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音
存在主义之诗
黑黝黝的枝条上,没有一朵花盛开。
飞鸟闪过,让出的空无之境
是你消弭庞大午后的一部分。
书中,异域的花神咖啡馆里,
萨特与波伏娃,侃侃而谈。
而你手中咖啡,也冒着热气。
——对面没有人。
整个冬天,雨声稠密。
生活的罐壁中,它在制造
更多的潮湿与寒意。
水仙,或者爱情
从一月的菜市场里,他捧回她。
饱满的根茎,似小小的拳头。
然后,她在清水里,不停地抽出腰肢。
当二月的花朵,如期打开。
明亮的光线,照亮整个屋子。他说:
她有不可描述之美,以及致幻的香气。
再见他时,三月的碗空了。
而他的感知,来自于衍生的灵敏。
——瞧,窗台,桌上,房间里。
她仍盈满,以她独有的气息。
“我流泪,因为一切事物消逝、改变
但又将重返,永远以另一种方式。”
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整個下午,你都陪我坐着。
递给你的热咖啡,你用银质的
小勺,一直不停地搅拌。
我走近那株白茶花时,斜斜的阳光
照在你身上。你耳环闪亮,面色苍白。
“你眼晴的蓝,仿佛染上了天空的颜色”
哦,亲爱的葛丽叶。
我知道,这不是厌倦,不是逃逸。
——这只是多余的,茫茫无用的深情。
在隐秘的规则中,被命运掣肘。
为你布置下的音乐,鲜花。以及
精致的下午茶……
它们,从不曾构成对你的安慰。
正如多年来,我也安慰不了自己。
空 巢
鸟儿们悉数飞往南方。
秋风也卸走了最后一片枯叶。
它裸露出来时,仿佛是黑色的枝丫
举起的最后一朵花。
在乡村的公路上
我见到的空巢,更多一些。
夕光中,它们在背后注视着愈走愈远
愈来愈累的我,分明构成了
我中年后的另一种恐惧。
雨天,听到钢琴声
此刻,没有比倾听更为重要之事。
它和着雨声,一起飘进来。
窗外,一匹湿画布,闪闪发亮
香樟树,仍是绿似深潭。
旧栏杆上,一滴雨追逐着另一滴。
而它,挥动着自己的翅膀。
轻盈地飞着,又无所不在。
雨声淅沥,琴声叮咚。
这天授与人意,仿佛从不曾
因对方的存在,而褪去自身之美。
于是,这个上午,我这样想着,听着
并感恩着:作为一只容器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