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要走了，当红军了”

陈小婷

1915年1月4日，陈锡联出生于湖北黄安县高桥区（今红安县高桥镇）九龙乡陡山彭家村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他的家族是义门陈氏在湖北的一个偏远分支。陈锡联乳名“谱庆”，族谱名陈锡廉，字廉甫。他14岁参加革命时，部队里的人把他的名字写成了“锡联”，而他年岁小，弄不清“廉”与“联”的区别，所以就一直沿用下来。

陈锡联幼时家里人多地少，生活非常艰难。在他3岁时，父親陈永厚去世，母亲雷敏带着他和大姐陈珍（后参加红军，失去踪迹，被追认为烈士）、二姐陈蛟（参加过农会，病逝于1946年）、弟弟陈锡礼艰难度日。

陈锡联12岁时，正是轰轰烈烈的大革命时期，北伐军打到武汉，使之成为当时的革命中心。黄安距武汉很近，共产党员经常到该地活动。在此期间，陈锡联接受了最初的革命启蒙教育。

陡山彭家村成立了农民协会，陈锡联的两个姐姐先后投入其中，他也参加了儿童团。然而好景不长，大革命陷入低潮，黄麻起义失败后，反动势力疯狂反扑。一天夜里，黄麻起义领导人之一的李先念（1909-1992，湖北黄安李家大屋人），带着几名游击队员来到陈锡联家，打听反动头目、恶霸陈芝斌的住处。陈锡联立即自告奋勇在前面带路。游击队员除掉陈芝斌后，当地乡亲们拍手称快，奔走相告，让陈锡联印象深刻，也促使他萌生了参加游击队的想法。陈锡联晚年深情地回忆：“我和先念同志有着特殊的感情，是他引导我走上革命道路的。”

陈锡联将参军的想法告诉了母亲，母亲不同意，说：“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走了，家里怎么办？”陈锡联说：“与其全家饿死，不如去参加游击队。跟着共产党走，兴许有一条出路。”

一天夜里，他趁母亲睡着后，跑到了游击队驻地。游击队的队长是徐海东，副队长是詹才芳。陈锡联早年便认识詹才芳，称他为“干爷”。陈锡联找到詹才芳，说自己要参军。詹才芳摸了摸他的头，问：“参军要打仗，打仗要流血要死人，你不怕？”陈锡联大声说：“不怕。”

陈锡联起初被安排在军中放马。1929年4月，游击队转到黄安县七里坪，正式编入红军。由于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陈锡联抽空回家和母亲告别，母亲看见陈锡联穿着军服，悲喜交加。陈锡联对她说：“妈，我要走了，当红军了。”母亲知道拦不住，轻声说：“由你去吧！”这一年，他14岁。

1931年底，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在黄安七里坪宣告成立。成立后打的第一场大仗，就是黄安战役。胜利后，黄安自此改名为红安。在围攻黄安时，陈锡联和母亲意外地见了一次面。当时母亲正在往前线送饭。母子重逢，本来有很多话要说，但是由于各自都有任务，匆匆分开了，此后直到1947年才再次相见。陈锡联此时已担任第三纵队司令员，随军南下路过黄安境内。母子俩近20年未见面。

母亲说：“快20年啊，我是一天一天掰着手指头算过来的，一年一年受的苦还能记清。你走后，家里被国民党抄了，房子也烧了，你娘四处要饭哟……”据说有一次李先念派人去陈锡联家看望她，问路于一衣衫褴褛的讨饭妇人：“陈锡联的家在哪儿？”妇人惶惶，追问之，方道实情：“我就是陈锡联的娘啊！”

陈锡联心里一阵难过，他安慰母亲：“现在大军南下，马上就要解放全中国，苦日子要到头了。”由于部队要出发，陈锡联只能跟母亲告别。临别时，他问母亲还有什么要求，母亲坚定地说：“看到你，我就放心了，什么也不要，只要部队早点儿解放我们，过上太平的日子！”

带着对母亲的亏欠，陈锡联再度奔赴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