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系列小说:乡村女性悲剧探析

2019-09-17 09:59樊奕萌
鸭绿江·下半月 2019年6期
关键词:玉米

樊奕萌

摘要:男性作家毕飞宇塑造了许多时代背景下的女性形象,这些女性命运大多是悲剧。在其创作的《玉米》系列小说中三位女主人公的命运反映了在“文革”的背景下,女性在思想上尚未完全解放的与生俱来的悲剧因素以及男性权力和城乡现代性转型为女性带来的双重压迫。毕飞宇深入女性生活细微之处,对其悲剧命运细致书写,引领人们对女性悲剧进行跨越时代、性别、空间的全面了解,让女性对于自我命运更具明晰的认识,在今后的人生定位与道路的选择上更加理智。

关键词:玉米;玉秀;玉秧;女性悲剧

引言

与女权运动紧密联系的女性主义文学一直被人们所关注,女性对于自我权利的争取和女性的独立意识也在不同时代频频引发人们的争论。在女性作家积极探求对于以自我及自我与世界的关系,努力寻找自身价值的同时,男性作家也在试图分析女性的精神世界,甚至利用女性构建起来的文学世界去达到男性自身对于世界理想化的价值判断。西蒙·波伏娃认为:“每一个作家在描写女性之时,都亮出了它的伦理原则和特有的观念;在她的身上,他往往不自觉地暴露出他的世界观和他的个人梦想之间的裂痕。”[1]例如鲁迅在《伤逝》中借子君的命运发出“娜拉走后怎么办”的质疑,这是一种对于启蒙后的迷茫;沈从文以湘西淳朴的笔调描绘的翠翠、夭夭等形象为人们留下乌托邦式的美好,这是一种对于桃花源的向往;孙犁所刻画的荷花淀中的妇女形象也在抗日战争时期给人留下了人性的唯美诗意的想象;赵树理利用新中国成立后的劳动妇女形象来歌颂新生活……凡此种种,从男性的角度来描写女性的命运以达到其对时代的希冀和控诉早已被作家们所实践。既如此,在男性作家的笔下,可以更加客观地描写女性悲剧的成因。

新世纪伊始毕飞宇笔下的女性形象再度引起人们的广泛热议,他在《玉米》三部曲所描绘的玉米、玉秀、玉秧的女性悲剧命运,我们看到传统与现代观念的碰撞,男女性别权利的差异,乡村与城市空间的转变对女性在身体和心理上的多重压迫与束缚,“文革”这一特殊背景下的女性生存困境。《玉米》三部曲在2018年9月被选为改革开放40周年最有影响力的作品之一。我们在作品中可以看到毕飞宇在创作时融合了自己跨时代的独特感受。他作为60后作家,自然地接受了80年代“朦胧诗”的影响,也受到80年代后期的新写实和90年代的日常叙事的作家们的影响。他笔下的女性首先是人,其次才是女人。一直擅长细腻描写女性心理和女性生活的男性作家毕飞宇,再一次利用女性形象构建的文学世界,将时代的风云变幻幻化于生活琐碎的细水长流。女性的心理往往敏感而细腻,从她们的细微生活进行描写,体现着各个时代的生活印记。毕飞宇笔下的玉米、玉秀、玉秧的悲剧源于女性身处于现代社会里的多种局限。

一、女性自身的束缚

仔细分析《玉米》三部曲中的三位主要女性的悲剧成因,其实很容易发现玉米、玉秀、玉秧的悲剧很大一部分源于女性自身的性格和生理上的弱点。小说创作于21世纪初,我国女性已经历了建国时期的妇女解放运动和改革开放对于人性的解放,作家在此已经看到了未来女性的进步性。但故事发生在特殊时期,女性思想觀念还未完全开放。小说将三位女性的悲剧一定程度上归因于女人间的相互嫉妒和尚未摆脱的女性自身的传统观念的束缚。在毕飞宇的《玉米》系列小说中也很好地体现了女性的时代处境,让人联想到张洁在《方舟》开篇所提到的,“你将格外的不幸,因为你是女人”。玉米、玉秀、玉秧都有传统女性的部分旧思想和自身生理的局限性,以致没有为自己创造摆脱自身悲剧命运的机会。

小说中的玉米作为长女,肩负着整个家庭的重负。她从小接替母亲照顾弟弟和妹妹,为了一家人的光荣,牺牲了自己的爱情。在玉米为家庭琐事奔忙的过程之中,一个早熟的“贤妻良母”形象已经映入读者的视野之中,她在为家庭奉献的同时,已经失去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自由追求爱情的权利。当玉米因彭国梁的误解而被抛弃,最终躺在郭家兴的床上时,除了对彭国梁心存歉意,还有对自己命运的不甘:“要是给了国梁,玉米好歹也甘心了,一直留到现在,这样打发了,一个说不出的自怜涌上心房。”[2]这说明玉米有着传统女性极其强烈的贞操观,却缺乏反抗的勇气,为了追求权力,她违背了自己的内心,嫁给郭家兴,即使她与这个男人的结合根本没有爱情。

王家的三女儿玉秀的性格却与玉米有着天壤之别,从小就靠着父亲的宠爱恃宠而骄。当家庭衰落后,自己的贞洁也受到了侮辱。即使这样,玉秀对于身边的女人,仍然显现出女人间相互倾轧的一面。首先是当众与妹妹玉穗争夺衣裳,被妹妹指为“尿壶”“茅缸”,又歧视朋友张怀珍,以致张怀珍为了报复,将“尿壶”“茅缸”事件进一步升级,玉秀在王家庄无法再待下去,进城投奔玉米。然而身体受辱这件事情成为玉秀心理上的阴影,是致使她悲剧命运的主要原因。当镇上的小唐想把自己儿子介绍给她时,她被奸污的场面再一次浮现在脑海里,最终,这场相亲不欢而散。她想:“这个世上还有什么能换回玉秀的女儿身呢,要是能换回来,玉秀是断一条胳膊都愿意,就是抠一只眼睛也行啊。”[3]这种女性自身的无奈一方面体现在玉秀与郭左突如其来的孩子上,她无法面对又不得不去独自面对这个孩子。另一方面呈现给读者的是作为女性的传统保守和身为女性无法回避的怀孕生子等问题。

小说中的玉秧是一个极普通的女孩,无论在家还是在外都很普通,唯一不普通之处正如文中玉米的想法:“这丫头谁也不靠,完全靠她手里的一支笔,一横一竖,一撇一捺,硬是把自己送进了城。”[4]而玉秧无法忍受这份平庸,在学校里总是积极努力地表现自己。正是她的这种上进心,在一定程度上将其引向了不幸的际遇。她与室友庞凤华之间的关系也体现了女性间的相互嫉妒,当庞凤华假借丢钱而备受瞩目时,玉秧十分羡慕。为了得到别人的关注,她甚至产生了变态心理。“玉秧想,丢钱这样的好事怎么就摊不上自己的呢?说起来还是没那个命。”[5]为了受到关注,玉秧产生了“变态”心理。在运动会上,玉秧预感到自己的身体“倒霉”时,“不过王玉秧绝不会说出去,这样的事,玉秧开不了那个口。”有着传统思想的玉秧感到难为情,对于生理上的痛苦说不出口,只能将痛苦默默隐忍下去。

猜你喜欢
玉米
收玉米啦!
玉米福利
我的玉米送给你
为什么玉米长“胡须”
凶器是玉米
玉米的胡须
碾玉米
最饱满的玉米
3月16日各地玉米报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