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水内画：弹丸小壶内藏乾坤

孙磊

方寸之间巧夺天工

看过内画的人无不为它的精巧别致而赞叹，画面透过玻璃的映射，便能看到小小鼻烟壶中的大乾坤。掌心般大小的鼻烟壶只有笔杆一样粗细的壶口，艺术家凭借精湛的书画技艺和敏锐的艺术感觉，以细小的特制勾笔伸入壶内反向绘画和写字，人们从外观赏深感精妙绝伦，不知方寸之内何以至此，堪称鬼斧神工。

内画分众多流派，衡水内画艺术发源于河北省衡水市，又称“冀派内画”。衡水内画的开山鼻祖为王习三，所使用的工具是金属杆勾毛笔，笔杆直弯可随意改变方向。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末，王习三将猫引入鼻烟壶，他采用工笔撕毛法画出了水灵灵的猫眼和毛茸茸的质感，解决了国画写意技法画猫形象呆板、缺乏真实感的难题。

衡水内画选题以人物肖像见长，特别是婴戏图和百子图最为精彩，具有风格多样、布局巧妙、立意深远、造型准确、精皴细染、色彩典雅的艺术特点，不仅有以国画色为主的国画类型画种，还有国画色和油画色结合的表现手法，可模拟多类型多画种的各种画面效果，体现在画种方面有国画、书法、油画、版画、装饰画等;题材方面有人物、山水、动物、花鸟鱼虫、肖像、静物、风景等。

衡水内画在继承京派厚朴古雅的基础上，融入鲁派细腻流畅的传统画法，又将国画皴、擦、染、点、勾、丝等技法引入内画，将内画技法发挥得淋漓尽致，后来又将油彩加入内画技法，打破了传统单一水彩作画的局限，使内画的图、形、神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创立衡水内画

衡水内画的创立者王习三不仅登上了艺术高峰，更是将衡水内画艺术发扬光大，使之成为有艺术特色的龙头文化产业。

1958年，在一场三百人参加只招三人的工作考試中，高中刚毕业的王习三被北京工艺美术研究所录取，并被安排学习内画绝活，师父是京派老艺人叶仲三的两个儿子叶晓峰和叶菶祺。当王习三见到老师时，激动地趴在地上给老师磕了个头，老师连忙把他搀了起来。

过去的艺术界流传着“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说法，所以但凡绝活只可家传，且传儿不传女，叶派内画就是这样家传了五代，而王习三则是叶派内画艺术的第一位外姓传人。

内画这门手艺对于学习者的耐心、毅力和手上功夫的精确细微要求几近苛刻。即便有在纸上作画基础的人，也要花两三年时间才能学会在鼻烟壶坯子内临摹出合格的内画。王习三格外珍惜学习的机会，他按照师父的做法，不仅在车间里练习，晚上下班后还将瓶子带回家练，“有时候连做梦都梦见自己在画，每次都是画了又涂，抹了又画，甚至能重复百次。”逢假日，他还经常到故宫观赏历代鼻烟壶，去绘画馆临摹历代名画，一站就是一整天。正是凭借这样的用心和勤奋，很快，他不仅学到了叶派内画的真功夫，还在不断观摩中融会其他流派的长处，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王习三在衡水播撒下内画鼻烟壶艺术的种子以来，几十年间先后收徒四批，倾囊相授，培育了几十位新秀。内画艺术在衡水如雨后春笋蔚然成风，并形成了艺术风格独特、技术力量雄厚的一大内画艺术体系。在京、鲁、冀、粤四个流派中，冀派以庞大的创作队伍、丰富的花色品种、过硬的工艺水平、广阔的市场营销和良好的海内外影响长期占据领军地位。

内画之乡衡水

内画和鼻烟、鼻烟壶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

据民俗学家袁学骏介绍，鼻烟是将烟草精工炮制并混入香草、香料花露研制成赫黄色粉末，有消寒辟疫之功效，于明代万历年间由意大利传教士利马窦以贡品传入中国。到了清代，这种宫廷用品已传入民间，还出现了“人人相见递烟壶”的习俗，人们嗜好鼻烟，并“争羡收藏器皿”，这种习俗也促使鼻烟壶的制作越来越精良。

1696年，酷爱鼻烟的康熙皇帝设立了中国第一个玻璃工厂，专门制作鼻烟壶赏赐给朝臣和外国使臣，由此鼻烟壶成为八旗子弟炫耀地位、身份的象征之一。乾隆年间，鼻烟壶制作由玻璃、瓷器发展到象牙、琥珀、珊瑚、玛瑙、水晶、竹根等等。咸丰年间流传的《鼻烟歌》中写道：“凤凰鸾鹤擐雀凫，麒麟狮象蛟龙鱼。仙山楼阁烟云嘘，泉石卉木蛙蜢俱。”可见鼻烟壶从选料、工艺制作、修饰装潢已无所不用，其材质涵盖金属、玉、石、陶器、玻璃、有机物六大类，工艺内容囊括传统的写、画、雕、刻、镂、錾、烧、焊、凿、磨、镶、嵌、铸、错、粘、漆及模压技术，鼻烟壶已成为清代工艺美术的缩影，被后世称为“集中国多种工艺之大成的袖珍艺术品”，享誉世界。

乾隆末年，内画鼻烟壶诞生，使鼻烟壶工艺达到了“寸幅之地具千里之势”的艺术效果，被全世界赞叹为“不可思议、鬼斧神工的艺术”。1968年，各国收藏家成立了国际中国鼻烟壶学会，专家们将中国内画艺术分为京、冀、鲁、粤四大派，衡水因冀派内画独树一帜的工艺，被文化部命名为“中国内画艺术之乡”。

内画发展之路

衡水内画很早就提出工艺品实用化、实用品艺术化的理念，并进行了有益的尝试和探索。

据专家介绍，从最早开发的内画奖杯，到近几年出现的内画香水瓶、内画酒具、内画花瓶等多种实用型新产品都是这方面的典范。在此基础上，2000年衡水内画发展的“衡水三绝”内画工艺礼品获国家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两项专利，2006年衡水内画与某集团联合开发习三内画艺术酒，再次成为内画艺术实用化的重大创新成果，这些举措都为内画的发展提供了强劲动力。

经济社会的大发展为内画艺术提供了广阔的市场空间，内画市场的需求量不断增加，制作工具的改进和制作技法的创新也为提高生产率而适时产生，从传统的竹签笔、竹勾笔到金属勾笔再到钻石粉勾笔，从纯手工内画到照相技术的引进，衡水内画正是在适应市场需求的过程中发展壮大的。同时，衡水内画在题材风格、人才培养、品牌建设中都有诸多创新，这使得衡水内画在保存和发扬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同时创造了大量的社会财富，在同行业中独领风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