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小染
做客可以让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加深,让纯真的友情长存。但你经历过集体做客吗?这种做客形式不仅可以让你体会到多重礼仪,还能吃到独特的美食,欣赏曼妙的歌舞,让你沉浸其中,流连忘返,这就是侗族的社交习俗——月也。可以说月也是集服饰、歌舞、饮食、礼仪、节庆等诸多文化特色于一体进行集中展示的文化盛宴,其活动过程所展示出的众多文化灿若星辰。
月也形式丰富,可做专门唱戏的戏客,可做春节唱歌跳舞的鸡尾客,可做祝贺新鼓楼落成的贺鼓楼客,可做专门去进行芦笙比赛的芦笙客等等,活动内容大多以唱大歌、侗戏,跳多耶等娱乐活动为主。
参加集体月也活动时,刚走到村寨外,首先碰到的关卡便是拦路对歌,喝拦路酒,若是没有几分酒量和歌喉,还真过不了关,进不了村寨。这时,主寨外早已用侗家纺车、织布机、杉木尾、禾杆草、干辣椒、柚子枝叶、竹篓、鸡笼、木马、风车等劳动生活中的各种用具一层层堵住路口,设下重重路障,迎客的歌手摆开阵势,众乡亲围观助威。客人唱歌答对一样,主寨撤走一样,如果客人答不出歌,也可燃放鞭炮向主寨表示敬意,主寨便会尽撤路障,迎客进寨。
客人进入村寨后,就要开始进行芦笙踩堂表演。事先在圆圈中心高高竖起一根芦笙柱,柱顶悬挂芦笙队队旗,围绕芦笙柱由四至六人为芦笙踩堂用芒筒进行低音伴奏。接着,随着三声铁铳炮的巨响,手持扎着锦鸡尾羽芦笙的男青年与持彩巾或花伞、佩戴银饰的盛装少女分别站成内外两圈,按逆时针方向旋转起舞。舞蹈动作与节奏步调一致,依照芦笙曲调自行变化队形,更换舞姿。女子舞花弄绸以原地旋转和两臂摆动为主要动作,男子一边吹奏芦笙,一边做大幅度的旋转、蹲起、跳跃、点步、踢腿等动作。那轻盈的舞步紧紧抓住了人们的视线,那动听的芦笙声声扣开了人们的心扉,不断地拨动着人们的心弦。
月也过程中最重大的文艺活动就是对唱民歌。侗族人爱唱歌,侗乡有“歌的海洋”美称。月也对唱的民歌种类很多,但以大歌对唱最为传奇。
侗族大歌在侗语中俗称“嘎老”,“嘎”是“歌”的意思,“老”是“宏大”和“古老”之意。侗族土歌是一种演唱时众低独高的民间合唱形式,多声部、无指挥、无伴奏是其主要的音乐特点,在特定的场合、特定的日子演唱是其传承要素,模拟鸟叫虫鸣、高山流水等自然之音是大歌编创的一大特色,其主要内容多是歌唱自然、劳动、爱情以及人间友谊,歌唱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共处。侗族大歌作为侗歌中最精华的组成部分,其演唱内容、表现形式无不与侗族人民的性格、心理、习俗及生活环境息息相关,是对侗族历史的真实记录,也是侗族文化的直接表现。
古时,封建王朝虽然在侗族地区建立了政权进行统治,但侗族社会的内部组织仍以地域为纽带,这其中以军事防御和武装保卫共同利益为目的的具有联盟性质的合款起着重要作用。民国初期,部分村寨的保甲制度与款组织并存或消亡,但其組织和约制仍以相对隐蔽的方式存在,继续维护着社会秩序。直到1949年以后,随着侗族地区政治和经济地位的变迁,款组织自然消亡,但民间款约却以一种有韵律的歌词形式被传承或宣讲,每逢月也,村民们都会进行讲款活动,叙述民族历史、自然秩序,规范社会行为、伦理道德,活跃文化生活,净化心灵。
侗戏具有独特的民族风情,是在侗族民间说唱艺术“嘎锦”(叙事歌)和“嘎琵琶”(琵琶歌)的基础上,接受汉族戏曲影响而形成的。最初的侗戏曲调单纯,形式简单,动作朴实,演员分为两排,坐着对唱,且仅限于男子扮演,墨守于说唱形式,保持着叙事歌的特点。后来,侗戏在其发展过程中不断受到其他戏曲的影响,并逐渐得到提高和完善,逐渐演变成今日有男女演员参加,有说有唱,典调丰富多彩、别具一格的独立剧种。侗剧曲调主要分为两种:一是平板,或称“普通板”“胡琴板”;一是哀调或称“哭调”,此外还有仙腔和戏曲大歌。多数村寨都有自发组织的业余侗戏班,人数不限,十余人即可组成一个戏班。过去,侗族没有文字,戏师们有的用心整出戏甚至数出戏都记在脑子里,然后传教给演员,也有的把戏文借由汉字记录下来,写成了侗家自己的侗戏本。
“多耶”是侗语音译,“耶”为侗族民歌中集体边唱边跳的品种,“多”是唱的意思,“多耶”即为踏歌舞之意,它起源于劳动,至今已发展成为侗族大型集体舞。参与者需手拉手围成一圈,跟着领唱的节奏边唱边舞,大家没有尊卑贵贱之分,没有语言隔阂,人人忘我而唱,忘我而舞,以欢乐、友谊、安定、团结为永恒主题,传达平等、和谐、大同的理想。歌唱的顺序则是先由女方唱三支歌,而后由男方据女方歌意唱三支歌,这样每三支一组,对唱一二十组后再唱结尾歌,所唱的传统民歌有祖母耶歌、父母耶歌、星宿耶歌、争取平等耶歌、猜谜问答耶歌等等。
饭吃百家宴是古代合拢宴相沿成习的结晶体,是月也必需的聚餐活动。进行百家宴的这天,全村各家各户的代表会提着竹编的食品盒,盒内放着一碗碗美味的腌制酸猪肉、酸鸭、酸鱼等和自家酿造的糯米酒,从四面八方赶来。祭祀仪式过后,待到祭祀款词说唱完毕,长龙般的百家宴便正式开始了。宾主坐在长长的木桌两旁,丰盛的侗家佳肴摆满了长条木桌,宴中还有鸡头献客、油茶待客、酸菜苦酒待客、吃合拢饭、喝转转酒等规矩,并会进行情歌对唱、敬酒对回味等活动,热闹非凡。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欢聚之后终有离别。这时,主人还会以猪羊馈赠宾客,待到次年或若干年后,视收成情况,主寨又会到客寨回访,增进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