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基斯坦拉哈尔的汉语教学概述

何美兰

摘要：中巴经济走廊建设的启动促使巴基斯坦汉语教学飞速发展。拉哈尔是巴基斯坦的重要经济中心和中巴经济走廊建设项目所在地，拉哈尔汉语教学以短期口语培训为主，呈现形式多样化和水平参差不一的现象，总体表现出本土文化的烙印。拉哈尔汉语教学是巴基斯坦汉语教学的缩影。鉴于中巴经济走廊建设的长期性，巴基斯坦汉语教学正在逐步呈现从短期培训向常规教学发展的趋向，汉语教学需要进一步本土化，以满足中巴经济走廊建设对汉语人才的需求。

关键词：巴基斯坦;拉哈尔;汉语教学

中图分类号：H19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2177（2019）13-0060-03

1 拉哈尔汉语教学的兴起

巴基斯坦的汉语教学开始于20世纪80年代，伊斯兰堡现代语言学院首先开设了汉语课。拉哈尔的汉语教学始于21世纪初。2013年，李克强总理访问巴基斯坦时提出中巴经济走廊倡议。2015年，习近平主席访问巴基斯坦期间双方正式签署中巴经济走廊协议，中巴经济走廊建设从此启动。中巴经济走廊建设的提出和启动对巴基斯坦汉语教学起到了催化作用，巴基斯坦年轻人厚望于中国在巴的数百亿美元的投资，认为走廊建设将成为他们未来职业发展的巨大机遇，正是出于此因，日益增多的巴基斯坦年轻人把学习汉语当成一生的追求①。巴基斯坦兴起汉语学习热潮，并在最近两年得到持续和扩展。

拉哈尔在历史上曾受到来自西亚、中亚多族群、多元文化的洗礼，塑造了拉哈尔人的包容心态。巴基斯坦独立后，拉哈尔成为旁遮普省省会，巴第二大城市，人口超过一千一百万，巴基斯坦的文化名城，工业、商业和文化产业大都市。重要的是，中巴经济走廊的几个重大工程项目在旁遮普省，其中拉哈尔澄线轨道交通项目就在拉哈尔市内。凡此均促进了拉哈尔汉语教学的开展，汉语教学机构蓬勃发展，汉语学习气氛日益浓厚。懂汉语为巴基斯坦年轻人职业发展和就业提供了一个新途径。

2 拉哈尔的汉语教学概况

拉哈尔的汉语教学大致分为政府和民办汉语文凭课、大学和中学汉语学科课程、各类社会办短期汉语班等三类。

2.1 政府和民办汉语文凭课

旁遮普政府在2016年启动了22.8亿卢比的汉语学习奖学金项目，分期分批向中国高校输送学生②。2016年—2017年，约有345名旁遮普省学生被派往中国诸所大学。比如，2017年11月，旁遮普省高教厅厅长赛义德·拉扎·阿里·吉拉尼（Syed Raza Ali Gillani）为将赴中国河南西亚斯学院、江西理工大学等高校学习汉语的151名巴基斯坦学生举行欢送仪式。2018年1月，该项目收获了首批毕业生66名。这些学生被巴基斯坦驻华大使马苏德称为国家的“资产”，因为他们将在中巴交流，尤其在语言和文化交流中发挥重要的桥梁作用，为中巴经济走廊建设贡献智力服务③。2018年7月，巴基斯坦伊姆兰新政府上台后，实行财政缩减和裁减人员的廉政建设政策，此项奖学金取消。

旁遮普省政府的汉语教学的执行依托于该省的官办和民办教育机构和组织。旁遮普教育和职业培训机构（TEVTA， Technical Education and Vocational Training Authority）于2015年开始汉语教學。汉语教师既有中国公派老师，也有巴基斯坦本地教师。因该培训机构属于省政府的一个事业单位，因此，教师工资由旁遮普政府支付。学生以中学毕业生为主，他们选择最多的是三个月的短期强化课，有些还为此而放弃了参加高考的机会。2015—2018年，旁遮普教育和职业培训机构共培训了2700人。值得一提的是，这三年里的汉语课对学生是零收费的。足以证明旁遮普政府培养汉语人才，支撑中巴经济走廊建设，并为本地年轻人创造工作机会的政策和决心。据该培训机构的校长介绍，毕业生的20—30%在使用汉语的企业、公司、教育机构找到了工作，其中以翻译、导游、教师等为主。

拉哈尔的民办商会和学校也积极开展汉语教学。拉哈尔中巴联合工商协会自2015年起开办短期汉语班，只收取微薄的成本费，学员多来自拉哈尔中下等收入家庭。该协会汉语部还编辑了汉、英和乌尔都三语对照、简明通俗的教材。拉哈尔中巴联合工商学会是中巴经济走廊建设启动以来建立的许多普通民办工商和教育机构之一，它不以商业盈利为目的，而以促进两国商贸和教育合作为宗旨，此种小规模、非盈利性民间组织较适合巴基斯坦国情，在中巴教育等民间合作领域有推广潜力。

2.2 大学和中学汉语学科课程

拉哈尔政府学院大学于2014年开始三个月的短期汉语课，学期三个月，招收社会学生，教学偏重听说，读写内容极少。政府大学的汉语教师既有中国公派老师，也有巴基斯坦本地教师。在语音、汉字、文化教学方面，中国老师胜出一筹，因为他们可以深入其境地解读汉语语言背后蕴藏的中国文化。在应用本土文化或知识，帮助学生提高学习效率方面，本土教师较受欢迎，因为他们与巴基斯坦学生有高度的文化认同，可以轻松应用乌尔都语和巴基斯坦文化帮助学生接受汉语句法和语法。出于此因，拉哈尔政府学院大学的汉语课由中国老师和本土老师穿插上，以便学生得益于中国教师和本土教师双方。

旁遮普大学东方学院汉语课始于2008年，是一年的文凭课程，教学目标是HSK1和HSK2，教学内容包括听说读写，但以听力和口语为主。该院两个班的汉语课分别由中国教师和本土教师来教。据该院院长的观察，巴基斯坦学生较喜欢上本地老师的课，因为本地老师用乌尔都语授课，采用学生从小就接受和习惯了的本土教学法，学生们感到舒适。而在另一方面，跟中国老师上课，首先有语言沟通困难，即便中国老师的英语表达较好，但有些学生来自非英语学校，所以，师生交流肯定不如跟本地老师交流那么顺畅。此外，巴基斯坦学生学汉语是为了达到与中国人的基本交流，这与专业意义上的汉语语言学习有差距。从这个角度讲，他们自然选择从本土老师那里轻松学到所需水平的汉语。因为学生们可随时根据自己的需求换班学习，所以通常只有20%的学生坚持全程跟中国老师学，而巴基斯坦老师的班上则保留有80%的学生。还有就是，旁大东方学院汉语课的毕业生深受巴本地雇主的欢迎，特别是那些与中国有商贸关系的巴基斯坦人的公司欢迎本土教师所教学生，该院汉语文凭有时甚至比孔院的汉语文凭在本地公司更受欢迎。

此类政府和民办汉语文凭班的开设旨在为中巴经济走廊建设宏大背景下的中巴经济合作单位培训本地汉语人力资源，学生的直接目标是在中巴合作的相关单位寻求就职机会。因此，这些短期汉语课教学处于初级阶段，内容偏重听、说，目标是可以做基本日常交流，具有明显的现学现用特点。

汉语教学也已成为拉哈尔的一些大学的学分课，其中包括拉哈尔政府学院大学、旁遮普大学、拉哈尔工程技术大学、拉哈尔商学院等。大学里的汉语课通常给大二学生选修，一学期、50学时和3个学分。汉语语言跟其他专业学位课程一样，遵守学校的考勤、测验、作业和考试规章。比如，一学期至少要做三个作业、三个小测、两次月考，一次期末考，百分制，50%及格。大学汉语课通常也是初级阶段，HSK1的内容，以听说为主，以拼音为主，稍加汉字和文化教学内容。这类汉语教学虽然不像上述短期汉语班那样具有明显的达到基本交流目标的特点，但学生们只满足于拿学分的现象却成为大学汉语课的弊端。

在中学汉语必修课教学方面，值得一提的是拉哈尔阿奇森学校。拉哈尔阿奇森学校于1889年由英国人建立，是一所贵族学校，巴基斯坦前总理纳瓦兹·谢里夫和现总理伊姆兰·汗均为该校毕业生。按照该校的课程设计，每个学生必须选择英语之外的一门外语。2012年加开汉语，作为初中学生的语言必修课。该校的汉语课有三个班，分别给七、八、九年级的学生开设，也就是说一个学生的汉语学习时间是三学年。阿奇森学校的汉语教师由华裔巴基斯坦人担任，目前还没有聘用纯本土教师。汉语课使用来自中国大陆的汉语教材。教学内容方面，听说读写，全面发展。

在本地学校学分学位课程中加入汉语课程，是汉语进入巴基斯坦国民教育体制的重要趋势，是巴基斯坦汉语教学本土化的表现之一。

2.3 社会办短期汉语课

拉哈尔有很多各类社会办短期汉语课。在谷歌搜索引擎中输入“拉哈尔汉语学习班”，会出现400万条结果。由于巴基斯坦正规学校教育的容量有限，成绩和费用门槛也较高，竞争十分激烈，因此，课外辅导班和补习班在帮助改善和提高中下层社会的年轻人知识水平方面发挥着相当重要的作用。2015年以来，许多课外补习班加开了汉语课。这类汉语班低薪聘用本土老师，他们从本地或本土汉语老师那里短期学习过汉语，通常只能听说，不会读写，还称不上完整意义上的汉语教师。这类“纯本土”汉语教学的水平堪忧，但却在拉哈尔汉语教学中占一定的比例。

由此可见，拉哈尔的汉语教学多样化，汉语教学的各项参数水准不齐，但在教学宗旨、教学方法、教师身份，以及学生的学习目的等诸方面呈现临时应对的特点，并且汉语教学的本土化趋向凸出。

3 拉哈尔汉语教学本土化趋向及其启示

总体而言，巴基斯坦经济水平发展相对低下;整体来看，巴基斯坦是一个传统文化社会。经济状况和社会文化塑造下的巴基斯坦人的社会心态、思维方式和行事之道深潜于巴基斯坦汉语教学中，反映在汉语课开设的宗旨和培训目标与教师的教学方式和手段中，也在学生的汉语学习中有所表现。拉哈尔汉语教学具体有以下几个特点。

（1）对汉语教学的目标认识不完整，满足于基本的听说交流和应对日常口译，短期和不系统培训是汉语教学的普遍共性。

（2）汉语教学内容基本在初级阶段，以听说和拼音为主，认字和写字的教学比例微小。

（3）汉语师资大致为中国教师和本土教师各半，正在逐渐形成以本土教师为主体的趋向，但两者的教学方法差异颇大。

（4）学生对本土语言和文化的依赖偏多，对汉语语言和中国文化的深度学习意识感微弱。

（5）汉语教学形式和规模多样，水准不一，教学内容、师资、教材等方面目前还看不到统一发展的迹象。

如上所述，中巴经济走廊能源、道路、工业园、文化产业工程在旁遮普省的推进是拉哈尔汉语教学蓬勃开展的客观背景，对本地汉语人才的急切和巨大需求促使巴基斯坦汉语学习热潮持续不减，汉语教学规模亟待扩展。同时，巴基斯坦政府和教育部门少数精英已意识到中巴经济走廊建设与中巴合作和交流是一项长期工程，汉语教学也正在逐步呈现纳入国民教育体系的势头。在这种情况下，汉语教学本土化势在必行。

巴基斯坦本土汉语教学推广已近五十年，本土汉语教师也受到来自中国汉语教师的教学技能和方法与中国文化和社会在汉语教学中的功能等多方面的教学培训。截止到2015年，巴基斯坦有28名本土汉语教师，其中七名在伊斯兰堡现代语言学院获得汉语语言学位或文凭④。这是巴基斯坦汉语教学本土化的有力证据。

然而，我们对拉哈尔汉语教学的观察发现，巴基斯坦汉语教学本土化的趋向“偏重”，需要正确引导。汉语教学的本土化不是本土语言教学法的汉语翻版，而应在遵循海外汉语推广的原则下，根据汉语语言自身的特点，结合本土语言教学手段，在适当发挥本土文化作用的同时，提高本土汉语教师的中国文化认知力，从而推动汉语教学本土化朝着正确方向发展。无需赘言，完善巴基斯坦本土汉语教学对于中巴经济走廊建设的顺利进行意义重大。

注释

①一带一路中国情缘，2019年4月1日《人民日报》第17版（国际），http：//world.people.com.cn/n1/2019/0401/c1002-31005705.html？agt=15438

②Chief Minister Punjab Scheme for Chinese Language Scholarship Phase 4 2019 https：//www.eduvision.edu.pk/scholarships/chief-minister-punjab-scheme-for-chinese-language-phase-4-scholar-204

③Pakistani Students Learning Chinese Language Anticipate Job Opportunities under CPEC， January 21， 2018 http：//www.app.com.pk/pakistani-students-learning-chinese-language-anticipate-job-opportunities-cpec/

④劉飖，米斯巴赫·拉希德.巴基斯坦本土汉语教师概述[J].黄冈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6，18（2）：43-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