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入非非(外二首)

卢艳艳

看着自己，在镜子里

像一株植物，叶片发黄

走在烈日下，像酒后心跳加快

脚步发软——

身体里的剑越来越钝

一些秘密武器，开始举手投降

以前曾发誓做一枚钉子

为世界凿石索玉

现在却想依靠重力，水滴石穿

当然，仍希望，有一只飞鸟

为我而停

却不打算布下天罗地网

而仅以，蜘蛛吐丝的方式

等一只举着触角的昆虫

自投罗网

仰望

菊花想开就开了，一如往年

卷起山间盘旋的青烟，沿路遗漏

登高者的脚印

风把我们推上台阶

又拉向小溪深处

松柏更瘦了，藏不住的

秘密

像突然惊飞的麻雀，从辽阔的

天空出走。那些一直

看着我的云，沉默不語的云

仿佛要和我对话的云

父亲在这里，一遍遍仰望的云

都有一张难以挽留的脸

不安

今日至此

仍未完成一首诗的黄昏

是让人不安的

如何度过，愉快的一天

一顿饭，一杯酒，一粒药

都可以成为分水岭。

酒足饭饱后，你可能，更加忧伤

早晨的平静来自看见

鸟从不同角度出发，最后

都飞成虚无

如同，从不同梦境走出的我

又跌入同一个楼层。

一粒药缓释绝望

也可能加剧，对缓释的依赖。

所以在夕阳红消失之前

我及时完成，今日最后一餐

让余下的不安来得

更黑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