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锋
我有苞米情结。从记事开始,我就一直和苞米连在一起。民以食为天。于我而言,食者,苞米也。也就是说,日常生活,一日三餐,每顿饭都离不开苞米。
母亲说,我出生的时候,由于赶上大饥荒年月,没有吃的挨饿,母亲的奶水就不够。刚满月就给我喝苞米粥里的米汀,就是在刚打开锅盖的苞米稀粥锅里,用勺子撇出粥上边没有米的稀水,这就叫米汀了。我就是这样活了下来。
在当时的农村,主食就是苞米。一日三餐有苞米,那就是我们的美好理想。早上吃咸菜喝苞米粥,午饭吃苞米饼子,晚饭再吃咸菜喝苞米粥。我至今还是认为乡村人把午饭定为正餐,晚饭喝粥是很科学的,绝对有利于健康。当然,也有一种当时就觉得是很奢侈的活法,那就是在早晚喝苞米稀粥的时候,能再来两个苞米饼子。
除了苞米饼子和苞米粥,苞米还有另外的吃法。比如用苞米细面做疙瘩汤,还有做饸饹等,这些不大好吃,起码我觉得如此。做菜团子(一团菜外沾一层薄如蝉翼的苞米面)也很难吃的。再难吃的,当然就是生产队里的嫩苞米,因为不敢拿回家,就只能直接在苞米地里偷偷地吃,因为是生的,嚼得满嘴角都流白浆,虽说有点甜,可也有些恶心。当然,这毕竟还是嫩苞米,直接吃生的晒干了的苞米粒,就更难吃了。比较好的吃法也有不少,比如苞米面的菜饼子。好的吃法除了煮苞米、烤苞米和烧苞米外,还有就是炒苞米粒吃,就是那种已经成熟了的老苞米,还没晒干,是湿的,在苞米穗上,我们费劲地将其剥下来,放到大铁锅里炒熟,咀嚼起来,很筋道的,只是累得腮帮子疼。
苞米是很好的保健食品,以前听说美国总统的早餐就有苞米片粥。吃苞米饼子比吃大米饭更抗饿,也更有力气。我们大连人的苞米饼子炖鱼,苞米饼子海蛎子,咸鱼饼子等,已成为地方特色美食,这都说明苞米饼子与海鲜搭配的合理性。在我看来,早晨的苞米粥凉豆腐蘸大酱,也是一道美食。我至今还经常买一块鲜豆腐,放在冰箱里冷藏,然后早上做苞米粥,就会吃到极为可口的凉豆腐蘸大酱了。这吃法取自于母亲。每当腊月做了年豆腐,母亲就会把豆腐渣放入葱花加盐炒一炒,成为吃苞米粥的佐食。偶尔也会奢侈一下,拿出几块冰凉冰凉的鲜豆腐,蘸大酱吃苞米粥,很美味。如今饭店或店铺卖的苞米饼子,大都缺少苞米的香味。
有的人会因为小时候经常吃某种食物而厌烦了,今生再也不想吃;有的人则是因为小时候经常吃某一食物,养成了习惯,这一辈子都离不开它。我属于后者。即使是离开老家三十年了,可我至今还是喜欢吃苞米,苞米粥、苞米饼子、煮苞米等。
我的苞米情结里,夹杂着往昔时代的情感痕迹。苞米印证和回味着我的童年,每当吃到苞米食品,我就觉得与过去的时光有了一种情感上的接近!
(摘自《大连晚报》2016年8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