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闯三关

2019-09-10 07:22柜柳
垂钓 2019年11期
关键词:头灯苞米鱼竿

柜柳

这条小河是我钓鱼的必经之路,这一次,我必须得蹚过去才行

以前钓鱼我蹬的是我的“猛蹬125”,那个时候我不畏艰险,不管刮风还是下雨,说钓就钓,想走就走,或推或扛或骑,长途奔袭不在话下。现在条件好了,钓鱼能骑摩托车或蹭别人的汽车,结果反倒犹犹豫豫害怕路途遥远和艰难了。人就是这样吧,安逸久了就会惧怕困难,哪怕是未知的。

今天,我又去钓鱼了,摩托车一路顺风,几十分钟后离目的地直线距离最多大约一公里的时候,困难来了——一条河拦在面前。

这条路我今年已经走过几次了,对这条河早有思想准备,本以为最近几天没怎么下雨,水位应该很低并且很清澈,甚至还幻想过飞驰的摩托溅起清凉的水花打湿裤脚时的惬意。

可眼前的景象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河面很宽,漫过了路两旁的玉米地,水流很急也很浑浊。

我思前想后,犹豫不决,不得不接受过河的唯一办法——蹬过去,于是无奈地脱裤子,脱鞋,脱袜子。我记得小的时候玩得最多的就是水边的游戏,光着脚连疯带闹的,泥沙顺着趾缝被挤压上来的时候痒酥酥、凉丝丝的,“啪啦啪啦”或者“哗啦哗啦”的水声贯穿着整个童年和少年时光,那个时候涉水让我们感到无尽的快乐。如今,在皮鞋中娇生惯养的脚丫子已经生了脚气,畏畏缩缩试探着踩进泥里,说不出的不自在。

水下的石头很扎脚,水边的淤泥很讨厌,几十米宽的河水叫我很狼狈。

第一关算是过去了,我心急火燎地赶路,只匆忙地套上裤子,蹬上了胶鞋,没穿袜子,这可给第二关埋下了隐患。

钓鱼人大概都有一个幻想: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大院,院里有几亩水塘,水边绿树成荫,有一只山羊、一群小鸡和几只鸭鹅。我去的这个地方就是这样:大院、果树、庄稼、鱼塘。

我进院子的时候,水边上已经有了五个人,他们是早上来的,几乎都是空军。

这里我已经来过两次,塘里的主要鱼种是鲤鱼,它们最大的特点就是疯狂,2斤半左右的鲤鱼能很轻松地扯断4号线,没遇到过的人肯定不信。我曾在这里连续断掉三根4号主线外加一支竿子。

稀里糊涂地选了一个看着还算舒服的钓位,稀里糊涂地挂了苞米粒抛竿入水。这种小水面叫我打不起精神,看了看别人的收获,我对鲤鱼的期待也变成了最小化。不经意间,一尾小鲤鱼和一尾小鲫鱼粉墨登场了。

夕阳西下,我换了个窝子后,晚餐也开始了。

这口鱼塘的主人是一对老两口,也是和我同去的孙师傅的老邻居,所以我也就顺理成章借光升级为客人了。

莱很简单,却是正宗的农家饭:煮苞米、咸鱼、馒头、葱叶鸡蛋酱,还有一小碗散白酒。

清风、绿柳、地桌,从容地唠着家长里短,小口呷着白酒,从塘子里的鱼到今年的收成,浑然不觉间,白天的燥热被傍晚的清凉代替了。鸡蛋酱很香,散白酒有劲,苞米够甜,葱叶挺辣,苍蝇少些就更好了。

此行的鱼塘

不知不觉日落西山,我踱着方步打着饱嗝往钓位走,远远就看到一条细长的黑影在水面游弋,那是我的鱼竿。慌乱之中,我匆忙拔起孙师傅的一根海竿,连续两次搭挂都没成功,反倒使钩上的魚儿受到了惊吓,竿尖一转方向,径直奔向了柳树从,在树丛的边缘停了下来一动不动。这不是鱼跑了就是挂钩了,可是不管怎样,我总得把鱼竿尽快捞出来吧,马上就天黑了。

我手忙脚乱,蚊子蜂拥而至。起初,树丛里的我尚能忍受,可是短短几分钟,我就受不了了,不得已喊来鱼塘老板让他用我的帽子不停地拍打。竿子捞上来了,鱼也没跑,我落荒而逃,飞似地逃回钓位,脸上、脖子上已经布满了硬梆梆的大疙瘩。

院子里散养的“溜达鸡”

我一粒一粒地搓着嫩苞米粒,再把它挂到钩上。实际上,用嫩苞米钓鱼是个细致活,要小心翼翼地剥了皮才好用。然而,大队的蚊子如影相随,前赴后继,根本不给我任何机会和时间,我越发手忙脚乱。

毛巾立功了,左—下又—下不停地机械地挥动毛巾是我唯一的办法。

糟了,脚踝处发热发胀。低头一瞧,裤脚下我那皮肉紧致的脚踝无遮无拦地暴露在皓月星空之下,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低头翘腚的蚊子,一巴掌下去鲜血淋漓。

孙师傅的海竿救了我的鱼竿

穿袜子!没找到。

我继续用力挥舞着毛巾,顺序是左脸一下、右脸一下,捎带着大脖子,然后左脚一下,右脚一下,往复循环,不敢懈怠。

夜色深了,潮气重了,嗡嗡军团撤退了,我也不敢走路了,每迈出一步脚脖子都酸麻胀痒得厉害,苦不堪言,好似中了李莫愁的冰魄神针。

美味不过农家饭

这番折腾下来,我斗志全无,了解这鱼塘的孙师傅也明确说,这个时段不咬钩,明早天亮前后是最后的机会。他打开了水边的一间屋子,可以在里面睡觉。我蹒跚地跟着孙师傅进了屋子。这是外观很新的一间半砖房,里面却破败不堪,在头灯青蓝的光影里凌乱又诡异,很像传说中的荒郊鬼屋。灯光下,一铺土炕上布满了灰尘,几只蜘蛛正肆无忌惮地结网,俨然这是它们的地盘。孙师傅在炕上铺了几个草袋子,又给了我一件军大衣,就这样睡?

上次在大兴钓鱼,那天从天黑开始就下起了大暴雨,一直下到天亮,那一宿我被浇得呱呱透,那个时候哪怕有一尺塑料布罩在头顶也会是幸福的,现如今有了一间房子却怎么也躺不下去了。

我咬牙闭眼头枕竿包,披上大衣,睡!可怎么也睡不实,朦朦胧胧中觉得身边有东西在爬,突然点亮头灯翻身坐起!一只大老鼠就在我的竿包边上瞪着贼溜溜的小眼睛对我虎视眈眈。反了你了!我反手就是一掌!老鼠负痛“吱”的一声尖叫,三纵两跳跃下炕去不知所踪。

想来晚上睡觉被窝里进了个大老鼠真够刺激,不想更刺激的还在后头。

被老鼠这一搅和,我睡得更不踏实。到了后半夜,我完全凭第六感觉感到有不速之客!

我睁开眼睛,窗棂的倒影映在墙上。不对,今晚只有一个月牙,不会这么亮,况且月光下的倒影应该在地上!还没等我坐起来,墙上的影像开始了晃动。

晚间,我在蚊子的围攻下钓获的鲤鱼

有人!偷鱼的?偷鱼竿的?

我来不及细想,一脚蹬开房门的同时点亮头灯,眼前的一个黑影叫我头皮发炸!是一個人影,确切说是一个几乎全裸的瘦骨嶙岣的人影,头顶一蓬纷乱的白发,僵硬的面容上镶嵌着两只失神的眼睛。再细看,竟是看鱼塘的老头!

“唉,晚上睡不着……”

把我吓得直激灵,他倒没事一样。

夜晚,我险些被蚊子咬死、被看塘老头吓死,真不容易

我们聊了一会儿,我又睡了一会儿,凌晨三点的时候又钓了一会儿,共收获二斤、三斤、四斤的鲤鱼各一尾,三斤的那条送给了孙师傅。

从过河到战蚊子,再到后来的半夜惊魂,这次钓鱼我闯了三关,并且小有收获,也算值得。不对,没收获就不值得?钓的是过程,玩的也是刺激,做人也是吧?只要有目标在,实现的过程中一定会有所经历的,而经历本身也就是收获,起码是吹牛的本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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