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对母婴善意与爱的环境

陈斌

“国庆四胞胎”引发的关注仍在持续。2019年10月1日，安徽一对夫妇在徐州市中心医院产下自然怀孕的四胞胎，因为早产发育不良，新生儿要住在保温箱中，医院方面介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预计要住院1-2个月”；孩子的父亲王争介绍，“4个孩子一天就要花费2万多元”，已花费三十四万，10月11日，他在网上发起筹款求助，目前筹款仍在进行中。

如果你的邻居或熟人自然怀孕、产下四胞胎，我想，你会祝福他们，希望这些孩子健康发育成长，甚至，还会愿意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如赠送自己家孩子使用过的婴儿车、床。如果产下四胞胎的是陌生人，仍应怀有这样的善意。不过，王争在发起筹款之后，却得到了许多不友好的言论，有人甚至留言：“为何不减胎”，“没钱不要生”。

毋庸讳言，怀孕与生产对女性本身是有风险的；一般而言，相对于怀单胞胎，怀多胞胎的风险更大，因为子宫就那么大，住的胎儿越多越拥挤。不过，显然绝大多数女性还是会孕产的，因为生育决策从来不是只看风险一边，看的是利益与风险的权衡，然后冒一次有备之险。从实践来看，正常双胞胎是不需要减胎的，三胎及以上医院可能会建议减胎，但最终的决策者是当事人尤其是当事女性。

具体到“国庆四胞胎”，院方表示，当时有告诉家属必然出现早产的情况，最理想的状态是减到两胎，曾建议可早期减胎。王争表示，他们也曾考虑了很久减胎的事。思来想去，一来舍不得，觉得减掉哪一个胎儿都不公平，二来觉得有风险，减胎可能会影响另外两个孩子的健康。这种考虑并无问题。相信，要是待产女性面临不可承受的生命风险，为了保全母亲，两相权衡，减胎甚至流引产都将成为不得已的选项。反过来，我们也应理解当事人选择承受可控的风险。另外，自然怀孕的多胞胎与试管婴儿植入母亲导致的多胞胎对当事人的心理影响是不一样的，后者可能更接受减胎，这一点也不难理解。

当然，住新生儿保温箱是比较昂贵的，但据此出“没钱不要生”的恶言也是过了。这对夫妇怀的是四胞胎，不是接连生了四个。我想，极少有父母会因为个人财务状况而把极低发生率的自然怀孕四胞胎流产掉，这有违正常的人类情感，有孩子的男女更能理解这一点。无论是比喻意义上，还是字面意义上，孩子都是父母最好的财富，代表着一个家庭最好的希望与未来。

至于王争网上募捐，是在用尽了个人财产与向亲友借钱之后才进行，也公开了个人的财务状况与花费状况，愿意的、有同理心的就捐，不愿意的则止，何至于还恶言相向？这四胞胎又不吃他们家的大米。

这个事件居然还能引起所谓的“争议”，深层次的原因在于一些人对母婴缺乏起码的爱与善意。这个社会应该存在一些基本的爱与善意，努力创造对母婴友好的舆论环境与社会环境。因为，一个社会如何对待母婴，才是这个社会文明程度最直观，也是最深刻的体现，也实实在在地影响着民族的繁衍与未来。

前段时间，有人控诉“熊孩子”在飞机上如何可恶，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几个月大婴儿哭闹不止，母亲也尽力抚慰了但没有效果。难道一些人连容忍婴儿哭闹的雅量与善意都不存在了吗？这样的问题本来就不应该有什么“争议”。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孟子所说的“四端”也只是流，源是同理心。对母婴处境的同理心，是最基本的同理心，是人性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