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祥
每扇窗里都有不可复制的人生,这是我读完小说《葵花盛开》之后,想到的一句话。
小说比较简单,几个人物,几次偶遇,几段悲剧,幡然醒悟。
核心象征物是葵花,带有某种隐喻或者说暗示。到田野中寻找葵花,寻找心中的圣洁之地。
马飞是一个从农村考上大学的孩子。母亲早逝,父亲操劳,家境贫寒。在其行将毕业前夕,偶遇贵妇向菲。由此引出靳华、癞六。当然还有落魄诗人老田。
马飞学的是美术,搞艺术。超级崇拜梵高。尤其那幅《向日葵》,超凡脱俗的金黄成为他心目中生命的色彩。后来,随着对美术的学习,感觉自己一步一步走近梵高,也一次一次从梵高笔下那疯狂的黄色中汲取对生命的诠释。
一种梦想,深深扎根于心里。
然而,现实世界并非都是金黄颜色。“象牙塔”内外是完全不同的景象和色彩。如果说马飞在美学世界里还可以按照自己的感觉画出作品的话,一当到了社会,则完全失去了自我。與其说他是被那种金黄色的“向日葵”迷住了双眼,不如说他是被大千世界的光怪陆离迷失了方向。
作家李七月是善良的,他使用暖色调塑造马飞这个人物,尽管他一方面揭露现实社会种种,一方面又时不时将那种金黄颜色闪现出来,苦心孤诣地试图营造一种色彩,以表现心中对艺术,或者说对理想的追求。但是,善良的李七月还是用他手中的笔,就那样让草根诗人老田死去,贵妇向菲堕落,还有那个叫靳华的,那么年轻漂亮,最后也消逝得无影无踪。这不怨作家,这是现实生活的真实。
然而,小说似乎并不仅仅为了表现这个,这是表层意思,作家真实目的还是一种展示。作家李七月对小说中每一个人物都怀着同情和怜悯心情书写,当然,这种同情和怜悯不是那种向下俯视的施舍式的同情,而是怀着敬意,写出他们的不幸、纯洁、善良、无辜和不懈追求,写出他们身上的光洁和亮色。
底层并不只需要同情和怜悯。底层更值得感恩和敬畏。我们看小说中的向菲和靳华,她们并非本质上有问题,她们是一点点走向那种境地的。
李七月小说整体语言是浅淡的,不动声色,波澜不惊,娓娓道来。即使写哪个人物死去,也没有惊天动地,只是平静淡淡地写出来而已。
小说结尾指向对岸,对岸是又一种颜色抑或说人生。向日葵的蓬勃绚烂是感知生命的想象,而它们咄咄逼人、金光四射的盛况,又与残酷的现实形成鲜明对比。无论此岸还是彼岸,如同每扇窗户里的人一样,一切都不可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