链条（外二首）

野桥

人生的几个环节

已经被我逐一拆掉

童年，少年，青年

还能挂上去的已经不多

中年略为沉重，安静

很快就会被无情地拆去

最后挂上去的

已不再是铁，而是一颗老苦瓜

剖开后里面的岁月

像落日的颜色

其实已经没有苦味

它已散落在风中

遗物

挂在门墙上的艾蒿和菖蒲

已经很多年。昨日被装修的工人

弄掉一些。我该捡起扔掉

还是继续挂上去。母亲逝去得那么快

她在人世的时候，已经拥有了

自己的信仰。门墙上的辟邪之物

她应早已忘记。但这毕竟是她亲手

挂上去的。尽管早已枯干，她也不再

依靠它们。我有时还是会轻轻碰一下

我和我的兄弟

我在漆黑的夜里

写一首诗。我的兄弟为我

划燃一根火柴。我们在一起写诗

诗歌是照亮，也是摸索

我和我的兄弟，干了一辈子

臉像一条幽深隧道

我们等着一列从天堂开来的火车

我们永别了──那些像泥土和骨灰一样的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