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征冰 杨哲
摘要:在乡土建筑遗产资源濒危的现状下,遗产信息的记录、保存一直是重要的保护方式之一。面对传统保护方式的信息碎片化,以及缺乏对照等问题,数字化与信息化的发展为聚落遗产保护与研究提供了新的范式。本文以江西省抚州市金溪县竹桥古村为例,通过建立建筑遗产信息化模型(BIM),对遗产信息进行更清晰全面的记录,这不仅有助于修缮保护,而且文本、图像与空间信息关联对照,也为研究聚落形态与营建特征提供了新途径。无论是对于遗产本体,还是相关口述史、族谱等,以建筑遗产信息化模型的方式记录信息,对传统聚落的保护与研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关键词:传统聚落;建筑信息化模型;聚落遗产;信息记录;修缮保护;竹桥古村
doi:10.3969/j.issn.1009-1483.2019.07.006 中图分类号:TU-87
文章编号:1009-1483(2019)07-0037-08 文献标识码:A
Protection and Research of Traditional Settlement Based on Heritage Building Information Model: Taking ZhuQiao Ancient Village in Jinxi County as an Example
YE Zhengbing, YANG Zhe
[Abstract] In the present situation that the resources of vernacular architecture heritage are endangered, the record and preservation of heritage information has always been one of the important ways of protection. Faced with the fragmentation of information and the lack of contrast in traditional protection methods, the development of digitization and informatization provides a new paradigm for settlement heritage protection and research. Taking the Zhuqiao Ancient Village in Jinxi County as an example, this paper sets up a heritage building information model (BIM) to record the heritage information more clearly and comprehensively, which not only helps to repair and protect the heritage, but also provides a new way to the study of settlement morphology and construction features. Regardless of the heritage ontology, or related oral history, genealogy, etc., the information recording method of the heritage building information model has important practical significance for the protection and research of traditional settlements.
[Keywords] traditional settlement; building information model; settlement heritage; information recording; renovation and protection; ZhuQiao Ancient Village
1研究背景
從遗产保护前期的测绘、信息记录,到中期评估修缮、保护研究,再到后期运维管理、监测,数字化与信息化从多维度改变了由这些环节所构成的建筑遗产保护体系(见图1)。虽然基于信息化模型(BIM)的遗产保护的推广还处于初级阶段,但相关研究人员已经开始重视其价值。BIM技术理论上可以包含有关建筑遗产的所有信息,既可以为修缮和复原提供准确的信息,又可以为研究提供历史资料[1]。现有遗产保护手段虽初步实现数字化,但并未改变原有的信息组织方式和表达方式,走向信息化才是遗产记录的发展进步之道[2]。互联网时代的信息透明和信息管理体系的优化,为建筑遗产的精细化管理提供契机,BIM技术的成熟和应用为此提供了可能[3]。
虽然现有的信息化遗产保护研究与实践已取得不错的进展,但多聚焦于大木建筑,对传统聚落遗产的研究相对较少。由乡土建筑形成的传统聚落作为人类生存与社会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形态营建充满了文化意义,蕴含着丰富的经验和智慧。当下传统村落面临着“建设性”破坏、盲目引进城市住宅经验后“千村一面”,以及追求利益造成环境破坏等诸多问题,加强传统聚落的建筑遗产保护已成为当务之急。建立信息化模型的聚落遗产保护机制,从信息化角度探索建筑遗产的再生利用,有助于传统村落的发展与复兴。例如已有学者通过信息化途径对村落遗产的水系展开研究,将其作为一种特殊的信息资源,并指出从历史存在到当代再生的遗产信息转化,对旅游开发、新农村建设、文物保护等领域都有重要的应用价值[4]。
另一方面,随着历史地理学、文化人类学等学科的研究不断走向综合,空间逐渐成为社会文化理论的基本要素。聚落的营建特征、物质文化与考古发掘、文献图像研究也存在相互作用。除了可以从乡族的社会学对聚落形态进行分析,其变迁也可同历史地理学研究走向综合。对于聚落与民居建筑研究而言,同样需要综合社会学、历史学等其他学科,根据所选的研究专题补充相关知识和理论[5]。例如从文化与地理两个方面,展开对聚落的地域与人文特征的研究,或者从口述史、村落志等文本信息,展开对聚落营建过程的研究等[6-7]。面对聚落多样复杂的文本与时空等信息,建筑遗产信息化模型以大数据的形式为多学科研究走向综合提供新的途径(见图2)。综上,本文以竹桥古村为例,基于信息化模型对传统聚落的遗产保护与研究展开探讨。
2竹桥古村的概况
竹桥村位于江西省抚州市金溪县北二十公里,在古代,连接金溪县与东乡县的交通要道沿村前而过。依托这条古驿道,竹桥的余氏家族发展起了古雕版印刷商业,也发展起了整个村落,带有明显的江右商帮色彩(见图3)。竹桥书商既作为书籍的印刷者,负责纸张、雕版、印刷等流程,同时又是负责书籍流通的商家,仅靠个人的力量很难立足,因此家族聚居于此经营[8]。
因为从事雕版印刷行业,余氏家族格外重视教育,村中原设有多处书塾,具有着浓厚的文化背景。在营建村落时,经过精心规划与设计,尊重自然的同时营造天人合一的环境。凭借村中三口古井、四座门楼及八方水塘等景观,形成了如今独特的“竹桥十景”。村中建筑风格为青砖灰瓦,整体素雅,有着典型的赣派建筑特征(见图4)。近代以来,村落建筑风貌改变较少,现状保存完整,曾获江西省级历史文化名村(2009年)、中国历史文化名村(第五批,2010年)、中国首批50个传统村落(2014年)等称号。
3传统聚落建筑遗产保护的局限性
在对竹桥古村进行遗产保护研究的过程中,步云公祠为村中一处较大,且保存较完好的祠堂,建于乾隆五十八年(1793)。战争期间,在此建立了金溪县第一个红色政权,也是一处具有重要价值的近现代革命文物(见图5)。对其进行遗产保护勘测与信息记录时,对比采用皮尺等工具手工测量,随着激光测距仪、摄影机、全站仪等新的测绘技术得以运用,不仅在测绘速度上,在精准度上也有了较大改善。但是,从测量手绘到CAD软件绘图,虽初步实现数字化,却并未改变原有的信息储存与表达方式,以及二维图形的局限性。
3.1信息的碎片化
通常,以一个标高的平面或一个截面的剖面对传统聚落建筑遗产进行记录的方式,并未包含清晰完整的建筑遗产信息。局部复杂精致的异形构件以二维图形大样的方式表达也存在较大局限。读者需要进行空间想象,给其带来一定的理解难度。即便测量精确度提高,这些信息仍为碎片化的记录储存,容易造成遗漏,并且可能导致部分资料的缺失。
3.2损伤与修缮信息记录不足
建筑遗产在经历岁月产生历史价值的同时,过程中也伴随着一些损伤。在对建筑遗产进行信息记录时,需要对残损现象、残损程度、残损构件的比例及特征进行拍摄、描述。这些信息不仅有助于建筑遗产的病害评估,修缮时也可以为“原真性”“可逆性”提供重要依据。通过对修缮前后情况、修缮方法、修缮构件比例及修缮面积等信息的记录,为今后建筑遗产的保护提供参考。然而,在传统的遗产保护过程中,对这部分信息记录不足,且较难展开。
3.3文本信息缺乏记录
在聚落历史文化空间的发展中,常蕴含着众多文本信息,传承人的口述、族譜、地方志等,都是研究的重要资料,传统的保护方式同样对这部分资料信息缺乏记录。对于历史文化村镇信息的完整保护,不仅限于保护民居建筑,由于其功能和意识形态内容上都与当地社会、历史、文化息息相关,可以说,应该是对一个历史文化空间的完整保护[9]。
通过建筑遗产信息化模型对传统聚落进行文本信息的记录,对聚落空间分析论证,不仅有助于对聚落形态的营建与演变展开研究,也有利于解读聚落的特征与价值。例如在《竹桥余氏家谱》中记载了步云公祠的营建过程与特征,“于乾隆五十八年兴工创焉。祠成,有寝有厅有屏树,其左为书塾,颜曰‘怀仁塾’;……计堂之深广,则东西四筵、南北三筵也”②。虽然建筑的形制至今未改变,但这处建筑遗产内的书塾却早已被其他功能代替。从余氏家谱中我们仍然可以看出,祠堂作为重要敬祖祭祀场所,内设书塾,显示了余氏家族对族中子弟教育的重视,以及村落的文化背景。
3.4缺乏具体对照
传统的遗产保护方式中,文本、照片和图纸相互分离,缺乏关联参照,未对应具体位置,即便以文字标注在图面上,也存在理解障碍。平面、剖面,以及各个节点的碎片化信息难以进行有效的整合。以传统三维模型对建筑遗产进行信息记录,虽整体形象明晰,同样无法关联其他资料进行参照。无论以哪种方式记录,在缺少照片配合的情况下都有失直观生动,且不利于表达建筑的残损程度。相比对传统信息记录,建立建筑遗产信息模型更适应当下保护需求的提高。
4基于信息化模型的优势
引用布罗代尔的“总体史观”,将社会发展事件分为短时段历史、中时段历史、长时段的历史[10]。无论是短时段历史——个体时间层面上的修缮使用,中时段历史——社会时间层面上的干扰影响,或者长时段历史——地理时间层面上的发展变迁,面对传统聚落建筑遗产信息来源的多样性与复杂性,对各时段信息进行叠加记录对于保护研究而言具有重要意义。对比二维图形记录与表达方式的局限性,随着建筑遗产保护方式的演进,建立信息化模型的方式可以很好地改善这一状况,特别是对各时段历史中的相关文本信息等方面记录的完善,可以为建筑遗产保护提供重要参考(见图6)。
建筑遗产信息化模型的信息不仅更全面完整,并且可将分离的信息关联,优化保护实践。借助于信息化手段,建筑遗产信息化模型可以根据不同聚落建筑所处的地理环境特征,直至精确到建筑构造、材料及损伤与修缮状况,进行系统的信息分类和组织排列,实现从无序到有序的过程。在建筑遗产信息化模型多元记录的发展中,时间轴线上的几何信息、图像信息与文本信息贯穿着每一层级,形成覆盖整个聚落的信息系统,为聚落研究提供了重要的相关资料(见图7)。总之,建筑信息化模型为聚落遗产保护实践与研究,提供了新的途径。
4.1聚落遗产的几何信息与修缮保护
4.1.1几何数据信息与保护措施
根据聚落建筑遗产信息化模型中的几何数据信息,在保护实践时,可以对损伤信息及修复过程进行模拟,使保护方案的实施可视化和结果可控,不至于对建筑遗产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另外,即便面临着不可避免的修复要求,而保护技术手段又并非较好的方式,一些对建筑遗产的改变是暂时性的,当条件成熟且有更好的方式进行保护时,能够以建筑遗产信息化模型的信息记录为参考,撤销这些技术手段。通过完整的数据信息,为保护修缮实现“最小干预”与“可逆性”,保证传统聚落建筑遗产珍贵的历史价值能很好地进行传承、展示与发扬。
4.1.2時间维度上的修缮信息
时间作为建筑遗产信息来源的重要维度,在各个时间背景下建筑的修复与构件更换,叠加了大量的信息。虽然对于“原状”与“现状”、“创造时”与“修缮后”等概念尚缺乏具体的定义,但是各阶段的形制、结构、材料等却可以清晰记录。这些在不同时间背景的修缮信息,通过照片、文本等多元对照的方式,可以为相关保护与修缮研究提供参考价值。
在竹桥古村中,总门楼初始建设时,近案黄婆岗,远案崇麓岭。《竹桥余氏家谱》提到“不知堪舆今已改,好峰依旧对门前”③。在对总门楼进行研究时,风水堪舆变化带来的矛盾,便可从文本信息中找到相关的踪迹。另有“……咸丰年兵乱西江,我族兵害尤酷,家庙将倾,门楼拆毁,居宅拆焚数十椽,……公掣眷规,剖囊倡首重建门楼、治寝庙,……而旧观乃复,先灵赖以妥焉”④。可见,竹桥古村的总门楼曾遭遇破坏,在咸丰年间重建。在进行保护时,也可类比于上述步云公祠,在信息面板中对文本信息进行记录优化遗产保护(见图8)。
4.2聚落的人文与形态研究
4.2.1人文背景与场所精神
传统聚落所在的地域环境,不断塑造其形态,并赋予聚落以特定的社会文化意义。在对聚落建筑遗产进行保护与研究时,除去几何数据、损伤状况和修缮信息,也承载着容易被人忽略的口述史、民风歌谣、诗词等历史文本信息。与建筑遗产相关的文本信息,会逐渐形成了人们的场所感与认同感。例如滕王阁、黄鹤楼经历多次更新重建,虽然周边环境与建筑形态都早已经发生变化,但因历史文本形成了今天市民的场所精神。在对传统聚落遗产保护时,同样也存在着村民的场所认同,一些重要的文本信息需要关联建筑遗产的场所环境进行拓展记录。
4.2.2营建分析与资料佐证
聚落相关的文本信息,例如正史、族谱、碑刻等往往也是聚落营建过程的资料佐证。竹桥古村历史上有“三迁”之说,“家园喜住水云边,使节旌旄出邵田,昭武统君尊一镇,贻谋择处重三迁”③,讲述了余氏家族从福建绍武兰田迁至竹桥的历史信息。并且,从“家园喜住水云边”可以看出,聚落营建之初对整体环境与选址的考量。
另外,口述作为记录历史的形式之一,具有深厚的传统,对传统聚落研究有着重要意义。民间存在着大量的口述资料,通过访谈,可以对聚落遗产信息加以发展和完善。在竹桥古村总门楼前有“品”字三井,即三口呈“品”字形排列的多边形古井,根据村民口述,除了寓意喝了井水,为人、为学、经商都需要讲究品德,村中还有敬井的习俗,要求村民二月初一不能取水,需要通过井龛祭拜井神,初二再来取水(见图9)⑤。虽然村中类似井龛这样的部分遗址已荒废,但是,对比传统信息记录只对其进行几何描绘,建筑信息化模型通过对村民的口述进行记录,可深究其渊源背景。
4.3关联与对照研究
传统聚落具有区域性与单元性、文化共性与个性等内在特征,进行“系统性与关联性”的认识,从“分”走向“合”,保护方法上从“分类保护”走向“整体保护”[11]。系统关联的研究方式,不仅有利于聚落整体信息的认知保护,也影响着聚落建筑遗产历史文化价值的评估。通过建筑遗产信息化模型关联对照文本、图像与空间形成聚落的整体图景,对其形态变迁进行对比研究,有助于挖掘其历史渊源背景与特色,使传统聚落得到更好的保护与发展。
在竹桥古村的相关文本信息中,有关于“竹桥十景”意境介绍的诗句,例如“七星伴月塘”有“晴空皓魄印三塘,钿盒珠奁宝鉴光。悟到千江同一月,辘轱金井转银床”⑥。在传统的建筑遗产信息记录中,空间位置、文本、情景照片缺乏对照,只通过阅读文本信息,很难感受其中意境。再如村中有一处民居门头上“拜石”二字的“石”字多一点,根据村民口述,一方面是来自于崇拜米芾,爱石头比别人多一点的缘由,并且有“点石成金”的寓意,另一方面是从书法角度的构图需要⑤。在门头构件的信息化模型中,对村民口述信息进行了拓展记录。通过二者信息记录的对比可以看出,建筑信息化模型将信息关联对照,给聚落建筑遗产的清晰阅读提供了便利(见图10)。关联对照文本、图像信息与空间,不仅能更系统地对聚落展开研究,也有利于聚落遗产整体信息的保存,避免丢失。通过这种方式,更好地传承发扬传统聚落文化遗产,调动村民的保护意识。
5结语
在对聚落遗产信息展开保护时,建筑信息化模型可以对聚落遗产信息进行更系统、全面的记录,囊括了几何信息、文本信息、图像信息等,不仅有助于保护与修缮,也可以是从历史地理学、文化人类学角度,了解一个族群、一个村落的新途径。虽然族谱、口述史、碑刻等文本信息,在其传承中,需要采取客观态度,对比分析其真实性,乃至一些信息几近无法考证,也应“信以传信,疑以传疑”地传承下去。无论是面对传统村落的“建设性破坏”,还是商业开发等,在保护与发展的矛盾中,通过建立聚落建筑遗产信息化模型,对指导当下的乡村复兴与弘扬传统村落文化都具有重要意义。
注:
①图5根据南昌大学测绘实踐绘制总平面图作者改绘,其余图片均为作者自摄、自绘。
②参见《竹桥余氏家谱》卷一七《记 步云公祠记》。《竹桥余氏家谱》转引自参考文献[8]。
③参见《竹桥余氏家谱》卷一七《记 竹桥余氏村居记》。《竹桥余氏家谱》转引自参考文献[8]。
④参见《竹桥余氏家谱》卷一七《传 诺授儒林郎、晋赠朝议大夫堂伯立纲先生家传》。《竹桥余氏家谱》转引自参考文献[8]。
⑤竹桥余氏村民口述信息,来自于作者访谈记录。
⑥“竹桥十景”描述诗句,来自于步云公祠内匾额,作者记录。
参考文献:
[1]王茹,孙卫新,张祥.明清古建筑构件参数化信息模型实现技术研究[J].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 2013,45(4):479-486.
[2]吴葱,李珂,李舒静,等.从数字化到信息化:信息技术在建筑遗产领域的应用刍议[J].中国文化遗产,2016(2):18-24.
[3]张育南,常磊.中国大木建筑遗产BIM模型的应用系统集成研究[J].华中建筑,2017(2):37-41.
[4]杨思声,王珊.信息化途径的大德古村落水系遗产再生[J].华侨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2016,37(4):456-460.
[5]陆元鼎.民居建筑学科的形成与今后发展[J].南方建筑,2011(6):4-6.
[6] A·拉普卜特.宅型与文化[M].常青,徐菁,译.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7.
[7]周政旭.形成与演变:从文本与空间中探索聚落营建史[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7.
[8]张芳霖.雕版古村:金溪竹桥村档案[M].长沙:岳麓书社,2016.
[9]单霁翔.乡土建筑遗产保护理念与方法研究(下)[J].城市规划,2009,33(1):57-66,79.
[10] BRAUDEL F. The Mediterranean and the Mediterranean world in the age of Philip II[M].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95.
[11]张兵.城乡历史文化聚落——文化遗产区域整体保护的新类型[J].城市规划学刊,2015(6):5-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