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倪纯 宋悦 陆杨
一个人的三观和人格一生都是在慢慢成型和变化的,或早或晚,或快或慢,而我真正形成自己的三观,大抵应该是我成年之后,离家求学的这段时间。回首我生命里的前二十年,我林林总总的遇到过许多对我三观产生正向影响的人,在他们中,我最敬重也最感激的人是我高中时的恩师陆先生。
我所在的高中是县里的重点高中,学风优良,师资力量也比较雄厚。就教过我的来说,老师们教学水平普遍都是中上水平,教学态度也没有不端正的。从高一分科考试之后,文科和理科便都有了重点班和普通班之分。陆先生所带的我们班属于文科普通班,成绩不好也不坏,虽然整体逊色于重点班,但偶尔某个单科成绩会超过重点班。
初次见到陆先生,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定是他那双大而有神的眼睛,仿佛暗夜里的两只明灯;陆先生还有一个高直的鼻子,每当他用手摸它时,那必说明他紧张了;鼻子下面有两片薄唇,说起话来声音洪亮有中气,讲起课来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因为用嗓过度,陆先生常年患有慢性咽炎,据他说,这种病在老师中最是常见。
陆先生虽已到知天命之年,但保养十分得当,头发乌黑,五官俊朗。据说他年轻时更是英俊非常,人称“陆帅”。唯一的不足之处便是他过于瘦了。一副单薄的身骨,总教人想到“弱不禁风”四字。陆先生是出了名的爱养生,最令我们忍俊不禁的是,他对秋裤的爱好,每每天气稍一转凉,我们总会打趣他:陆先生,今天秋裤穿上了么?他总会接过话匣说:穿咯穿咯!令人捧腹。
陆先生是一个极爱干净的人,永远穿着整洁的白衬衫和西裤,他办公的地方永远是一尘不染的。他也要求教室内保持整洁,若他上课时发现讲台上有粉笔灰,或是黑板未擦干净,是必定要敲着桌子责问当天值日生的。而在老师们的办公室中,陆先生常常包揽一些公共区域的卫生活,与其说他爱干净,在外人看来他更像有“洁癖”和“强迫症”,我倒觉得这样爱干净的习惯没有坏处。
陆先生人缘十分好。他既为人和善,又十分懂得分寸,不论师生家长,都能与他谈笑风生,无一不尊敬他的。若是说有不喜欢他的,那恐怕只有隔壁班的班主任了。这是为什么?因为连隔壁班的学生,都十分尊敬喜爱陆先生,特别是有几个男孩子,他们甚至会在走路的时候跟陆先生勾肩搭背,与他称兄道弟,叫他“韬哥”,而对自己班的班主任则永远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陆先生讲课更是一绝。他教历史,那些枯燥的历史到他口中便成了生动且风趣的故事,令人回味无穷,上他的课只会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他也很擅长掌握课堂节奏,极少拖堂,每次下课铃响,授课也正好结束,干净利落,这一点令我们这些下了课就想飞奔去食堂的“吃货”们颇为赞赏。偶尔他讲课时口误犯了小错误,便会惹来一阵哄堂大笑,这时陆先生睁着他的大眼,等笑声止住,用手搓搓鼻子,徐徐的说道:我当然知道是那样,我是故意说错逗你们开心的。颇有些孔乙己争辩时的意味。在他的教导下我们的历史成绩也日渐进步,有时甚至会超过隔壁的重点班。
陆先生也有他严厉古板的一面。我们不听管教,违反纪律时,他便会提高音量,瞪着铜铃般的双眼,面露凶光,丝毫不留情面的斥责我们。一旦如此,我们便会乖得像一群小鹌鹑似的,不敢再造次了。每次找他批假外出,都会被他细细地盘问许久,去往何处,做何事,何时回来,不去会如何,都问个明明白白之后,这才在请假本上潦草地画下他的名字。陆先生还时常跟我们说起他大学在读的儿子,说他坚决反对他儿子在上学时谈恋爱,这一点可以说是非常古板了。
在我个人看来,陆先生不仅是一个优秀的授课教师,更是一个很优秀的班主任。体现在他非常体恤学生,每年过生日都会拿出自己的工资买吃食给我们班上的全体同学,最令我钦佩的一点是学生犯错的时候他骂归骂,但从不跟父母们“告状”,说学生们的不好,正因如此,班上的同学都十分感激他,跟别班的学生相比也比较自律,没有犯过十分严重的错误。陆先生还十分大方,学生只要问他借钱,他会二话不说的借给我们,绝不含糊,除此之外他藏书颇多,还经常借给我们有价值的书籍。有时候学生和他相处,更多的把他当作朋友,他在学生心里真正是“亦师亦友”的存在。
還有一件趣事,陆先生的爱人也是一名教师,不过是在另一个学校任教,不在我们学校,陆先生和师母是大学恋爱,毕业结婚,双方都是初恋,当时还成了一段佳话。陆先生的手机号码与师母只相差一位,我们常常打趣陆先生说他和师母如此恩爱,连电话号码都要使用成对的。有时候学生给他打电话时会误播到师母那里,师母也十分好说话,并不责怪,只说有什么事给她打电话也是可以的,然而这样的事发生的次数多了之后,陆先生某一次就有些气急败坏的跟我们说:不许你们再打电话打扰师母!他吹鼻子瞪眼的样子颇为有趣。
我很庆幸,在我三观尚未完全形成的年龄遇到了陆先生。在他身上,我看到了许多值得学习的优点,关于如何在今后的人生中与他人结交,和如何坚持自己热爱的事物。也因为他,我理解了当一名优秀教师的意义,这对我今后的人生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