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园长语出惊人:不收村里娃 只养天鹅不养猪

2019-09-03 06:49戴启江
中学语文 2019年23期
关键词:崔某普惠负责人

戴启江

【事件回放】

“我们学的是养天鹅的技术,我们不会去养猪。 杜城村的村主任找我,要把村子里那些娃都送到这儿来,我不同意, 因为这些孩子素质太低。 ”针对家长提出为什么不全面实施普惠收费时,中铁尚都城幼儿看护点负责人“崔园长”这样应答。

收费标准不一,引起家长不满

有家长介绍,“中铁尚都城幼儿园”因无手续,实际上只是看护点,位于西安市雁环中路169号中铁尚都城小区内,行政区划在雁塔区杜城街办辖区,目前在园幼儿约300人。

2019年6月17日,家长李女士告诉华商报记者,她的孩子是2018年8月入园小班,起先绝大多数孩子是按照每月1800元左右收取的保育费, 伙食费330元每月是另外计算的,部分插班进入的幼儿,每月保育费是1980元。2019年3月入园的小班孩子,保育费是1980元,最近又开始收1900元左右的费用。

由于收费标准不一,家长们意见非常大。 家长王先生介绍,2019年4月23日组织的家长协调会上,老师称收费是自定价,没有进行价格备案,也不知道该向谁备案。 按规定幼儿园看护点审批属于街办管辖,家长到街办咨询发现,当时的备案收费是1680元。

一位家长拿出一份视频记录,

2019年4月上旬园方组织召开家长会,会议由园方负责人崔某主持,大致讲了一下为什么幼儿园变成了看护点,为什么收费高。 其中一段“雷人”的话语,大意如下:“我今天是来灭火的。 政策要求我们办非营利性普惠,可我们做这家幼儿园有很多投资,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我就同意办普惠。 我在教育局说了,我们学的是养天鹅的技术,我们不会去养猪。 当时把教育局的人气得鼻子都冒烟了。 杜城村的村主任找我,要把村子里那些娃都送到这儿来,我不同意,这些孩子素质太低。 ”

因为家长的疑问一直得不到解决,4月底,小班几个班不少家长申请暂缓交费。 看护点则称不交保育费“五一”收假后不要送孩子入园。 最终在教育行政部门干预下,孩子正常入园。

因为收费问题家长向雁塔区教育局督导组反映后,雁塔区教育局基教科工作人员来检查时,通知园方每月按照1200元标准收取保育费,但看护点并未执行。

街办:存在问题较多,近期将专项整治

2019年6月19日下午,记者在中铁尚都城看护点见到了崔某。 她介绍,刚开始她是拒绝普惠1200元收费标准的, 后来才同意普惠收费,但很多家长不愿意,称普惠后特色教育就少了,家长愿意多掏钱上特色教育,所以现在绝大部分孩子接受的是特色教育,收费在1900元左右。 崔某承认看护点没有手续,“没有手续的看护点又不只我们一家。因为没有手续,才没有做消防。 现在我们刚开始设计,暑假期间准备建设消防系统。 ”

对于家长反映的视频中的言论,崔某说:“我讲的是幼儿教育界不敢讲又想讲的实话,如果媒体报道,会免费打广告成为‘网红’,挺好。我确确实实学的是养天鹅的技术,我确确实实不会养猪,你让我跟村里的人去沟通,我实在沟通不来。 ”

2019年6月19日,记者与家长一行来到雁塔区杜城街办社会事务中心, 中心负责人闫春红介绍,这个看护点目前没有任何手续,以前属于管理不明地段,收费按照市场调节,高低不一。 现在属于街办管理,根据国家相关政策,看护点收费原则上不应该高于普惠幼儿园1200元的标准,目前这一政策正在过渡期。 根据家长反映的情况,这个看护点的确存在收费问题。对于崔某回复家长的 “雷人”言语,闫春红称实在不应该。 她介绍,从目前来看,该看护点教育理念、课程设置、收费标准存在问题,其中包括没有办园手续,消防也未验收等,已联系相关部门,近期将对该看护点进行专项整治。

【媒体声音1】

“只养天鹅不养猪”背后是逐利之心

张园园《中国妇女报》

“我们学的是养天鹅的技术,我们不会去养猪。 ”“杜城村的村主任找我,要把村子里那些娃都送到这儿来,我不同意,这些孩子素质太低。”面对家长为何不全面实施普惠收费的质疑,西安某幼儿园的负责人崔某语出惊人,在网上引发热议。

一位教育工作者,堂而皇之地用“天鹅”和“猪”来为孩子贴标签,划三六九等, 不仅不当更涉歧视。对待学生一视同仁,是教育工作者应当恪守的行为准则。 公然对接收的孩子“挑肥拣瘦”,暴露出其基本素养的缺失。

而且,这家幼儿园还以“特色教育”为名,不执行教育部门要求的普惠幼儿园的收费标准,明明是以收费为招生设 “门槛”, 却辩称“不希望因为降价拉低整个园所的素养”。 负责人崔某还宣称, 自己“讲的是幼儿教育界不敢讲又想讲的实话”, 这又让广大民办园一起“背了锅”。

坚持学前教育的公益普惠的基本方向,是我国未来学前教育发展的基本遵循。 民办园转成普惠园,某种程度上可能会限制其盈利空间, 但遏制民办园过度逐利行为,也是保证学前教育的公益性和普惠性的必要之举。 负责人崔某的雷人之语,恰恰暴露出了其逐利心态, 把教育当成了单纯的市场行为。 很难想象,既无爱人之心,又无正确教育观的老师如何能坚持儿童利益最大化的原则,把孩子的生命安全和健康成长放在第一位。

另一个事实是,这家幼儿园并无相关手续, 其实只是一家看护点,且消防未验收。 那么,为何这样一家机构之前能正常营业,且敢理直气壮地说出“没有手续的看护点又不只我们一家”的话? 这不免让人对此前监管是否到位产生怀疑。

如今, 联合调查组已介入调查,崔某也被解聘,近期还将对该看护点进行专项整治,此事或许可就此告一段落,但其背后的深层次问题不容忽视。

一家无资质的看护点都能如此“任性”,根本原因在于学前教育资源短缺, 普惠性幼儿园覆盖不足,这才让幼儿园面对农村孩子有了高高在上的傲气,面对家长的质疑有了理直气壮“回怼”的底气。 同时,这一事件也暴露出民办园转入普惠行列可能会出现的问题。 要让学前教育真正回归公共基本服务属性,除了要求民办园降费不降质,更重要的是,要加强监管、做好扶持、明确补助标准,唯有如此,“民办转普惠”才能让更多孩子受益。

【媒体声音2】

幼儿园园长“只养天鹅不养猪”:让底层黯然

光明网评论员

“我们学的是养天鹅的技术,我们不会去养猪。 杜城村的村主任找我,要把村子里那些娃都送到这儿来,我不同意,因为这些孩子素质太低。 ”日前,网上一段西安某幼儿园负责人的讲话视频引发极大争议。 因为发表不当言论,造成严重负面影响,目前她已经被公司解聘。

在视频中,这位负责人的言论没有丝毫掩饰,处处都是对底层群体的歧视,以及自视甚高的阶层优越感。 比如她不仅将教育农村的孩子比作养猪,认为他们“素质太低”,还强调“卖菜的、卖鱼的”子女进来幼儿园会 “鱼龙混杂”,导致其他孩子被传染而 “说陕西方言”。

所谓有教无类,将孩子分为三六九等,在起跑线上就给家长们灌输如此迂腐的价值观,是人为制造阶层隔膜。 而且说这番话的目的还是为了论证高收费的合理性:据报道, 该幼儿园的收费标准不一,超出审批时的备案收费价,导致家长广泛质疑。 该负责人不肯降价,于是搬出降低收费门槛会导致生源“鱼龙混杂”的托辞。 最讽刺的是,该幼儿园其实连资质都没有。

教育阶层晋升的核心通道,对底层群体来说,哪怕出身卑微,也希望子女能够鱼跃龙门。戴着有色眼镜为高收费辩护,将底层排除在优质教育资源大门之外,抹杀其晋升梦想,很难想象如此言论会出自一个教育机构的负责人,它说明作为从业者想到的只是圈钱,而非教化育人。

目前该负责人因为口不择言已被幼儿园解聘,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但阶层歧视并不是孤立的个案,该负责人称,“我讲的是幼儿教育界不敢讲又想讲的实话”。的确,她只是以最赤裸的方式说出了某种真相,此前一篇题为《爸默妈泪,幼儿园里的歧视链与名利场》的文章曾引发广泛传播,而“绝不让娃和没英文名的孩子同读幼儿园”更是成为谈论中产阶级鄙视链的经典段子。它们无不真实地揭示,群体间的鄙视链,比我们想的可能要严重。

而且相对于说出来的歧视,那种隐性的区隔要更难以消解。 比如城市化过程中,外来务工人员子女的教育权得不到充分保障,它们往往只能选择民办幼儿园或打工子弟学校,很难与本地孩子一起共享优质的公立教育资源。 类似这种格局下,孩子们其实同样也被分门别类了,说方言的娃和从小有英文名的孩子之间,有一道很难逾越的无形之墙。

公立幼儿园由于资源紧张,无法面向底层群众普惠式开放,与此同时,民办幼儿园将生源分成三六九等的现象,也并不少见。正如此次新闻所显示,它更多还是过度商业化的结果,对底层群体来说,他们并没有足够的购买力,商业利用空间小,自然很容易被高收费挡在门外。

从市场的角度看,存在着服务于不同群体不同阶层的幼儿园,并且收费标准不尽相同,这其实是相当正常的现象。 真正的区隔和歧视是,将一些该共享的资源,人为地提高门槛, 为底层群体关上大门。就像此次事发的幼儿园,明明政策层面规定,看护点收费原则上不应该高于普惠幼儿园每月1200元,但实际收费却接近2000元,明显存在过度逐利的问题。

解聘一个歧视底层群体的教育行业从业者容易,但改变那种区隔的状况却异常困难。 而且这种区隔伤害最大的并不是中上层,而是教育资源人均占有量本就相当稀缺的下层。 对他们来说,孩子很难挤进公立幼儿园,上私立又面临着被歧视的可能,起跑线上三六九等的分化,的确是一种让人黯然的局面。 显然,真正意义上的教育平权,还需要尽早到来。

【解 读】

一则新闻,既赚了大众的眼球,也引发了大众的深思。 作为教育行业的从业者,公然讲出如此赤裸裸的言论,将学生分为三六九等,排斥并公然歧视农村孩子, 出格的言论确实吃相难看、伤人不浅。 教育者怎么会缺少最基本的人文情怀呢? 面对这样“惊为天人”的言论,该幼儿园负责人已经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但我们应该思考:为什么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敢如此地口无遮拦? 他讲的话是一家之言, 没有任何的社会存在土壤;还是说出了部分真相,这是幼儿教育界不敢讲、但在心底里面却认同的某一种实话? 细思极恐。

该园的负责人无非想要通过这样出格的歧视言论,来为自己办学收取更高费用找一个借口。 我们设想,会不会因为他这样出格的言论导致幼儿园没有家长光顾? 我想绝不会这样, 越是这样高调的言论,越容易投很多家长所好。 因为在整个社会绝大部分人的心里,不管你承不承认,“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想法扎根很深,每一个家长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在更高“阶层”的环境当中学习生活,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它隐蔽地藏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没有被公然说出来罢了。 但最不能让人平静的是他把村里的娃娃比喻成猪,把所谓的好的小孩比喻成白天鹅,办学是为了培养养天鹅技术的观点实在恶劣至极,这是不折不扣的观念歧视和个人道德的低下。

不难想象,这一番言论既满足了自己牟利的需要,也从真实的社会心态的层面获得了经济能力不错的家长的支持。 甚至我们可以设想, 如果没有行政法规的惩处,纵然有更多的人发出愤怒的声音,这些声音是否会影响到他的招生和牟利? 这就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一个真实问题, 教育资源的稀缺,导致很多孩子并没有选择教育资源的条件,也就是村里的娃娃找不到上幼儿园地方的根本原因所在了。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一个没有资质的看护点能如此火爆,一个临时的负责人能够张口闭口如此的高调。 因此,本质而言这是眼下的幼儿教育出现的问题,是公益性质的学校没有办法满足需要求学的学生数量的困境。 其背后指向的是社会的问题,是幼儿教育需要更多的社会资源的引入,政府的统筹处理规划的实施。 只有当所有的学生上学不再成为困难了,我们才能够静下心来去想一想,去提升幼儿办学的质量。 因为家长们为孩子投资,提升在鄙视链上的位阶,花再多的钱也是一种个人选择。 但公共教育层面却完全不同,作为教育资源分配的依据,底层外来群体所遭遇的区隔,最终会带来更加阶层的板结和社会群体的隔膜,它比那些直白的歧视性言论更值得警惕。

但我们更应该教会办学的人明白一个简单不过的道理: 教育的本质是用来干嘛的。 教育是为了提高人的素质,让人更好的适应社会进而改造社会,促进人类社会发展的。 无论贫富贵贱,无论老幼尊卑,在教育面前都是平等的。 而要保证教育的平等,首先教育者、创办教育场所的园长们更加要理解教育的本质。 著名教育家张伯岑说过:“作为一个教育者, 我们不仅要教会学生知识,更重要的是要教会学生如何做人。 ”园长称村里娃素质太低,培养这些孩子,就相当于“养猪”,唯出身论,以出身论素质,缺乏仁爱之心, 把幼小的孩子按出身、 按家庭条件分了个三六九等,这样势利的园长怎能做好教育,怎能胜任教育孩子? 一个不称职的园长, 没有一点教育情怀的负责人,有什么资格来经营以天下民生为本的教育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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