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菜是中国土生土长的蔬菜。《诗经·邶风·谷风》中写道:“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在三千年前的春天,人们就是采集大白菜的祖先“葑”的幼嫩花薹来做食物。
大约在东汉,“葑”在南方地区演化出了一种没有苦味的品种,因其“凌冬晚凋,四时见长,有松之操”而被称为“菘”。到了南北朝时期,这种“菘”已经很受人们欢迎。此时的“菘”虽然已经演化出大白菜经霜回甘的口感,但是它的外形还是和大白菜有很大区别。
真正的大白菜的出现,要到宋朝的时候。宋代苏颂的《图经本草》里有段描写:“菘,旧不载所处州土。今南北皆有之……扬州一种菘,叶圆而大,或若筵,啖之无滓,决胜他土者,此所谓白菘也。”宋代对白菘的口感评价已经和现今的大白菜相差无几了。
大白菜好吃,历来赞颂备至。清人王士雄在《随食居饮食谱》中,称白菜“荤素成宜,蔬中美品”。苏东坡说它:“白菘类羊豚,冒土出熊蹯。”这个美食家能从大白菜中品味出胜于羔羊、熊掌的美味。与苏东坡同时代的范成大也有诗曰:“拔雪挑来塌地菘,味如蜜藕更肥浓”;在另一首《田园杂兴》中又咏白菜:“桑下春蔬绿满畦,菘心青嫩芥苔肥。溪头洗摘店头卖,日暮裹盐沽酒归。”写出了白菜的肥嫩甘美。
小小白菜,虽然很平常.却引无数文人尽折腰。作家写之,画家入画。或直写,或寓意。
鲁迅在其《朝花夕拾》中调侃大白菜:“北京的白菜运往浙江,便用红头绳系住菜根,倒挂在水果店头,尊为‘胶菜’。”出身农家的画家吴昌硕,对白菜情有独钟,他画白菜不是从书上学来的,而是到菜圃中与白菜长相厮守,靜观细察,画作更显得得心应手,形神俱备。他曾画一株带根的小白菜,配上一个带根的红萝卜,题曰:“咬得菜根,定天下事何不可为?然这菜根辣处亦难咬,却须从难咬处将去。”画与题款升华出一种人生哲理,让人感到振聋发聩。
齐白石不仅爱吃白菜,还为其作画。画中题词:“牡丹为花中之王,荔枝为百果之先,独不论白菜为蔬之王,何也?”于是,“菜中之王”这美誉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赋予了大白菜。在另一幅画白菜的画作中,还引曾国藩语:“鸡鸭汤煮任菜,远胜满汉筵二十四味。”
冬天来临,万物凋零,去菜市场挑几棵饱满敦实的大白菜放在阳台上。“心洁偏爱菜根香,何须珍馐左飞觞。人间自有清白在,莫道世俗少芬芳:”这又是一番情趣了,其境界远高出吃大白菜的本身。
(摘自《光明日报》徐廷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