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军队学历教育院校的属性和分类

申玉波　孙海涛　郝鑫鑫

[摘 要]课题组基于国防和军队改革大背景，从高等教育的一般性和军事教育的特殊性两个维度阐述军队院校学历教育的属性。课题组从军队人员组成和素质需求出发，借鉴现代高等教育分类培养的基本经验和规律，按照目的性、确定性、抽象性三维职业分类法，对军队学历教育院校进行分类。在此基础上，课题组着眼于培养一流军事人才，对军队学历教育院校的发展定位及特點进行了分析和阐述。

[关键词]军队院校;学历教育;属性;分类

[中图分类号] G64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5-3437（2019）10-0001-04

军队院校学历教育属于高等教育范畴，必然具有与高等教育相同的属性，但军事教育又有其特殊性。分析军队院校学历教育属性，须从高等教育的一般性和军事教育的特殊性两个维度进行阐释。分类培养是现代高等教育的基本经验和规律，在明晰军队院校学历教育属性的基础上，根据军事教育特殊性，借鉴地方高校分类办法，实施军队院校学历教育人才分类培养，具有重要意义。

一、军队学历教育院校的属性

（一）高等教育院校的一般属性

从世界高等教育发展的历史来看，在大学出现之前的希腊文明和中国儒家文化中，教育都注重思辨逻辑和个人德行的培养，追求的是纯粹的知识和人的发展。11世纪大学成立之初，大学是学者和学生自发地为了探究学问而建立的自治团体，其目的就是为了追求知识，探究学术，传播理论，解决人类自身面临的精神困惑，也就是为了更好地认识自己。文艺复兴前，以英国古典主义教育为代表，进行的是以培养“全人”为目标的绅士教育。文艺复兴后，被宗教和经院哲学禁锢的人类思想得到解放，科学得到长足发展，科学研究成为大学除人才培养外的一项主要职能，探求真理、追求学术自由和自治成为大学主基调。随着工业化进程的加快，从科学派生出的技术成为人类社会的主旋律，高等教育也越来越重视技术人才的培养，尤其是高等教育进入大众化阶段后，其社会服务功能更加凸显。在人类社会发展的长河中，人类走过了依赖土地、机器、资金、技术，也许很快将走向依赖数据的后现代社会，高等教育也走过了注重人的文化素质培养、注重科学、注重技术的发展历程，教育特别是高等教育已经步入社会的中心。但无论社会如何变迁，教育的本质没有变，那就是培养人，通过培养有文化、有修养、有技术、有责任心的全面发展的人，来实现个人意义上的成长，来服务社会、服务人类。因此，高等教育的本质属性应该是育人，是学术，是文化，而服务于政治、服务于经济、服务于社会则是其外在表现，是一种外溢性价值体现。军队学历教育作为高等教育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其育人功能和学术文化功能毫无疑问也应是其基本职能，培养出具有理想人格、良好文化自觉和行为习惯的美好的人，进行知识生产、学术创新和文化传播，都应该是军队学历教育院校的重要职责。

（二）军队学历教育的特殊属性

高等教育主要分为普通高等教育和高等职业教育两大类，普通高等教育通常是学术本位，其外在表现是学科，而专业是学科与社会分工接轨的具体形式，专业性是这类高校的本质属性。高等职业教育一般是职业本位，主要服务于具体的行业和工作岗位，实践性是其本质属性，其核心目的是应用。军事学历教育作为面向军队这一特殊行业而进行的教育，毫无疑问具有高等职业教育特性，实践性也是其本质属性。除了高等职业教育属性，军队作为一个与其他工作相区别的特殊职业类型，也有着自身的特殊属性，笔者认为可以概括为强制性和复合性。强制性一方面体现在军人职业的退出和服役年限都有条件限制，另一方面也体现在动机、个性、经验和内容、标准、要求上都有一定强制性，如服从意识、奉献意识、战斗精神、体技能要求等。复合性主要指在知识、能力、素质上要求更加全面，通常要求培养的人懂技术、能指挥、会管理、通政工，既要军政兼优，也要文化素养深厚，既要基础厚实，也要又红又专，既要会理事，也要会做人的工作。

综上，专业本质的高等教育和实践本质的职业教育 ，再融合军事人才培养的强制性、复合性等因素，从而注定了军事学历教育既具有高等教育专业性的本质属性，又具有职业教育实践性的本质属性，还具有自身的特殊性。这正是我国著名教育家蔡元培先生“学必借术以应用，术必以学为基础”高等教育思想最好的诠释与体现。

二、军队学历教育的分类

在讨论军队学历教育分类之前有必要分析一下军队人员的组成和素质构成，从微观上探讨一下分类的必要性。

（一）军队人员的组成和素质构成

1.军队人员组成分析

在《2020年前军队人才发展规划纲要》中，明确了联合作战指挥人才、信息化建设管理人才、信息技术专业人才和新装备操作维护人才四类人才类型;新出台的《新形势下军队政治工作若干问题的决定》中明确了“联合作战指挥人才群体、精通军事谋略的参谋人才群体、掌握新型装备的战斗人才群体、善于创新攻坚的科技人才群体和专业技能精湛的保障人才群体”五类人才类型;在军队党建会议上，习主席又提出了“联合作战指挥人才、新型作战力量人才、高层次科技创新人才和高水平战略管理人才”四支队伍建设要求。以上归纳起来可以概括为指挥人才、技术人才、管理人才、操作人才四类，其中参谋人才可归于指挥人才范畴，保障人才可归于技术或管理人才之中。按当前培训体制，军队所需的以上四类人才，其来源基本可归于：指挥人才主要由各军兵种学历教育院校和国防大学培养;技术人才主要由各军种综合性大学、国防科技大学和部分地方高校培养;管理人才在我军之前并没有单独提，而是包含在指挥人才中，是在这次改革把主战和主建区分开后，针对“主建”而提出的一种人才类型，也是针对文职管理岗位这种新情况而提出来的，其来源比较多样，可以是军队指挥院校、综合性大学，也可以是地方高校;操作人才则主要由各军兵种士官学校培养。

2.军队人员素质分析

以上分析主要对军队人员类型和培养渠道进行了梳理，现在有必要对人员的素质需求进行探讨。人才素质结构模型有冰山型、洋葱型等很多种，但与高层次创新型人才相匹配，应该重点考虑以下五个维度的要素：能力经验、知识技能、思维认知、价值理念、个性动机。能力经验是外显的处理客观世界事物的行为模式与方法手段，如领导、协调、交流、处置等;知识技能是内显的，通过学习获得的对事物的一般性认识或动作系统，如专业知识、学科理论、操作技能等;思维认知是建立在理性基础上的思维方法和智力能力，如辩证、逻辑、归纳、迁移、综合等;价值理念是深植于内心的对客观世界与人类社会的看法、态度等，如理想、道德、责任、包容等;个性动机是隐含于潜意识中的相对稳定的心理特征和内在动力，如坚韧、勤勉、严谨、进取、好奇等。以上五要素对人的成长成才都必不可少，其中价值理念、个性动机是先导性要素，起决定性作用，也是最难以把握和培养的，需要持续不断地教育、引导、熏陶和潜移默化;思维认知是发展性要素，对人的创造性、创新力、发展潜力具有重要意义，需要通过系统的学习教育和思维训练才能形成;能力经验、知识技能是基础性要素，是人生存生活的保障，主要通过广泛的学习和实践来实现。一般来说，价值理念、个性动机是所有人才都必须具备的，知识技能是技能性人才侧重的，能力经验是指挥人才和管理人才注重的，而思维认知是技术性人才必须着重训练的。当然，每种素质每类人才都需要，只是程度不同，就如同布鲁姆分类学介绍的那样，记忆、理解、应用、分析、评价、创造六个教育目标中，技能性人才可能只需要做到记忆、理解、应用就可以了，但其他类型的人才则还需要学会分析、评价和创造。

通过军队人员的组成和素质分析，可以看出军队需要不同类型的人才，而由于不同人才所需要的素质也有所侧重，所以有必要结合军队院校教育的属性情况，对军队院校实施分类建设、管理和评价。

（二）地方高校的分类

当前，官方和学术界比较一致的高校分类主要有三种类型，分别是研究型、应用型和职业技能型，其中研究型高校通常以学术型人才和高端应用型人才培养为主，以世界一流、重大创新、领袖式精英人才培养为目标，学生构成中，博硕士比重较大;应用型高校通常以技术型应用人才培养为主，以服务区域和行业需求为己任，学生构成中以本科为主;职业技能型高校通常以技能型人才培养为主，以就业为导向，学生构成中以专科为主。这三个类型高校分别可以看作学术主导型、专业主导型和技能主导型。前两种也可以看作普通教育，后一种看作职业教育。但细分起来要复杂得多，研究型高校中也有职业教育，应用型高校中也有学术教育，职业技能型高校中也有通识教育，只是各自侧重点不同。

（三）军队学历教育分类

1.职业特性分析

按照经典的三性（目的性、确定性、抽象性）三维职业分类法可以分析一下人才特性情况：首先，根据职业目的是为了获得对世界的理解，还是为了制作产品或服务可以作为一个象限;其次，根据职业任务的确定程度作为第二象限（确定程度是度量工程复杂程度的重要指标，如科学家和流水线上的工人就是两个极端）;最后，根据职业抽象程度是主要依据符号还是依据工具进行活动作为第三象限（如图1）。由此，可以分为理论型职业、工程技术型职业和技能型职业，大体可以与地方大学研究型、应用型、职业技能型三种模式对应。

[符号][不确定][制作][职业技能型][工程技术型][工具][理论型][理解][确定]

图1 职业分类图

2.军队人员职业特性分析

军队四类人才按照素质要素的侧重点不同大体可以分为指挥与管理型、技术型和技能型三类。指挥与管理型军官由于职务跨度太大，从排长到军委领导，所从事的工作从指挥作战、组织训练、管理部队、政治工作到具体武器装备使用等，素质要求也比较杂，而技术型的军官除了从事技术保障和应用外，很多也会承担组训与管理职责，特别是很多中高级领导干部都是从技术线成长起来的。这两种类型的军官其任务主体都属于以具体服务为主，具有高度不确定性和抽象性的特点，可以归属于工程技术型职业，也就是应用型职业，这与我军现在培训任务以工程技术类为主也是相适应的。但由于军人职业所具有的高度复杂性、流动性和高跨度性，使其也具有非常明显的理论型职业（如作战、技术创新等）和技能型职业（武器装备使用等）部分特性。因此，可以將军队学历教育界定为以工程技术型职业为主，兼顾理论型和技能型职业特征的复合型职业类型，它具有普通教育和职业教育双重特性。军事职业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随着职务的升迁，其教育需求会逐渐从兼顾技能型向纯粹理论型过渡，其最高形式高级指挥员、管理者和技术专家的能力、素质要求完全和一名科学家的要求相类似，也就是说军队院校也存在理论型或者说研究型教育的需求。而军队技能型人才也主要以具体武器装备使用为主，从事的是确定性的具体的工作，属于典型的技能型人才。从以上分析可知，军队院校类型同样可以归纳为研究型（理论型）、应用型（工程技术型）和技能型三类，只是以应用型为主，兼顾研究型和技能型。

3.军队院校分类

每种类型的教育都有其自身特点、规律和模式，有着不同的人才标准和评价办法，分类培养、因材施教是各国高等教育的通行做法，不加辨别的、没有针对性的、笼统的教育，是很难培养出高质量人才的。我们可以借鉴地方高校分类建设模式，在军队院校内部也要区分研究型、应用型和技能型院校，根据任务定位分别实施建、管、评，可以考虑：像国防大学、国防科技大学、各军种综合性大学和几个军医大学按研究型来建，各兵种学历教育院校可以按应用型来建，各级士官学校可以建成技能型学校，各类学校按照各自定位、特点、规律、模式实施教学，这样的教育才有针对性，质量才能真正得以提高。

三、各类型院校发展定位及特点

一流军事人才培养，需在全程一体化培养思想的指导下，统筹谋划科学施教，突出文化课程教学、专业课程教学、任职培训等不同阶段的培养重点。

（一）发展定位

军队研究型高校人才培养应定位在世界一流领军人才上，专业设置上以通用学科为主，人才培养要做到通专融合、个性突出、品学兼优，具备国际视野，学生构成中，博硕士占有一定比重;军队应用型高校应以培养综合性应用人才为主，专业设置上应做到技术学科与军事专业并重，人才培养要做到军技兼顾、军政兼优、实践能力突出，以服务军兵种需求为己任，学生构成中以本科为主;军队技能型学校通常以技能型专业士官培养为主，以兵种岗位为导向，学生构成中以专科为主。

（二）发展特点

1.军队研究型高校发展特点

一是要高标准定位。当今国内外一流高校人才培养都定位在为国家培养各行业领袖型人才目标上，要求具备领袖品质、人文情怀、科学精神、国际视野、专业素养等，军队综合性大学同样也应高标准定位、高水平培养，才能担负起建设世界一流军队的重任。二是要强调人才培养的宽口径、厚基础，要重视通识与专业教育的均衡发展，既通过科技教育求真，也通过人文社科教育求善、求美。在上文高校属性分析中也提到育人仍是军队院校的第一职能，因此通过广泛吸纳人类先进文化给养，全方位提升学员道德自觉、文化自律和审美能力，培养一个有教养、有思想、全面发展的人，这是高校育人的需要，也是提高学生认识思维能力和知识技能的重要手段，对提升其发展潜力具有重要作用。三是德育为先，注重政治品行。政治品行培养是我军人才培养的一大特色和必要途径，但同时也必须重视学员的道德品质培养，要强调正确世界观、人生观和完善人格的形成，在促进个体身心和谐发展的同时，使其养成正确的集体观、荣辱观、利益观，进一步提升学员价值品质和个性动力。四是强调兴趣导向、因材施教。许多世界一流高校都建立了自由选课、选专业和主辅修等制度，如南京大学为了保障学生自主选择和个性发展，实施了“三三制”人才培养模式改革，就是将培养过程划分为大类培养、专业培养、多元培养三个阶段和专业学术、交叉复合、就业创业三条发展路径，实现学生个性化成长。军队研究型高校也应充分借鉴，努力做到共性与个性相统一、当前和长远相兼顾，充分尊重教育规律，为学员成长成才提供更多平台。

2.军队应用型高校发展特点

一是专业上需学术性和职业性相结合。作为本科层次高等教育，专业性仍是其本质属性，必须也要重视通识教育在人才培养中的基础性地位。军队应用型本科教育应做到注重技术但不能摒弃学术，注重应用但不能忽略创新，注重岗位但不能没有后劲，其人才培养应该是学术性与职业性的有机统一，理论应用与技术创新的高度融合，其基本特征是“本科底蕴+专业特长+突出应用+职业养成”。二是人才培养上应突出实践性和养成性。实践性作为职业教育的本质属性之一，军队应用型高校也必须一以贯之，但与同样具有实践性特征的技能型高等职业教育相比，应用型本科的实践层面是行业而非职业，更不应是岗位，实践过程是科学转变为技术的创造性过程，而非将成熟技术运用到作战、训练、管理等领域的应用性过程。我们把军队应用型本科看作本科层次的职业教育时一定要清楚这不只是层次的简单提升，而是发生了质的变化。养成性也是实践性的一项内容，只是军队职业特殊性对军人的养成教育标准更高、要求更严，必须持之以恒、严纲肃纪、潜移默化，这是培养职业军人的重要一环。三是人才培养模式上应按需设置。工学学科学制通常为4年，而职业性较强的法律、医学等学科则采用更灵活有效的学制，如人大的法学专业本科生，学制为4年本科加2年法硕;而北大医学专业学制则为5+3， 即5年本科，3年规范化医学培训才能硕士毕业，这种学制虽然时间长了点，但能确保学历教育与职业教育的高质量。军事职业教育其难度和复杂性并不比法律和医学教育低，4年内既要完成学历教育，又要进行任职培训，难度是很大的，可以考虑延长学制或4年内以学历教育和职业养成教育为主，任职教育放到部队进行。四是课堂教学上应改知识导向为能力导向，建立学员本位和能力本位理念，強调研讨式、问题式、探索式教学方法的应用，注重方法论、思维方式和能力的培养。

3.军队技能型院校发展特点

在2014 年全国职业教育大会上，针对如何建立现代职业教育体系问题，习主席明确要求要坚持“产教融合、校企合作、工学结合、知行合一”原则，这也是我军技能型人才培训的基本遵循。一是要实现“教育活动”与“战斗活动”的融合，做到资源互融、课程互接、环境互近。二是要实现院校与部队互利，争取做到基地化与任务式相结合、嵌入式与观摩式相统一，努力做到共建共享、互惠互利。三是要实现“教育标准”与“岗位标准”的对接，坚持战斗力标准，瞄准岗位知识和能力，做到规范性、基础性、长远性教学标准与任务性、操作性、具体性岗位标准有效衔接。四是要实现培训类型和层次的贯通，打牢技能人才的人文科技底蕴，打通技能人才学历提升的途径渠道，打造我军“战士+专家”人才队伍。

四、结束语

军队院校学历教育既具有高等教育的专业性和职业教育的实践性，同时又具有军事人才培养的强制性和复合性。高素质新型军事人才队伍可以概括为指挥人才、技术人才、管理人才和操作人才四类，能力素质主要包括能力经验、知识技能、思维认知、价值理念和个性动机五个方面。不同军队人才的培养需由军队院校进行针对性实施，因而军队学历教育院校可分为研究型、应用型和技能型三类。各类学校应按照各自定位、特点、规律和模式，统筹谋划、科学施教、分类施教，突出文化课程教学、专业课程教学、任职培训等不同阶段的培养重点，实施全程一体化培养，进而提高军事人才培养质量。

[ 参 考 文 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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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钟 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