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届年轻人的“精致穷”

老雷　维京女侠

最近综艺《奇葩说》谈论了一个值得琢磨的话题：年轻人该不该“精致穷”？

正方认为，当代年轻人白天为老板卖命，晚上两小时地铁通勤，年终奖还不够买北京五环一块板砖，要不整得精致一点，怕是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反方的说法是，精致是资本家炮制出来的幻影，是韭菜们看得见摸不着的海市蜃楼，所谓格调，不过是商家抢钱的把戏。

在我看来，把精致与穷放到对立面，本身就是个伪命题。精致没有错，错的是把奢侈和虚荣当精致，把透支未来与及时行乐混为一谈。

现在有些年轻人，可谓穷出了蹦极式的刺激感。他们受过良好教育，在体面的办公室里上班，没房贷也没车贷，甚至没有谈恋爱，但挣到工资万把块，却咋都不够花。他们对金融产品的灵活运用堪比巴菲特，左手抄着蚂蚁花呗，右手欠着京东白条，每月月初日子最难熬，因为手上的五张信用卡前赴后继来催账，走投无路只能蚂蚁借呗里套点现给补上。

他们穷得理直气壮，自称懂生活，有格调。他们的精致多半都在朋友圈里：周末半岛酒店下午茶打卡，小长假泰国清迈，黄金周马尔代夫，穿着两千块的Supreme衬衫，踩着限量版乔丹鞋，连内裤都恨不得是CK星球大战联名款。

然而，朋友圈里是北欧大片，朋友圈外是扶贫纪录片，戏外的生活实在有些萧条。他们不敢邀请朋友上家里坐坐，因为房间实在乱得下不去脚;他们肠胃不太好，无节制的大餐透支了五天的伙食费，以至于泡面碗堆成小山;他们的度假其实挺不自在，因为一半时间在拍照，另一半时间在P图。毕竟，“精致”的动力来自于外人羡慕的眼神，大体可以量化为朋友圈点赞。

这不是“精致穷”，而是误把虚荣当成品位。殊不知，即使韭菜套着阿玛尼，终究也是一根头重脚轻的韭菜而已。

真正的精致，并不是炫给别人看的，也不取决于是否有钱。与其在朋友圈发七道菜的昂贵法餐图片，懂精致的人更愿意把钢镚花在有机蔬菜上——每天花半小时准备健康午餐，这比四季酒店的馬卡龙可讲究多了。

公司里也有很精致的同事，即使工作再忙，也会把办公桌收拾得井井有条，自己花钱买精美的文具，热爱做手账和书签，桌上摆着小众设计师的书挡，说要找到办公的快乐。刚进公司的实习生，攒了很久钱给自己买了一双专业跑鞋，督促自己坚持跑步。他们也许买瓶化妆品都畏首畏尾，但对于内在的投资毫不手软。比起潮牌美妆，几百块一场的话剧和外文课似乎更有吸引力。

真正的精致，在于讲究生活的质量，在于对自己的当下和未来负责。十年后，小布尔乔亚们也许依然铺张，从青年无产阶级进化为了中年无产阶级，工资涨得不多，腰围进步不少。而那些懂精致、懂生活的年轻人，或许已经丢掉“穷”这个后缀，活成了自己所期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