没有封闭的围墙或是栅栏。参观阿格巴塔的游客、附近商业建筑的工作人员、顾客、穿越场地的行人等等都可以进入该空间，与老人发生交往的几率很高，而且有可能是不同文化、不同年龄之间的交流，丰富多彩。

对于住宅楼本身，则非常强调私密性。住宅楼及其裙房都有安保人员看管，必须拥有住户资格才能进入和使用，所以，项目室外公共空间的开放性和建筑本身的私密性结合得很好，能够确保住户的安全。

3.2.2 充满阳光的室外环境

阳光对人体有不少益处，适度晒晒太阳，不仅给人温暖，促进血液循环和新陈代谢，还能增强人体对钙和磷的吸收，对佝偻病、类风湿性关节炎、贫血患者恢复健康有一定的益处。同时，阳光中的紫外线有很强的杀菌能力，一般细菌和某些病毒在阳光下晒半小时或数小时，就会被杀死。此外，紫外线还能使人体内的脱氢胆固醇变成维生素D[5]。

巴塞罗那属于地中海气候，日照时间充足。冬季日照时长约为10h，夏季日照时长约为14h。在总体布局时，设计师把室外活动空间布置在基地西南侧，同时控制南侧建筑的高度，使得周边建筑物对于室外场地的日照遮挡并不多。至于靠近住宅楼阴影区的室外活动空间，则被处理成小花园，种植一些喜荫的植物。据现场观察，供老人休息和运动的区域没有建筑物遮挡，日照时长接近一整天，可以随时满足老年人晒太阳的需求。

3.2.3 人性化的细部设计

适老化室外环境离不开细部的人性化设计，在实地调研和观察中，可以发现不少构思巧妙、值得借鉴的细部设计（表1）。

4 结语

中国和西班牙尽管国情不同，很多设计规范也完全不同，但在室外环境适老化设计原则和方法等方面仍然存在不少值得借鉴的地方。

首先，室外环境的适老化设计应该融入小区规划和建筑设计的初始阶段，从总体布局开始就构思室外活动空间的位置，使之处于较为理想的环境，具有充足的日照和新鲜的空气；

其次，要关注室外环境与城市街区的关系。居住区的室外空间可以与城市街区结合，使之成为开放的公共空间，引入不同年龄段的人群，使不同职业、不同年龄的多代人共享室外空间；另外，在国内住宅区普遍比较封闭的情况下，也可以在住宅区内设置半开放区域，作为私人和公共空间之间的过渡，并作为老年人近距离活动的环境，满足他们接触室外自然环境、观看他人活动的需求。

表1 室外空间的细部人性化、适老化设计

在具体的景观设计和小品设计方面，则需要强调无障碍、安全性、便利性等要求，在形式、色彩、质感等造型元素方面仔细推敲，通过高品质的设计创造令人愉悦的环境，吸引更多的老人使用室外空间；在设施方面，可以布置一些健身、休闲、运动设施，满足老人及其他年龄段人群的需求。

总之，老年人是对社区户外公共活动空间质量最敏感的群体，如何为老年人创造安全和充满活力的户外公共活动空间已经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也成为影响老年人生活质量的重要因素之一，室外环境的“适老化设计”需要引起设计师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