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森
上中學的孙女问我:“ 爷爷,历史书上称日本侵略者,有时叫倭寇,有时叫鬼子,有区别吗?”“既有联系,也有区别,一个称呼就是一段历史”。我便把从“倭寇”到“鬼子”的演变过程,讲给她听。
中华民族是礼仪之邦,不去侵略别人,也特别痛恨入侵者。所以对入侵者的称呼带有强烈的民族色彩。“倭寇”是中国人早年对日本侵略者的称呼。从元末到明中叶,日本强盗多次到我沿海抢劫骚扰,当地民众恨之入骨,称之“倭寇”。南通的倭子坆就是那个年代抗倭的见证,民族英雄戚继光、南通曹顶的抗倭故事,也广为流传。
从什么时候开始,“倭寇”改称为“鬼子”的呢?
中日甲午战争后,双方约定,联合召开一次记者招待会。处心积虑的日本人想利用这次招待会,在公众场合好好羞辱一下中国人。自以为精通中国文化的日本人,想了个用汉文辱华人的歪点子。经过一番精心策划,在记者招待会上,将早已炮制好的半副对联抛出来,让中国人当场对出下联,要是对不出或是对不好,会丢人现眼。
上联是:“ 骑奇马,张长弓,琴瑟琵琶,八大王,并肩居头上,单戈独战!”
此联四面“埋压”、“机关”多多:“骑奇马,张长弓”,这两小段都是第一个字拆开后的两个字组成;而“琴瑟琵琶”这四字正对应了其后半部分的“八大王、并肩居头上、单戈独战”,大意说,我大日本兵强马壮,骑着快马,张开长弓,长驱直入,王者无敌,战无不胜。既在炫耀文彩,更是炫耀武力。善者不来,来者不善,确是副难对的上联。
谁都知道,出对者事先有充足的准备时间,而应对者却是即时应对,现挂现上,难度明显大于出对者。正在洋人洋洋得意、满以为占得上风之际,一位清朝官员让手下拿来纸墨,当场对出下联:
“倭委人,袭龙衣,魑魅魍魉,四小鬼,屈膝跪身旁,合手擒拿! ”
“倭委人,袭龙衣”,对应上联中的“骑奇马、张长弓”,“魑魅魍魉”对应“琴瑟琵琶”,“四小鬼、屈膝跪身旁、合手擒拿”对应“八大王,并肩居头上,单戈独战”,意为,你小小的倭寇想侵袭大清龙袍,号称“八大王”,不过是“四小鬼”,想欲“并肩居头上”,只能“屈膝跪身旁”,你敢“单戈独战”,我必“合手擒拿”。不但字对,而且意对,针锋相对,在文彩和气势上都压倒对方,一看就是神来之笔,引得在场的中外记者拍手叫好。自以得计的日本人,只好自讨没趣。
这场文斗,大快人心,人们对日本侵略者的称呼也从“倭寇”变为“鬼子”,既是蔑视也是痛恨。这一改,既直白又文化,所以一直延袭至抗日战争。
正史也好,戏说也罢,约定俗成便是文化。从此,凡是侵我者,我辈一律称为“鬼子”。
称呼原本是一种符号,但称呼一旦注入情感,即刻变得有分量。特定的称呼就是一种文化,常常是埋在人们心底的一种情感表露。
臭名昭著的“九一八”事变,拉开了日本军国主义全面侵华的序幕。侵略者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把发生在南通的“血泪滩”、“十总大屠杀”、“石港二十三个半惨案”的故事一一讲给她听。字字血、声声泪,包含了多少受侵略受奴役的切肤之痛,饱含了多少对侵略者的刻骨仇恨。她听得那么专注、那么投入。“这些挨千刀的小鬼子!”,稚嫩的脸上掠过一片片凝重的云。
文化软实力潜移默化着一个民族的脊梁,一种称呼可以凝聚起一种力量,一声声“小鬼子”,凝聚起多少同仇敌忾、前赴后继的人心,激发了多少抗日激情,这才有了抗日战争的全面胜利。
“哀哀寡妇诛求尽,恸哭秋原何处村”,日本鬼子侵华留下永久的痛!历史不是过眼烟云,这是打在民族心头的烙印。我们不是个记仇的民族,但也不是个键忘的民族。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历史记忆应保持清醒状态,记住历史,是为了激励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