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燕
就在“中国天眼”运行将满一年、首批成果即将出炉的时候,
FAST工程首席科学家、南仁东却悄然离去,他将毕生心血都奉献给了“天眼”。
调试期的“天眼”已经一口气发现多颗脉冲星,成为国际瞩目的宇宙观测“利器”。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天眼”与天宫、蛟龙、大飞机等一起,被列为创新型国家建设的丰硕成果……
遗憾的是,南仁东来不及目睹。
1993年的日本东京,国际无线电科学联盟大会在此召开。科学家们提出,在全球电波环境继续恶化之前,建造新一代射电望远镜,接收更多来自外太空的讯息。
会后,南仁东极力主张中国科学家启动“天眼”项目。
“天眼”到底是一个多大的工程?在“天眼”馈源支撑系统高级工程师杨清阁的印象里,这个工程大到“漫山遍野”。这又是一个多细的工程?“600多米尺度的结构,馈源接收机在天空中跟踪反射面焦点的位置度误差不能超过10毫米。”杨清阁说,“南老师做的事,就是带领我们用漫山遍野的设备和零件建起这口精密的‘大锅’。”
南仁东曾在日本国立天文台担任客座教授,享受世界级别的科研条件和薪水。可他说:“我得回国。”
做世界独一无二的项目,他扛起这个责任。这个当初没有多少人看好的梦想,也最终成为一个国家的骄傲。
72岁的“天眼”工程高级工程师斯可克回忆:“南仁东总跟我说,国家投入10多亿元搞这个望远镜,如果因为质量问题或者工程延期导致停工,每天损失将达50万元。花了这么多钱,如果搞不好,就对不起国家。”西南的大山里,有着建设“天眼”极佳的地理条件:几百米的山谷被四面的山体围绕,天然挡住外面的电磁波。
从1994年到2005年,南仁东走遍了贵州大山里的上百个窝凼。乱石密布的喀斯特石山里,没有路,只能从石头缝间的灌木丛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挪过去。
一次,南仁東下窝凼时,瓢泼大雨从天而降。他曾亲眼见过窝凼里的泥石流,山洪裹着砂石,连人带树都能一起冲走。南仁东往嘴里塞了救心丸,连滚带爬回到垭口。
“有的大山里没有路,我们走的次数多了,才成了路。”“天眼”工程台址与观测基地系统总工程师朱博勤回忆,十几年下来,综合尺度规模、电磁波环境、生态环境、工程地质环境等因素,最终在391个备选洼地里选中了条件最适宜的大窝凼。
选址、论证、立项、建设,哪一步都不易。许多工人都记得,即使在炎热的夏天,为亲自测量工程项目的误差,南仁东总会丢下饭碗就往工地上跑。
“发文章和研发科学重器比较,哪个对科技的实质进步更重要,我选择后者。”南仁东总是这样说。
“20多年来他只做这一件事。”国家天文台台长严俊说,“天眼”项目就像为南仁东而生,也燃烧了他最后20多年的人生。
他一心想让“天眼”尽快建成启用。“天眼”的英文名字FAST,正是“快”的意思。
在南仁东看来,“天眼”建设不由经济利益驱动,而是源自人类的创造冲动和探索欲望。
“如果将地球生命36亿年的历史压缩为一年,那么在这一年中的最后一分钟诞生了地球文明,而在最后一秒钟人类才摆脱地球的束缚进入太空无垠的广袤。”南仁东的心中,总是藏着许多诗意的构想。
现实生活中,他还是一个神奇的“老头”。他爱抽烟、爱喝可乐,还经常往西装口袋里装饼干,而又忘记拿出来,过段时间一看,全都成饼干末儿了。他给学生发邮件都自称“老南”,也让大家直接这么叫他。而大伙儿私下里更爱喊他“老爷子”。
2018年9月25日,在“天眼”竣工两周年之际,经国际天文学联合会小天体命名委员会批准,中科院国家天文台于1998年9月25日发现的国际永久编号为“79694”的小行星被正式命名为“南仁东星”。
南仁东这个名字,将永远与“天眼”交相辉映。
◎ 来源|综合自新华社、科技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