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仕勇
我们知道,在封建王朝,大内禁宫是皇帝生活的地方,是国家机器运行的枢纽,是帝国赖以生存的心脏地带,其戒备之森严、防卫之缜密,可想而知。
有人形容,皇宫之严密,就连一只苍蝇也休想飞进去。普通人要进入皇宫,似乎只有阉割做太监一途了。
然而,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清咸丰年间,却有一个卖馒头的小贩,把生意大大方方地做到了皇宫里。
这个馒头小贩名叫王库儿,顺天府宛平县乡下人,十二岁那年随父母到了京城,一家人在猫耳朵胡同租了个店面,开起了馒头店。
王家的馒头用料实在,手艺也精,只是店面位置偏僻,生意始终火不起来,王家夫妻起早贪黑,只能勉强度日。
为了扩大市场、打开销路,王库儿在十五岁那年独自挑着蒸笼担子,四处叫卖馒头。
王库儿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懂得营销之路,但他懂得坚持一条简单朴质的道理:哪里人多就把馒头挑子担哪里去!
风里来、雨里去,王库儿慢慢找到了人最多、最热闹的地带——紫禁城外的金鱼胡同一带。
发现了这个好地方,王库儿的身影就绝迹于他处,而把馒头挑子固定在了这个地方。
金鱼胡同每天都有不同的故事发生。
王库儿不关心任何故事,只关心自己馒头的销量。
咸丰元年(1851年)九月的一天,王库儿在金鱼胡同口卖馒头,发现了一块躺在地上的腰牌,觉得好玩,就捡起来,系在自己的腰间。
王库儿万万没有想到,这块腰牌,竟给他带来了好运。
因为,王库儿注意到,凡是腰间有这样牌子的人,都可以自由出入宫门。
于是,王库儿也挺起了腰杆,挑着蒸笼担子,大大咧咧走进了宫门。
真别说,把守宫门的护军,远远看了他腰间系的牌子,连搭理都不搭理他。
走进了紫禁城,王库儿发现某大房子前地坪开阔,人多热闹,还有凉亭,亭里有石桌,于是就在石桌上摆起了馒头摊。
这其实是宫里的御茶膳房,附近有上驷院、太医院、内库、车库、戏衣库,所以来往人多。
宫中卖馒头,那是独门生意,一下子就卖光了。
生意这么好,这之后,王库儿就把宫中御茶膳房前的石桌当成了自己的固定摊位,天天练摊,风雨不改。
咸丰二年(1852年)四月间,王库儿过继给亲戚家的哥哥张贵林回家看望亲生爹娘,晚上兄弟俩同睡一床,闲聊,王库儿说到了自己在宫中卖馒头的事儿。
张贵林正为自己的生计发愁,听弟弟说了这桩奇事,大喜,说,你既然在宫中厮混了大半年,肯定还有其他门路,不如,就把这牌给我卖馒头算了。
王库儿正好结识了一个叫张春成的宫内厨师,知道宫里缺少烧火做饭的人,而自己天天出入宫门,与看守宫门的护军都成了熟识,就一口答应了哥哥。
这样,张贵林和王库儿一个在宫里卖馒头,一个在宫里做饭,日子一过堪堪就是一年。
咸丰三年(1853年)三月,宫中稽查突然严密了起来,王库儿再出入宫门,护军提出要验腰牌了。
不得已,咸丰三年(1853年)三月初六这天,王库儿辞去工作,回头向哥哥张贵林要回腰牌,重操旧业。
但好日子还是一去不复返。
咸丰三年(1853年)三月二十三这天,王库儿挑着蒸笼担子从隆宗门外经过,被巡守人员捉了个正着。
隆宗门离皇帝起居的养心殿非常近,一个来历不明的卖馒头的,竟然出现在这个地方,如何了得?!
咸丰皇帝下令严查。
案情并不复杂,一查就有了结果。
原来,腰牌是銮仪卫一个负责厨房事务的校尉袁士栋的,烙在其上的火印名字清晰可辨。但丢失腰牌的却是与袁士栋同处服役的翟二套。咸丰元年(1851年)九月间,哥俩多喝了点,走时,翟二套晕晕乎乎地错拿了袁士栋的腰牌,在金鱼胡同口不慎丢失。因怕受责罚,哥俩不敢呈报,而是花钱托内务府管事的人擅自制办了一张腰牌。
根据《大清律例》:擅入紫禁城杖一百。
王库儿年轻,受了一百杖,一个多月就恢复了。
而在紫禁城练摊卖馒头一年半,王库儿还是赚了不少钱。靠这笔钱,王家在京城繁华地带买地置业,新开张的馒头店生意红火,过上了小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