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慧 张莹
摘要: 日本民族自古以来的山岳信仰,使诗歌成为人与神、人与自然、人与人交流思想的媒介。古代诗人们心系樱花红叶、伤感深山寂寞、哀叹苦恋别离、思念祖国家园的各种浪漫情愫,构成了山的原始心象山,既是普遍的、永恒的、超脱的,也是个别的、现在的、世俗的。青山绿水、晚山夕阳、秋山红叶,古代诗人们总是栖身在一幅幅优美生动的大和图中,以敏锐的听觉捕捉大自然的声音。诗,就是一部动听的交响乐,奏响了来自人类心底最美丽的真实。日本古代诗人寄情山水,在讴歌自然中寻求“天人合一”。
关键词:山意象;山岳信仰;家国情怀;空间意蕴;时间意蕴
一、引言
诗歌是用优美的语言创作的、表达深刻感情和高尚思想的韵文作品,用来交流作者独特的经历或感受(刘煜2010:60)。日本古典诗歌的艺术特征与中国古典诗歌一样,都是以意象表现为基础的,而古典意象常常具有原型意义。最艺术的也是最传统的,一个艺术符号,往往牵系着一个民族丰富的历史经历和心灵世界(傅道彬2007:3)。日本诗歌在时间上乐于感吟日暮,在空间上乐于歌咏月亮。古典诗人对山、水、露珠、白雪、雾霭、樱花、红叶等意象,情有独钟,吟咏不辍,这些意象是日本古典诗歌的“经典意象”,它是形式的、艺术的、审美的,也是历史的、情感的、故事的。
《小仓百人一首》(以下简称为《百人一首》)是日本镰仓时代的大诗人藤原定家(1162-1241)于1235年,从勒撰和歌集中选出的100首优秀诗歌,是杰出的王朝诗人们的作品。这些悉心雕琢的语言,映照出了人类心灵深处的微妙变化,也培养了日本人的想象力和审美情趣。100首诗歌中以山为背景的有26首,约占诗歌总数的20%。其中歌咏四季的有10首,男女恋歌6首,感叹人生的4首,思念故乡亲人的2首。因为山在古典诗歌中,其形态及体积上给人带来视觉冲击和精神震撼,所以决定了其在诗歌中的大背景地位(铁军2007: 59)。古代日本人在自然的山野中看出诸神的影像,认为那是最美丽的。因此,研究山意象对解释日本古典诗歌的原始心象,走进日本民族的精神世界具有重要的意义。
然而,迄今为止日本古典诗歌山意象的研究成果呈现出特殊化、片段化等问题。日本学界对于山意象的研究集中在特定的山,如富士山、浅见山等。研究方法主要采用原型批评的方法。我国国内对山意象的研究成果甚少,主要把山作为诗歌背景,从形式上研究山对诗歌表现产生的效果。因此我们期待的是把山意象作为一个动态复杂系统,从个别抽象到一般,从个性抽象到共性,从现象抽象到本质的研究。本文以《百人一首》中的山意象为切入点,从山的原型、空间意蕴、时间意蕴、家国情怀、审美意趣五个方面,系统解读山意象中所隐藏的文化密码。本文中的诗歌译文参照刘德润《小仓百人一首——日本古典和歌赏析》一书(2007)。
二、山的原型
根据日本现存最古老的一部历史书《古事记》的记载,男女二神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创造日本国土之后,生育了海神、河神、风神、山神、火神等各种自然神。创成神话告诉我们,山是有灵魂的,这个灵魂被称为“山神”。古人们为了得到神的恩惠,便会取悦于神,于是就开始了祭祀。作为日本三大祭祀之一的东京山王祭,是东京干代田区永田町的日枝神社的祭祀,隔年6月中旬举行。日枝神社供奉的“大山祗神”,据《古事记》记载,是一位守护大神,又称山末大主神,德川家康奉其为守府神。在明治时代,大山祗神是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的孩子,是日本所有山神的首领,也是皇宫的保护神。从江户城建成的时候起,山王便受到江户的统治者和平民供奉。
在古代,所有的山都被人们当作神来祭祀。对于富士山、浅见山、大山的信仰至今也是随处可见的(武光诚2003: 76)。富士山自古以来被称为“灵峰”,因为山顶有浅间大神镇守而被神圣化。在经历文学作品的解释过程中,富士山逐渐形成了常雪神山、仙女之山、佛的常住之山等等原始形象,成为日本民族的富士信仰。《常陆国风土记》中记载了有关富士山神和筑波山神的传说。据说,天神请求富士山神留宿被拒,后来受到筑波山神的欢迎。因此,筑波山上人流不断,而富士山却遭到了终年积雪的惩罚(石田干寻2011:5)。这是富士山以神话传承为背景的负面属性。而古典诗歌常常以雪、烟等异物为媒介,通过具体的描写,将超越日常的神圣之山具体化了。
第4首山部赤人的诗曰:“我到田子浦,远瞻富士山。纷纷扬大雪,纨素罩峰颠”。诗人从仰望的视角描写富士山顶终年积雪,在时间上彰显了富士山的无限性。同时,以田子浦的丰富水系为对称,在空间上也无限壮大,从而凸现富士山的高贵神性。
第24首菅原道真所作:“币帛未曾带,匆匆羁旅程。满山枫似锦,权可献神灵”。手向山,指山城国通往大河国的奈良山的山峰。古代有途径山峰处供奉“道祖神”、“海祖神”的习俗。诗人以独特的想象力赞美红叶的同时,呐喊出发自心底的对神的感恩。这种感恩之情发源于古代农耕社会在秋天收获季节举行的大型祭祀活动。
可见,日本古代诗人以山为背景讴歌自然、感恩神灵、表达情爱,其历史层面上发源于远古世界的神圣祭坛。
三、山的空间意蕴
诗人笔下的山,不是突兀的,独树一帜的,而是与夕阳、月亮、大海、流水等构成一幅幅组合画面。有时青山与大海相依相傍,辽阔无际;有时晚山与冷月交相辉映,愁绪万千。
(一)山的隔绝意味
中世战争不断,使当时的日本社会硝烟四起、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这些人间乱世,摧毁了人们的生活勇气,于是他们迫切需要一种精神上的支柱来支撑他们脆弱的心灵。因此,“厌离秽土,欣求净土”的“净土宗”开始流行,并迅速占领了人们的精神世界(王贺英2008: 7)。
隐居山中的诗人们,躲避烦扰的俗世,在清静心中寻找生活的真正乐趣。于是,山以一种阻隔形式,把非诗意的干扰置诸山外,与诗意的澄明宁静融为一体。喜撰法師道出了隔绝空间中生命的闲适恬静。第8首“我住皇都外,东南结草庵。幽深人不解,反谓忧愁山”。此处的“忧愁山”是作者所居住的宇治山日文中的谐音。宇治山幽深静谧,满山翠绿,正是理想的隐居之地,可称为“仙境”。作者在此仙境中闲看行云,静听松风。而世人却还留恋红尘,不解作者隐居的乐趣。宇治山,也因为喜撰法师曾隐居而出名,被后人称为喜撰岳。宇治山阻隔了净土与尘世、智者与痴人。而寄身红尘的人们却不知世间苦难烦扰,执迷不悟,妄想执着,终究不能脱离苦海,了却生死。诗句表面描写世人对作者的嘲讽,实则表现作者对眷恋红尘的世俗人们的无尽叹息。宇治山的隔绝,使山里、山外形成了“红尘”与“净土”两个对峙空间,并通过世俗人与隐居者的对立,表现出了诗人的一种超然心态。正如柳宗元有诗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诗歌展现出一幅老翁雪中悠然自得的垂钓画面。其中“绝”、“灭”二字呈现出一种寂静;“山”、“径”也阻隔了嘈杂的世俗环境。在此,隐居者们的闲适心境应该是相通的。
角川古语大辞典中对“深山”的解释是:“在空间和时间上很遥远的、现实中所不能感知的地方”。因此,深山不是现实中特定的山,而是一种与日常生活空间不同的概念化的山(影山尚之1994:5)。诗歌中深山的确立,在空间形式上使诗人从世俗中剥离出来,意味着对外在世界的拒绝与分离,而诗恰好利用这一形式使山成为一个逃离世界、剥离人群的意象符号。第83首“哀哀人世路,隐遁叹无归。尘外深山里,鹿鸣声亦悲”。中世日本战乱四起,厌世之风盛行。藤原俊成深感世事无常,决心归隐深山,寻觅一方净土。然而即使在与世隔绝的深山里,也有悲秋的野鹿不断哀嚎。在野鹿的悲鸣声中,藤原真实感到了红尘绝非那么容易割舍。另一方面,深山以其异乡性拒绝人的入侵,植物在空无一人的山中枯萎凋谢,隐喻着生命走向“死亡”的必然,寄托了诗人对生命无常的哀叹。
(二)山的世俗意味
第13首阳成院所作:“仰望筑波岭,飞泉落九天。相思积岁月,早己化深潭”。作者用深邃的潭水,形象生动的表现积聚己久的浓浓的、热烈的相思之情。潭水在空间上的向下无限延伸,与高岭形成仰望与俯视的视觉对比,极具美感。
第42首清原元辅所作:“可忆湿双袖,同心发誓言。滔滔滚海浪,哪得过松山”。正如岩崎礼太郎(1985:88)指出的:“松山是以‘毁约为概念定着下来的”,古代诗人以海浪从空间上对松山的“逾越”,谴责负心的恋人,呼唤对爱情的忠贞。
四、山的时间意蕴
日本古代诗人对大自然的热爱源于对神的信仰、对道的追求,追求一种“天人合一”的境地。诗人是敏感的,他们能捕捉到四季的微妙纤细的变化,并将这种变化跃然于纸上,把瞬间的感动化作永恒的记忆。古代诗人眼中的山牵系着春夏秋冬四时变化的浪漫情愫。 (一)春之山樱 中西进(1995:212)指出:“樱花之美,甚至搋夺了人的性命,使人心狂意乱,在花最美丽的时候,它的生命却完结了”。以四季风物寄托哀思,与花草树木为伴的孤独失意的古代诗人们,面对樱花长叹生命短暂。第66首前大僧正行尊所作:“山樱幽处见,彼此倍相亲。世上无知己,唯化解我心”。晚春开在深山里的烂漫樱花,不为人知,如同隐居山林苦苦修行的人,早己被世俗所遗忘,唯有与樱花做伴,相互理解、相互安慰。伤春的这首诗道出了作者隐居深山的内心的孤独与寂寞。李白的“举杯邀明月”,也正是唯有与物为伴的寂寞孤冷的内心世界的真实写照。
(二)初夏翠山
第2首为持统天皇所作:“春尽夏己到,翠微香久山。满眼白光耀,闻说晒衣衫”。香久山,也称香具山,位于日本奈良樞原市,是大和三山之一。传说是天上落下的神圣之山,故常称为“天之香久山”。每当春夏之交,甘寿明神便用这里的神水浸湿白布衣衫,然后在阳光下晒干,以辨明人心的真伪。《古事记》的神话中,天神常常是借助白色动物出现的,以白色来象征美神的圣洁。白色象征清明纯洁代表生命的力量。初夏的山,翠绿耀眼,与洁白的色彩相互映衬,呈现出一片生意盎然的景象。
(三)秋山红叶
正如泰戈尔所说的“死如秋叶之静美”,红叶代表秋天,深山里的红叶更多了几分静美,如春雨般珍贵。第26首贞信公所作:“群峰红叶染,绚烂小仓山。愿尔有心意,恭迎圣驾瞻”。手向山、小仓山、三室山自古以来就是观赏红叶的名胜。作者借秋山静美之红叶表达对天皇一片忠诚的臣子之心。山,是坚挺险峻的,但因有了红叶的点缀而变得温柔多情。
(四)冬山白雪
第31首坂上是则所作的“朦胧曙色里,皎似月光寒。白雪飘飘落,映明吉野天”。日本文学家岛津忠夫、文学评论家安东次男等人认为此诗深受李白的五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的影响,含蓄的隐藏着望乡之思。误将白雪看作月光,这种望乡之思是通过视觉上产生的错觉来表现的。(刘德润2007:98)。
五、山的家国情怀
第7首奈良时代的遣唐使阿倍仲麻吕所作:“长空极目处,万里一婵娟。故国春日野,月出三笠山”,诗中的“三笠山”是指阿倍仲麻吕的故乡奈良春日的三笠山。古典诗歌里常常表现出以山、月表达思乡的主题。王勃的《山中》:“长江悲己滞,万里念将归。况属高风晚,山山黄叶飞”以山中望见的实景映衬出自己的飘零旅况和旅思乡愁。杜甫所作《望岳》:“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通过描写泰山雄伟的景色,表达出了对祖国山河的热爱。
“明月”既是物质的,又是非物质的,既是具象的,又是抽象的(户思社2013:71),是昭然于天际凝然不动的乡愁。诗人怀念家园、父母的情思,常寄托于明月的传递。这幅静谧、悠远、凄冷、孤寂的山与月的组合画面,更能勾起诗人的离愁别绪。李白的《关山月》:“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中的明月和天山等景象表达了战士的思乡之情。李白《静夜思》中“举头望山月,低头思故乡”,其中“山月”在唐诗三百首中,被改成了“明月”。明月与山月相比,少了几分忧伤,空间上也失去了月亮与远山交相辉映的立体感,乡愁的意蕴也稀薄了许多。
六、山的审美意趣
(一)山的视覺美感
初夏翠绿的香久山和点点白光,冬日银装素裹的富士山,无一不体现日本人对白色的情有独钟。《古事记》、《日本书纪》中都出现了“白”的色名。白色象征美神的圣洁。这种色彩观与原初对神的信仰是分不开的。神道认为凡是带色彩的都是不洁净的,惟有白色是一种神仪的象征。白色被人们崇拜,成为神的颜色。山岳信仰与白色崇拜无疑给诗歌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表现出诗人对自然的热爱和对神的崇敬。
第69首能因法师所作:“飒飒飘红叶,秋风三室山。清波成锦绣,斑斓龙田川”。诗中“山”与“川”相对,再以“红叶”与“锦绣”相映衬,就有了均衡的汉诗风格。这首诗用仰视与俯视两个角度,将两处名胜地的景色融为一体,构成青山、绿水、红叶这样一幅色彩斑斓、光艳照人的大和红叶图。这不禁让人联想起自居易的“莫问华清今日事,满山红叶锁宫门”。同是描写山中红叶,白诗却多了不少忧国忧民的悲情色彩。
古代世界中,人们认为云、霞、雾不仅仅是自然现象,也是异界、异乡的世界向人类世界传递意志的征兆。古辞典中也将这些现象解释为山和河之“气”。“气”就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生动(近藤信义1992:40)。第73首权中奈言匡房所作:“烂漫樱花放,遥遥最顶峰。山峦霞蔼起,莫向眼前横”。这是一幅由青山、红樱、云霞构成的动态美景。遥远的山峰上盛开的樱花宛若绚丽的云霞。樱似霞,霞如樱。近处山峦上升腾起的光彩迷人的霞蔼,与盛开的樱花、流动的云霞交相辉映。远峰与近峦、寂静的大山与飘动的樱花、流动的霞蔼,这种由远及近、动静结合的手法,也是汉诗中常用的写法。王籍有诗谓:“阴霞生远岫,阳景逐回流。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山、霞的动静之美极具代表性。
(二)山的听觉美感
诗人们总是以敏锐的听觉捕捉大自然的声音,空旷幽深的山林,使他们的听觉变得格外敏感。诗就是一部悦耳动听的交响乐。在此,我们听出了诗人内心的孤独寂寞,听出了怀古思乡,听出了千年绝恋。
第5首猿丸大夫所作:“有鹿踏红叶,深山独自游。呦呦鸣不止,此刻最悲秋”。深山野鹿的悲鸣,无疑给本来幽静的山林更增添了几分凄婉的色彩。“物哀”潜在日本古典诗歌的底流,任何事物都会触动诗人感伤的神经。雄鹿无休止的悲鸣在静谧空旷的深山中,回荡着千古爱情悲歌,令人心碎。不仅是动物的哀嚎动人心弦,就连山中瑟瑟风声也入人肺腑。
第58首大贰三位所作:“有马山麓下,青青竹满原。干竿风瑟瑟,我岂忘君颜”。山野之风让人感觉透骨之寒,萧瑟寒风的咆哮是对负心薄情郎的强烈谴责。
第74首源俊赖所作的同样也是描写失恋者悲痛而复杂的心理。“神前空祷告,怨尔仍无情。初濑山峰下,偏遭凛冽风”。面对初濑山长谷寺里供奉的观音菩萨的祷告声和凛冽的山风声形成鲜明地对比,预示对爱情强烈渴望的内心,将会受到无情冷酷的打击。
第94首参议雅经所作:“故国秋风起,萧萧吉野山。寒砧催夜尽,户户捣衣衫”。这是一首思乡诗。作者在深夜里听到萧瑟秋风中伴随的家家户户的捣衣声,勾起了对故国的思念之情。秋叶寂寥寒冷的山中,回荡着风声和捣衣声,构成了寒山孤寂的交响曲。
七、结语
相对于其它的文学体裁,诗歌更能以最简洁的手段抵达对象的核心从文学史的角度来看,那些没有磨灭的古典诗歌能够更集中,也更深刻地反映一个民族的审美情趣。从日本古典诗歌中,我们体会到了日本民族对于时间、空间、生死、空间和自然的独特观念(顾庆文2008:70)。日本古代诗人们热爱崇拜自然万物,在讴歌自然当中寻求“天人合一”。自古以来的山岳信仰,使诗兼具了人神交流的功能。日本古典诗歌中的山意象,相比汉诗是婉约柔美的、也是避世悲情的。赞美樱花红叶的绚美、感伤隐居深山的寂寞、哀叹爱情苦恋的无奈、思念故乡明月的情绪等等,这些构成了山的原始心象。山,既是普遍的、永恒的、超脱的,也是个别的、现在的、世俗的。青山绿水、晚山夕阳、秋山红叶,古代诗人们总是栖身在一幅幅优美生动的大和图中,以敏锐的听觉捕捉大自然的声音。诗,就是一部动聽的交响乐,奏响了来自人类心底最美丽的真实。正如王晓平(1995:12)所说的:“意象是诗歌历史发展的产物,诗中的‘物是意与象的统一,不是孤立的存在。不仅有诗人借用、比喻、寄寓的内容,而且有鉴赏者根据自己的文化素养与生活经验进行的补充。”日本古典诗歌中的自然意象,依其历史传统、风俗人情、思考方式而转移。在春夏秋冬的绿白红青的色彩渲染下,在晚山夕阳、高山低水的时空交错中,伴随着风声、雨声、鹿鸣、鸟啼,古代诗人演奏着亘古不变的两大主题:花鸟风月和家国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