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从现实观察的角度来看,我们实际上正面临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峻的空间问题。许多看起来孤立的事情都与空间有关,如就业,表面上仅仅是提供劳动并获得报酬的过程,然而,联系到空间来看,它就是一个生存空间的开辟、占据、维持的漫长经历。高昂的房价看起来只是开发商的诡计,但实际上它是城市的空间密度、拥挤程度的“正常”指标。社会分层虽然与职业、收入、声望等因素有关,但在很大程度上,它又是按照复杂的差异化的空间形态进行分布的。诸如城市化进程、区域经济发展以及国家的主权海权、国境边境勘测等等都是空间事实的不同形态。
关键词:历史唯物主义;空间化
任何一种真正的哲学理论,都是黑格尔所说的“思想中所把握到的时代”,都是马克思所说的“时代精神的精华”,历史唯物主义研究显然不能忽视这一前沿课题。近年来,一些专家学者围绕社会批判理论的空间转向、关于空间生产与马克思主义的出场路径、当代历史唯物主义空间化研究如何可能等诸多问题进行了广泛深入的探讨,下面将专家学者们讨论中的各种观点综述如下。
一、问题的提出及其社会学术背景
空间问题历来是哲学的一个重要问题,而它之所以重要,就在于空间从来都是与人的生存联系在一起的。众所周知,空间与时间都是物质运动的存在方式,而不同机体的运动具有不同的空间形式。一般来说,人的社会实践活动是物质活动、交往活动与精神活动的统一,因此,在人类多样的实践活动中存在不同类型的空间形式,而人类在不同历史阶段也利用、生产、建构和创造出了不同的空间形式:它既包括先于人存在的物质空间、能量空间、信息空间和生命空间,也包括人类创造的社会空间、精神空间、理论空间、文化艺术空间、客观知识空间、虚拟空间和赛博空间。正由于每一种实践活动都存在各自的特殊性,因此相互之间必然存在差异与矛盾,而这种内含的差别与矛盾在特定的条件下还可能会达到极为尖锐的程度,并导致某种“空间的困境”。因此,从哲学上考察与人的生存联系在一起的、作为人类实践活动存在形式的空间问题,实质上就是如何处理存在于物质活动、交往活动与精神活动三个领域中的“物质空间”、“社会空间”和“精神空间”之间的关系问题。而如何才能摆脱空间困境,克服空间的殖民化,是一直贯穿于人类历史发展的难题之一。哲学自觉地承担起这个克服人类空间困境的工作。
根据马克思的“生产关系的再生产与新生产实际上发挥着比物质的生产更为重要的作用”的思想,资本在拓展物质生产空间的同时,必然通过生产关系的生产和再生产,开辟出比物质生产空间更为重要的社会空间。后来的西方马克思主义者无疑继承了这一重要思想,列斐伏尔在日常生活领域论证了资本主义的生产本身就是“占有空间并创造出新的空间”;詹姆逊在文化批判领域把资本的空间理论进一步表述为“全球化的政治图谋”和“世界体系中空间萎缩的情感”。可见,在对当代资本主义的研究中,空间已被提高到无以复加的重要地位,它不仅成为资本主义物质生产和生产关系再生产的共存性与具体化的重要载体,而且是验证资本内在否定性的重要实据。
二、社会批判理论的空间转向
无论是以主动的方式,还是以被迫的方式,我们都身处一个仍在不断拓展和深入的现代社会之中。现代性既是一种社会组织模式,也是一种思维方式和知识观念。作为进步的象征,现代性曾经给予人以解放的希望;然而,自由与宰制同步发展,自主性与依赖性并存,解放与压迫共在……人在现代社会中的悖论性存在迫使我们必须反思自身的知识结构、认识能力与实践方式。
发展主义的各种现代性许诺都具有内在的矛盾。现代性文化把无穷之欲求视为发展的内在动力,以为它驱动的现代发展肯定能不断实现现代性的各种价值理想,而不以为这种无穷之欲求与其手段不足之间具有内在的自否性和自悖谬性。据此,现代发展主义把其实是自己时代特有的现代性状况推广到全部历史过程之中。其实,这在方法论上是一种典型的以现代之特殊冒充整个人类历史之普遍的理论施暴。平等、发展主义的许诺及其后果,都集中体现在外推逻辑上。外推机制给当今全球化时代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提供了丰富的话语空间。马克思主义的确不能像后现代主义的批评那样只关注总体、构筑元叙事,要注意差异性、边缘性、复杂性和多样性及其对总体的意义与影响,但现代性向更广时空的进一步拓展也的确把现代世界体系的内在矛盾推移到了更大的范围内,并以更复杂和更总体化的方式运作着。在这种背景下,无视整体性景观而仅仅囿于地方
性构筑的理论话语,很可能被超政治的现代性意识形态所麻痹,导致批判性的枯萎,甚至丧失。如果我们仍然停留在国家甚至更小的空间,那就等于在资本主义、现代性面前停止批判,因而也就是终止哲学批判自身了。仅仅把资本主义视为发达区、中心区,那即使没有致使丧失对资本主义的批判,也会大大减少对资本主义批判的理论资源。外推使马克思主义批判转向更大的背景范围,也给马克思主义批判铸造了更大的理论空间,使总体性这个西方马克思主义热衷的范畴变成了马克思主义辩证法重要范畴的意义① 。
三、关于空间生产与马克思主义的出场路径
空间具有历史性、社会性和实践性等特点。在今天的理论语境中,社会发展的纵横关系突出地表现为资本的发展与空间的关系。当代西方的一些学者如列斐伏尔、哈维、苏贾等对此都有比较具体的论述。这些研究并非是简单的“话语翻新”,而确实是反映了当代社会的某种现状。随着全球化的深入推进,资本的发展与空间的关系日益密切,左右着当代资本主义以及整个世界的发展。
随着以市场经济的全球扩张、科学技术的全球同步、生态环境的全球联动为三大基本特征的“全球化”的迅速推进,“空间转向”在“语言学转向”、“文化转向”、“后现代转向”中的异军突起,被视为20 世纪后半叶西方人文社会科学知识和政治发展中举足轻重的事件之一。空間与时代的焦虑有着直接而本质性的关联,“空间”正在深刻改变当代人文社会科学的阐述视野。促成这场“空间转向”的主要领军人物,不管是曾经公开申明自己的马克思主义倾向的“新马克思主义者”列斐伏尔、詹姆逊、哈维等人,还是一再表示自己与马克思主义理论相异的福柯、卡斯特、苏贾等学者,都把视角转向了“空间”,虽然他们视角各有不同,但他们各自的空间分析都是建立在对马克思社会空间思想的继承、反思的基础之上的。这意味着“空间分析”在当代西方人文社会科学领域受到关注绝非偶然,同时,也证明马克思主义是当代西方人文社会科学“空间转向”中的重要理论元素。
四、当代历史唯物主义空间化研究如何可能
20 世纪70 年代以来,列斐伏尔、卡斯特与哈维等一批西方学者共同推动了社会批判理论的“空间转向”,对历史唯物主义的传统解释形成了巨大的冲击。这一转向为资本主义现实变迁机制及其内在矛盾的研究,提供了一个极具競争力的理论视角,因而,在现当代的理论主题中逐渐占据了显著的地位,构成了“当代人文社会科学新的理论生长点”。
资本的全球化是马克思进行社会空间分析的现实语境,马克思敏锐地注意到,随着资本主义大工业开辟的“世界历史”进程的推进,人类的空间视野不断拓展,“空间”也开始深刻地影响着人类经济、政治和文化诸领域。如何把握人类社会空间的这种巨大变革?马克思开创了一种社会空间的“资本阐释学”,在马克思的视野中,资本不仅赋予了空间以社会经济内涵,而且又是解读资本主义所带来的人类社会空间转换的钥匙。资本对社会空间的重塑或者说资本的空间权力是资本主义的重要特征。资本的全球化进程中有三个问题马克思尤为关注:一是对落后民族和国家的空间剥夺问题,它使全球社会空间呈现为一种等级结构;二是全球自然空间的过度资本化问题,它使人与自然空间的紧张状态拓展到全球;三是虚拟资本的恶性膨胀及虚拟经济空间的风险问题。它使人与自然空间的紧张状态拓展到全球;三是虚拟资本的恶性膨胀及虚拟经济空间的风险问题。上述三个问题对当代人类社会空间的建构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在全球化时代,当代人类面临的巨大挑战,并不只是地理—地理维度的空间巨变以及社会—经济维度的发展挑战,而是涉及文化—心理维度的时空变迁。
我们看到,“空间化”研究已成为历史唯物主义当代重建的重要理论路径之一。空间问题绝非历史唯物主义的新课题,无论在广义的元理论和方法论层面,还是在狭义的资本主义批判层面,历史唯物主义都内含着空间的理论维度。具体来说,(1)历史唯物主义的历史性是特定时间—地点基础上的感性具体的物质生产与生活现实;(2)历史唯物主义的历史性是以特定的社会主导结构为中介与载体的具体意义上的关系生产总体;(3)历史唯物主义的彻底历史性精神不仅表现在它是一种具体总体的历史空间辩证法,而且,它还克服了对任何既定的伪具体的空间存在的直观神秘崇拜,指认了它们的历史构成性本质② 。当今世界在交通、通讯等核心技术推动下,原有的地理边界、社会结构、国际秩序被彻底打破,人员、资金、信息在全球范围流动,生产、技术、资本、劳动力在全球空间重新布局,生态、性别、种族、阶级、国家等政治主题也发生着深刻变化。没有空间的理论视野,马克思主义无法科学地理解和判断这些新现象。另一方面,当下空间研究又常常被纷繁复杂、流动多变的空间现象所迷惑,容易走向相对主义,甚至陷入神秘主义与虚无主义。这正是缺少历史唯物主义科学指导所致。总之,历史唯物主义只有走向空间化问题研究,才能深入当今社会现实,没有空间感的历史唯物主义是抽象空洞的;而对空间问题的研究同样离不开历史唯物主义方法,没有历史方向感的空间哲学是神秘和盲目的。
注释:
①刘森林:《辩证法的社会空间》,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5 年,第64、85 页。
②陈硕:《历史唯物主义的空间化解释:历史与可能》,载《天津社会科学》2011 年第1 期。
作者简介:钱燕娜,国防大学政治学院马克思主义理论系哲学与军事思维教研室,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