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山的哈尼红米

2019-09-10 07:22李诗晨
陆家嘴 2019年9期
关键词:红米红河哈尼族

公元前384年至前362年,中华民族中最古老的民族之一——古羌族受到秦朝版图扩张的威胁,流散迁徙,从青藏高原到四川阿坝州,受到驱赶暂居大渡河畔;战火纷飞,爱好和平的古羌族后裔哈尼族人再度迁徙,终于在云南哀牢山定居。在陆续东迁的过程中,游牧文明逐渐转化为农耕文明,为生计开垦梯田、种植农作物。于是,哈尼族聚居的云南红河在他们辛勤的开垦劳作中,形成了渐次层叠、绵延万里的梯田奇景。

哈尼人与梯田

哈尼梯田成了哈尼族人的根和灵魂,陪伴着这个勤劳、善良、勇敢的民族度过与世无争的岁月。数百年的岁月流转,哈尼族人孜孜不倦地围绕着梯田生活与劳作。

梯田是哈尼人世代开垦出来的宝地,山上的泉水汩汩而下,注入无数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梯田,折射出七彩光,孕育着民族魂。哈尼族传统中,妇女负责劳作,她们柔嫩的肩膀在重担下变得坚强,聪慧的头脑传承着古老的智慧。美丽勤劳的哈尼妇女根据祖辈传下来的民歌学会了适时播种、栽秧、收割,养育着一代又一代哈尼人。

哈尼人用民歌记录生产劳作技术,比如《四季生产调》。哈尼民歌蕴含了古老的智慧,常用顶针格式记录生活、农业生产中的常识。播种时,哈尼人用他们的语言唱着:“布谷鸟叫了,该播种了”;要插秧了,无论女孩还是老妇,操起稚嫩或沧桑的嗓子唱起栽秧山歌,祈祷稻谷丰收。农忙时节对于这个依赖梯田稻作的民族来说像一个巨大的狂欢节,他们举行盛大的祭祀仪式,载歌载舞,向天神祈求风调雨顺,减少虫害,保佑稻谷丰收。

栽秧时节也是哈尼人集体相亲的节日,女孩们盛装打扮,在梯田里卖力地插秧;男孩们铆足劲儿打鼓助兴,眼巴巴盯着自己中意的姑娘。在哈尼人眼中,劳动的女孩最美,高超的插秧技术往往帮她们赢得更多青睐。小伙子们不会害羞,从梯田里捞起一把泥抹在她们的脸上,两人看对眼了,就手牵手悄悄去约会。

谷子生长时,哈尼人边唱山歌边跳起了“乐作舞”,他们相信,欢快的乐作舞会与秧苗进行神秘的对话,鼓舞它们冲破拘束,恣意生长。农历六月,稻谷扬花之时,哈尼人迎来了盛大的六月节——“矻(kū )扎扎节”,感恩大自然的恩赐。矻扎扎节来源于古老的传说:哈尼族从青藏高原迁徙到哀牢山区之初,为了开辟生存空间,刀耕火种,破坏了动物的家园。动物们到聋子神乌麽处告状,神罚哈尼人每年稻谷扬花时杀人为祭。阿匹梅烟天神同情颠沛流离、痛苦不堪的哈尼人,便教哈尼人在农历六月二十四日“打磨秋”(一种秋千)。众野兽看见哈尼人在磨秋上飞悬高喊,以为天神在重罚哈尼人,于心不忍,于是请乌麽免除对哈尼人杀人为祭的惩罚。哈尼人如释重负,每年农历六月,着五彩节日盛装,相聚在磨秋场打磨秋、摔跤、载歌载舞、戏耍娱乐,以感恩阿匹梅烟天神。

农历十月,稻谷成熟,哈尼妇女忙着收割劳作,小孩子也在梯田撒欢,一个个哈尼娃娃光溜溜地在搅混了的梯田水里摸鱼、捉泥鳅,大块梯田甚至容得下几个娃娃扑腾游泳。哈尼人为了庆祝,家家户户都准备起热辣酸甜的云南菜肴,在蜿蜒的巷子里摆起长街宴,邻里共享自然馈赠的美味。

其中,哈尼人最离不开红米饭,一种极富云南地域特色的主食。

一年四季,哈尼人在梯田上劳动、恋爱、休闲、玩耍。红河此起彼伏的大山从不寂寞,梯田里传来的笑语欢声是不曾间断的大山的脉搏。

红米是哈尼人在梯田上耕种的主要作物,呈天然的红色,多生长在海拔1300米~2200米的梯田上,由于海拔高,因此生长周期长达210天,每年只产一季,而且产量较低,每亩仅产约300斤米。但是,相当长的生长周期赋予了红米饱满的口感和丰富的营养价值,富含锌、硒、维生素D及人体所需的16种氨基酸。辛勤劳作的哈尼人喜食红米,他们亲身体会到这种天神赏赐的红色作物带来的丰富口感和全面营养能迅速补充一天体力劳作的消耗。哈尼人相信,相比普通大米,汲取天地精华的红米有更好的保健功效。

高价收购红米的背后

从哈尼族被命名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开始种植红米,至今约有1300年历史。红米由哈尼人亲手栽种,以天然泉水浇灌,吐纳日月精华,悠然生长七个月。“我们的哈尼红米是听着哈尼民歌、看着乐作舞长大的,它们跟月亮对话,和星星谈恋爱”,这话出自一个身高八尺、皮肤黝黑的云南汉子,他叫杨建炆,是云南红河酷爱哈尼梯田产业发展有限公司(下称“酷爱哈尼梯田公司”)的董事长。酷爱哈尼梯田公司拥有红河最大的红米加工生产工厂,从事红米的收购和加工工作。公司以“公司+合作社+农户”的模式运营,短短几年吸收了3000多户社员。公司以订单式收购模式与农户签订协议,通常以高于市场的价格向农户收购他们种植的红米,并且每年给予社员一定分成。三年前,市场上谷子的收购价是2元3元,而杨建炆以高达5元至6元的价格收购,他的做法招来了不少揶揄,“很多人不理解我,说我是傻子,干赔本生意”。

云南省红河县地处祖国西南山区,交通不便,是一个集边疆、民族、山区、贫困于一体的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2017年,红河有近1.8万户、8.1萬建档立卡贫困人口,76个贫困村、8个贫困乡镇尚未脱贫。世世代代,红河的哈尼人主要以梯田耕种为生,但是闭塞的交通挤压了红河的农业,越来越多哈尼人离开梯田,外出务工,需要灌溉和耕种以维持生机的梯田面临着退化的危险。同时,留守儿童问题也因哈尼妇女进城务工现象而凸显。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提出,要保护千年文化遗产哈尼梯田,就要为哈尼妇女提供足够的工作机会,让她们在农忙时期耕种梯田,农闲时期也有收入,同时能给孩子足够的陪伴。

原来,杨建炆不是傻子,而是与政府合作开展扶贫工作。政府为公司提供一定补贴用以收购红米,公司则要负责部分贫困户的工作安置以及红米的生产、加工和销售。尽管有政府补贴,酷爱哈尼梯田公司仍旧做了好几年的赔本生意,“我们有很多责任要承担,”杨建炆说,“红米关乎哈尼族千家万户老百姓的收入,高价收购红米能保证他们的生活。如果农民收入太低,他们弃耕进城务工,会导致梯田的荒废,梯田是世界文化遗产,必须留住农民,让他们不断耕种才能保护和传承梯田文化。”

杨建炆在红米的加工和生产方面是一把好手,他的工厂像不知疲倦的野兽,每天吞吐着成吨的红米。但是,生长于深山的杨建炆和农民们并不清楚该如何把自己每天都要吃上几碗、再熟悉不过的食物推荐给习惯了精米细面的城里人。

红米走出大山

天然、健康、营养的哈尼红米引起了一位农业专家——栗富军的注意,他是“腮红娃娃”农产品O2O平台的创始人,十几年里都在中国各处寻访优质的农产品。来到红河的大山,亲眼见到哈尼族妇女辛勤劳作的场面,了解到哈尼红米的价值和哈尼族深厚的民族文化,发出了由衷的感慨:“哈尼梯田的美景让人心醉,这里的种稻人更让人心碎”。栗富军希望通过腮红娃娃的介入,让红米卖出好价格,帮助哈尼人生活好起来,农民不需外出打工,还留守儿童幸福童年,也让梯田可持续地造福哈尼人。

于是,腮红娃娃帮助酷爱哈尼梯田公司将红米等云南特色农产品经过一系列设计和品牌包装,输送到上海等华东地区销售。2018年,腮红娃娃组织“一亩初心”活动,先用100亩梯田试点,合作企业通过认购地块的方式购买红米,通过以销定产、溢价收购的方式有计划地采购和生产红米,避免资源浪费,更高效地利用幫扶资金,让农民直接受益。2019年,腮红娃娃启动了阿撒村的3500亩梯田的认购,这背后对应着500户贫困户。“一亩初心”获得了众多上海企业的帮助,有效地推进了这次消费扶贫行动。

腮红娃娃成功将哈尼红米从深山运上互联网,目前,酷爱哈尼梯田公司生产的“七彩梯田”红米主要通过天猫、京东和建设银行善融商务平台向各地销售,并且颇有了一些忠实客户。杨建炆介绍,以目前的销售模式,红米在电商平台的销售能产生25%~30%的毛利润,但是由于前期成本较高,公司至今还未实现盈利。“农业就是这样,需要长期的坚持才能收回成本,”杨建炆对哈尼红米挺有信心,并不急着盈利,“但是我一定要赚钱,赚到钱才能回馈到支持我的老百姓身上,真正为脱贫出一份力。”

一直以来关心贫困地区发展的建设银行再次发挥大行担当,拥有5亿多客户的建行利用善融商务平台帮助红米打造品牌、广泛宣传,让消费者深入了解哈尼红米的历史、种植方法、生态品质和功效,辅以扶贫的公益情怀,从而愿意为这份来自大山梯田的自然馈赠买单。哈尼红米是自然优质的农产品,是让红河通过消费扶贫走上致富道路的一份宝藏,建行用金融平台在资源和渠道上的优势将这份宝藏呈现在广大消费者面前。“在建行的帮助下,我们的红米最远去到了新疆和东三省,希望有一天能走出国门,”杨建炆动情地说道,“我们卖的不仅仅是一袋米,更是上千年的梯田文化与哈尼族劳动人民的智慧和精神。”不只是杨建炆,哈尼人民对红米都颇感自豪,他们希望红米有朝一日能成为“网红”商品,实现预售模式,“这样不仅能提高生产效率,还能保证品质,提高老百姓的收益”。

除了贫困,偏远山区频现的留守儿童问题在红河也很严重,一群可爱的孩子散布在大山的各个角落,与祖辈共同生活,一年甚至更久才见一次父母。帮助贫困户就业、将哈尼农民留在梯田,从侧面缓解了这个令人心痛的问题。

红河县甲寅镇阿撒小学有782名学生,均为哈尼族,其中有540多个都是留守儿童,他们的父母每年有一半以上时间不在身边,大多与祖辈生活在一起。家住得最远的孩子,每天往返学校要花两个多小时。那些外出打工的父母背后留下了一片片无人耕作的梯田,无论是酷爱哈尼梯田公司还是腮红娃娃,无论是整日与红米为伴的杨建炆还是建行上海分行的扶贫工作者,他们最希望看到的就是通过哈尼红米的热销,能让外出务工的哈尼人们回到自己的家乡,回归美丽却面临干涸的梯田,重新点燃农耕文明的火种,让梯田文化活络起来,也让留守的孩童们拥有快乐的童年。

而深山的孩子们总是面临着不确定的出路。在红河,留在家乡与梯田为伴看似是既能传承文化遗产,又能脱贫致富的一举多得,但山里孩子对于城市总有不可遏制的向往,那么九年义务教育以后,继续上高中还是辍学工作?在家务农还是外出务工?离家学习还是返乡种地?留住哈尼人,还是鼓励他们闯出大山?这是贫困之地难免面临的矛盾与困境,脱贫还只是这个边城摆脱贫穷拥抱未来、拨开传统走向现代、留住民族融入世界的第一步。农民勤勉,难免只着眼于膝下的梯田,正需要建设银行的金融思维将扶贫工作条分缕析,再通过企业的行动和帮扶,实现农民劳动和优质农产品最大的价值,踏踏实实走好扶贫每一步。

记者手记

哈尼人的考验

文/本刊记者 李诗晨

一直以来,云南以美丽、浪漫、宜居的形象存在于我们的印象中。昆明四季如春,大理风花雪月,玉龙雪山圣洁庄严。但是,云南深处也一直受贫困与交通不便的困扰。从昆明到红河,需要5~8小时的车程,途经高速、国道、山路,蜿蜒曲折、颠簸不断,冬有山火、夏有泥石流危险。

红河,尽管贫穷也美。来此之前从未见过那样大片的梯田,从山脚一阶一阶攀上山顶,间或装点了几个村庄和寨子。这里聚居着古老少数民族——哈尼族,他们过去以务农为生,现在则多进城务工,做些体力活,每年翻山越岭返乡一次,勉强养育留守在家的老人和孩子。哈尼人纷纷出走,梯田面临弃种退化的危险,而务工的微薄收入也并没有给哈尼人的生活带来实质性的改善。

除了贫困,哈尼人还面临着更严峻的考验。张江玲是地道的哈尼人,能将哈尼民歌唱得婉转动听,把乐作舞跳得自由灵动。她时常忧心忡忡,尤其是某次偶然看到一群小学生跳乐作舞后感慨道:“乐作舞的精髓在于动作像鸟儿在飞翔,现在的孩子很少看也很少跳,没有那种感觉。 思想和教育进步了,但是丢了本民族的自豪感,村里文艺队都跳广场舞,不跳我们哈尼族自己的舞蹈了”。传统民族文化在现代社会逐渐失落,逢年过节,哈尼人虽换上极具特色的民族服饰,但民歌、舞蹈,甚至哈尼语都面临消失的危机,哈尼族的孩子们听到哈尼民歌时,眼中竟流露出茫然的神色。

哈尼人引以为豪的除了歌舞还有一种特殊的农作物:红米。哈尼红米生长于高海拔的梯田上,生长周期长达210天,山泉灌溉、充沛阳光、新鲜空气、人工农耕养育着这高山瑰宝。上海建设银行在全国扶贫攻坚中帮扶红河,发现红米非常符合消费者对优质、天然的农产品的需求,在建行善融平台销售红米,通过消费扶贫的方法将哈尼红米输送到千家万户,帮助红河人民摆脱贫困。

上海建行深入大山,带上海市民了解云南,与哈尼人民一起在梯田间穿梭;并为红河县甲寅镇阿撒小学的孩子们送上优质图书和生活用品。上海建行带着大山的宝物走出去,着眼于云南山间的一粒米,从帮助农户提升产品附加值到打造品牌,聚焦资源配置、拓展红米销路,一步步提升扶贫效果。给农民应得甚至超出期待的回报,才能留住不断流向城市的人口,也是传承哈尼文化、保护梯田、筑牢幸福红河的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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