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非传统安全研究的进展及难题*
——基于Citespace的知识图谱量化分析

2019-09-03 00:48陈玉梅
现代国际关系 2019年6期
关键词:非传统安全观研究

陈玉梅 付 欢

世纪之交,国内外形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冷战结束后,以军事和政治安全为核心的传统安全威胁逐步减弱,和平与发展的时代主题更加突出;国际恐怖主义、金融危机、传染性疾病、族群矛盾与冲突、水旱自然灾害等非传统安全问题在经济全球化的助推之下凸显,成为人类共同面临的主要威胁。全球安全形势的重大变化使人类陷入“普遍性威胁”与“生存性焦虑”的风险状态。非传统安全问题无处不在且相互交织,已成为世界各国必须共同面对的重大课题。“人的安全”及“社会安全”越来越多地进入国家施政及学术研究的范畴。由于全世界现实安全问题的凸显,学术界给予了非传统安全领域诸多关注。1994年,王勇在国内首次公开讨论“非传统安全”概念,倡导深化非传统安全事务的参与、合作。(1)① 王勇:“论相互依存对我国国家安全的影响”,《世界经济与政治》,1994年第6期,第62~67页。1998年,王逸舟发表首篇关于非传统安全的主题论文,主张将非传统安全纳入综合安全概念中。(2)② 王逸舟:“论综合安全”,《世界经济与政治》,1998年第4期,第5~9、14页。1999年,傅梦孜第一次以“非传统安全”为题探讨了非传统安全的内涵,并从经济安全视角分析了中国面临的非传统安全威胁。(3)③ 傅梦孜:“从经济安全角度谈对‘非传统安全’的看法”,《现代国际关系》,1999年第3期,第2~6、48页。2003年,第一部非传统安全著作《非传统安全概论》出版,第一次非传统安全全国性学术研讨会举办等,为中国非传统安全学术研究奠定了基础。(4)④ 廖丹子:“中国非传统安全研究40年(1978-2017):脉络、意义与图景”,《国际安全研究》,2018年第4期,第3~32、157页。尔后,关于非传统安全的概念辨析、安全战略、非传统威胁等相关研究成果如雨后春笋般大量涌现。本文主要利用中国收录论文最多、覆盖面最广的数据库——中国知网(CNKI),以该数据库1999~2019年间刊发主题词为“非传统安全”的文献作为来源,通过文献检索,剔除会议、报纸文章之后,截止到2019年4月22日,共获取2958篇文献。本研究采用Citespace(可视化文献分析软件)知识图谱工具导入文献,结合中国知网CNKI数据库的指数、可视化分析功能,再行计量分析,梳理出中国非传统安全研究的知识体系、热点主题及发展走向,以期为新时期安全观念的构建及安全问题的妥善应对提供有益的参考与借鉴。

一、研究成就

中国知网(CNKI)近20年刊发的主题词为“非传统安全”文献总计约2958篇。本文据此进行研究,运用特征分析与定性定量分析相结合的方法,对时序分布与学科分布、研究机构分布、作者合作网络、关键词共现、聚类分析等多个知识图谱进行信息挖掘,梳理出中国非传统安全研究的知识结构,总结出中国学界在非传统安全研究方面取得的几大成就。

一是发文量显著增加,研究热度迅速上升。发文量的时序变化是反映研究热度及科研产出的一个重要指标。从时序分布图可以明显看到,自第一篇以“非传统安全”为题的论文1999年发表以来,以5年作为一个周期,1999~2003年间发文85篇,2004~2008年间发文702篇、2009~2013年间发文998篇,而最近5年即2014年以来发文量高达1173篇。发文数量如此稳定快速地增长,足以说明整个学术界关于非传统安全的研究热度及重视程度在不断上升。

二是学科领域的关涉范围越来越广泛。论文的学科分布图可以比较好地反映研究内容或研究者的学科领域分布情况。从文献所涉及的研究领域来看,主要集中于中国政治与国际政治、公安、军事等领域,其中,58.19%的文献分布在中国政治与国际政治领域,公安、军事领域的文献占比依次为10.60%和8.76%。而其余领域的文献则按照比例大小依次分布在行政学及国家行政管理、经济体制改革、高等教育、国际法、行政法及地方法制、安全科学与灾害防治、工业经济等领域,分布范围较为广泛,并呈现跨学科研究的趋势。

三是发文期刊越来越多,学术层级越来越高。论文的主要期刊来源反映了研究的水平与发展方向。从文献发表的期刊范围与层次看,发表数量位列在前的期刊包括《世界经济与政治》52篇、《国际安全研究》52篇、《现代国际关系》34篇,以及《江南社会学院学报》《国际政治研究》《国际关系学院学报》《国际问题研究》《国防》《太平洋学报》《世界知识》《当代世界》《世界经济与政治论坛》《东南亚纵横》《国际观察》《国际展望》等。其中以CSSCI核心期刊为主,期刊层次普遍较高,而且是专门关注安全研究、国际政治研究、国际关系研究等领域,可见研究水平和关注度正日益提升。

从时序分布、学科分布与期刊来源分布中可以发现,中国非传统安全研究在数量、热度、领域和文献发表质量等多个方面都呈现出强劲的增长势头。

四是核心作者群初现但缺乏交融与合作。从前文的总量分析可以看出,非传统安全研究日益受到学者们的关注和重视。以“作者(Author)”为节点,提取1999~2019年每年被引次数最高文献的前5位作者,形成了网络节点N=91,网络连线E=9,网络密度Density=0.0022的作者合作网络图谱,可以直观有效地识别出该领域的高产作者群及作者之间的合作强度。根据节点大小可以观察出目前中国研究成果较多的作者主要有余潇枫、刘跃进、徐华炳、徐晓林、刘江永、郑先武、朱陆民、马振超、谢贵平、魏志江、王逸舟、黄昭宇等学者。其中研究成果数量与被引量最多的均为余潇枫,合计32篇,所有文章被引量累加为610次。据此以普赖斯定律(5)普赖斯定律认为,某一领域内核心作者的最低发文量M值应为M=0.749,其中Nmax为该领域研究者的最高发文量;且半数的论文为一群具备高生产能力的作者所撰。计算可以得出,核心作者的最低发文量与最低被引量分别为4.24和18.50,即发文量在5篇及以上且被引量在19次以上的作者可视为非传统安全领域的核心作者。根据这一标准,目前核心作者只有24位,总发文量为192篇,占总文献量的6.85%,远低于普赖斯定律规定的50%标准值。这表明,中国在非传统安全研究领域远没有形成稳定的核心作者群,研究人员分布较为分散且相互合作不够。

此外,从被引频次看,不同学者的被引情况也存在较大差异,其中发文量较高的学者被引频次也较高,也进一步佐证了前几位学者在中国非传统安全研究领域的领军作用。

五是研究机构明显增多,但其相互合作松散。以“机构(Institution)”为节点,提取1999~2019年间每年被引文献次数最高的前10个研究机构,形成网络节点N=129、网络连线E=15、网络密度Density=0.0018的机构合作网络图谱,全面有效地反应了在非传统安全领域中国研究机构的分布及机构之间合作的情况。

前十位高产研究机构包括浙江大学非传统安全与和平发展研究中心、吉林大学行政学院、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外交学院、华中师范大学、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国内安全研究中心、南京大学国际关系研究院、中共中央党校国际战略研究所、华东师范大学国际关系与地区发展研究院、暨南大学东南亚研究所等。但是,各机构合作网络密度仅为0.0018,表明不同机构之间鲜有合作,且机构之间的少量合作通常是以地缘关系或师门基础的地域性为基础展开,未能形成跨区域、跨团队、跨学科的具有研究合力的科研队伍。

六是研究热点随着时代发展而变化。中国非传统安全研究的热点与趋势可以通过关键词共现图谱反应出来。以“关键词(Keyword)”为节点,提取1999~2019年每年前50个频次最高的关键词,形成了网络节点N=442,网络连线E=695,网络密度Density=0.0071的关键词共现网络图谱。其中,使用频次最高的十大关键词为“非传统安全”(1274次)、“国家安全”(425次)、“传统安全”(374次)、“非传统安全威胁”(210次)、“新安全观”(178次)、“安全合作”(138次)、“全球化”(134次)、“中华人民共和国”(133次)、“非传统”(130次)、“整体国家安全”(113次)等。

从关键词的变化及其出现频次看,近20年来,中国学者的关注重点最初是以军事外交为主的高阶政治安全(6)庞中英:“SARS对中国外交的挑战”,《经济月刊》,2003年第6期,第36~37页。,包括军事安全、中美关系、恐怖主义等国际政治安全话题,然后是安全治理、安全合作、安全共同体等安全范式,之后逐渐聚焦到文化安全、信息安全、网络安全等具体形式的“软安全”,最近越来越多地转向国家安全观、新安全观、国家安全战略等安全观念转变与安全模式构建问题。

二、研究特点

随着时代主题及全球安全形势的变化,各国和国际社会日益认识到,要想解决非传统安全问题、应对现实安全困境,不能依靠传统安全思维,必须尽快转变安全理念。在中国,从20世纪90年代中期起,通过各级政府会议等不同平台多次阐述了我们所处时代的安全现状,提出要以“对话和合作”的新安全观念处理地区矛盾、维护地区及周边安全。经过多年的探索,到21世纪初,中国政界、学界的各种公开文件和资料显示,我们在安全方面的认知和实践皆从传统阶段过渡到非传统阶段,并初步形成比较系统的非传统安全观。通过梳理本次2958篇文献可以发现,中国非传统安全研究在许多方面都有明显的进展,呈现出以下主要特点。

第一,研究范畴不断拓宽。在关键词共现网络图谱的基础上,依托Citespace知识聚类分析功能并采用LSI、LLR、MI三种算法进行关键词聚类分析,最终生成6个较大的知识群组(见表1),比较全面地展现了中国非传统安全研究的知识群组分布及其相互间的关系。总体上看,聚类轮廓值均高于0.95,说明所生成的聚类内部各节点具有良好的内部一致性。这反映的是,中国非传统安全研究大致经历了从高阶政治安全研究到安全范式与语境研究,再发展到安全场域的具体化研究,直到近期以安全观念转变与安全模式构建研究为主的演进过程。

从中可以总结出,中国非传统安全研究的热点在不断变化、研究范畴在不断拓宽。具体体现在风险预警防范研究、地缘安全研究、软性安全研究、安全范式研究、安全实现路径研究、安全边界建构研究等六大方面。(1)风险预警防范研究。主要以“安全预警”“安全体系”“安全观”等研究为主,概括了当前非传统安全环境凸显的压力下,以总体国家安全观为重要指导构建国家安全体系、进行风险防控的必要性与紧迫性。2014年,习近平总书记在提出总体国家安全观的同时,主张“构建集政治安全、国土安全、军事安全、经济安全、文化安全、社会安全、科技安全、信息安全、生态安全、资源安全、核安全等于一体的国家安全体系”(7)习近平:“坚持总体国家安全观,走中国特色国家安全道路”,《人民日报》,2014年4月16日。,将国家安全体系正式纳入国家安全总体布局和国家安全理论中。刘跃进将整个国家安全体系分为国家安全的构成要素、影响国家安全的因素、威胁危害国家安全的因素、国家安全保障体系四个方面(8)刘跃进:《国家安全学》,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04年,第1~4页。,并从多个层面对其不断调整,最终形成了内涵丰富、细化全面的国家安全总体体系框架。钟开斌则从层次结构框架探讨了中国以总体国家安全观为指导,面向社会公众的公共安全、面向主权实体的国家安全以及面向国际社会的世界安全相互交融与补充的多层次复合型国家安全体系的演进过程与内在机理。(9)钟开斌:“中国国家安全体系的演进与发展:基于层次结构的分析”,《中国行政管理》,2018年第5期,第102~107页。

表1:中国非传统安全研究的聚类分析

说明:1. Silhouette:意为轮廓值,表示聚类内部节点的紧密程度,数值在0.5以上则可以认为聚类合理有效的。2. LS:Latent Semantic Indexing的缩写,意为潜在语义索引或潜在语义分析,指通过提取词与词之间潜在的语义结构表示词和文本,以消除词之间的相关性和简化文本向量,实现降维目的。3.LLR:Log—Likelihood Ratio的缩写,意为对数似然率,指根据概率密度函数决定最大可能性,找出最有可能的词。4. MI:Mutual Information的缩写,意为互信息,指在两个随机事件相关性的度量中找出合适而明确的词。

(2)传统与非传统相结合的高阶政治安全研究。主要以“大国关系”“恐怖主义”“地缘安全”为主,主要涵盖了以国家间关系、地缘政治、国际恐怖主义等为研究对象的国际政治安全研究,同时又结合了非传统安全研究的特有属性。黄昭宇探讨了中美两个大国建设性合作关系的发展动力与实践路径。(10)黄昭宇:“中美建设性合作关系的动力与路径”,《国际关系学院学报》,2012年第1期,第34~40页。魏志江多年来致力于次区域安全研究,从地区层次的角度探讨了中日韩朝等东北亚国家间政治关系与战略博弈,主张构建区域安全复合体,倡导区域内国家间的非传统安全合作。(11)魏志江:“朝鲜半岛次区域安全复合体建构试论”,《人民论坛·学术前沿》,2018年第9期,第48~55页。韦红侧重于包括东盟在内的东南亚地区的区域安全研究,针对东南亚地区非传统安全合作机制提出了中国应“以双边或小规模多边合作为主体,以与东盟和其他大国合作为两翼,传统安全与非传统安全合作相结合”(12)韦红:“东南亚地区非传统安全合作机制架构与中国的策略思考”,《南洋问题研究》,2013年第2期,第1~8页。的战略思考。

(3)软性安全研究。软性安全研究主要包括以“经济安全”“信息安全”“文化安全”“网络安全”等方面,涉及经济活动、文化交流等非正式情境中所蕴含的非传统安全威胁因素等,如当前中国实施“一带一路”战略实施与粤港澳大湾区建设中存在的风险等。李锋从地缘政治、营商环境、投资特性、自身竞争力等角度深入分析了“一带一路”战略实施的经济风险根源所在,并从战略互信、投资环境、市场机制、核心竞争力规避此类风险。(13)李锋:“‘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投资风险与应对策略”,《中国流通经济》,2016年第2期,第115~121页。黄国彬等则从组织内外环境等9个角度构建了大数据时代下的信息安全风险框架,并相应地从多个角度提出了降低或规避风险的应对措施。(14)黄国彬、郑琳:“大数据信息安全风险框架及应对策略研究”,《图书馆学研究》,2015年第13期,第24~29页。

(4)非传统安全范式研究。主要涉及不同逻辑基础下的以“安全合作”“安全治理”“非暴力多边主义”为主的安全研究范式,尤其是以人的安全为出发点的建构主义研究。现实主义安全观、自由主义安全观及建构主义安全观是安全研究的三大范式。现实主义认为,由于国家间利益关系的不可调和,安全困境无法消除,只能通过均势论与霸权稳定论来实现。自由主义认为,应当建立集体安全体系或一个世界政府,以便采取集体行动解决安全困境。而建构主义则强调机构、规范与认同,认为相互认同下的社会规范结构可以减少不确定性。(15)左玲:“国际安全观三大主要理论范式及新安全观的发展”,《法制与社会》,2007年第1期,第611~612页。建构主义的安全范式得到诸多学者的关注与认可,如余潇枫倡导的“共享安全”“和合主义”“文化认同”等安全哲学新理念,清华大学刘江永主张的“可持续安全论”等。

(5)安全实现路径研究。主要涉及非传统安全维护的规章制度、组织架构、伦理取向等制度安排与价值指向。熊光楷认为可通过加强安全合作、提倡标本兼治、兼顾两种威胁等方式妥善应对非传统安全威胁,(16)熊光楷:“协力应对非传统安全威胁的新挑战”,《世界知识》,2005年第15期。并坚持和平共处、对话合作、互利共赢、共同安全等原则致力于世界和平与发展。(17)熊光楷:“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 致力于世界和平发展”,《求是》,2007年第11期,第58~60页。朱锋认为作为时代性的安全议题,在全球与区域的层次上寻求有效合作途径来共同防止与降低非传统安全威胁,必然成为人类命运的共同意识。(18)朱锋:“‘非传统安全’呼唤人类共同体意识”,《瞭望新闻周刊》,2006年第4期,第54~55页。黄昭宇则考察了非传统安全与世界政治的关联性,主张通过主体间的平等对话、谋求理解与合作以消除安全威胁和实现共同安全。(19)黄昭宇:“非传统安全问题的本质及解决路径”,《教学与研究》,2010第4期,第60-66页。与此同时,21世纪初至今,从传统安全观逐步过渡到非传统安全观,从无专门应急机构到应急管理部的设立,从国家应急法到应急法制体系的不断更新,从高阶政治安全到新时期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提出,中国非传统安全研究经历了观念转变、体制变革、法制完善、安全下移的发展历程与演进路径。

(6)安全边界研究。主要涵盖了非传统安全的概念、边界、语境、类型、价值取向等规范性研究,旨在对非传统安全进行边界建构。目前,非传统安全的定义主要有本意类、相对类、主体类、因素类等,而广义安全、可持续安全、人的安全等内涵受到诸多学者的认可。余潇枫从安全与人类生存状态的相关性角度提出了广义安全论,突破传统主客观界定,将安全定义为“主体间的优态共存”(20)余潇枫:“从危态对抗到优态共存——广义安全观与非传统安全战略的价值定位”,《世界经济与政治》,2004年第2期,第8~13、4页。,以类存在与人类持存为价值取向提出了“和合主义”理论范式(21)余潇枫、王江丽:“非传统安全维护的‘边界’、‘语境’与 ‘范式’”,《世界经济与政治》,2006年第11期,第55~61、5~6页。。刘江永从传统与非传统两大安全领域提出了摆脱安全困境的全方位思考——可持续安全战略,以避免安全异化现象、维护全球安全的整体性与持续性。(22)刘江永:“论‘可持续安全战略’的建构——关于21世纪安全战略的哲学思考”,《世界经济与政治》,2004年第7期,第45~49、5页。王逸舟则认为非传统安全概念的界定不是一个纯学理性的问题,而应当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并从优先性的确定、内部差异和总体思路、重点层次的确认等方面探讨了在不同情境下,不同国家如何界定非传统安全的内涵与外延。(23)王逸舟:“中国与非传统安全”,《国际经济评论》,2004年第6期,第32~35页。

第二,学术思考不断深化。历经几十年的发展,中国非传统安全研究的思考及其结论不再局限于非此即彼的定义、情境和对象,而是随着时代背景与安全形势的变化不断深化。以往研究在非传统安全的概念、语境等方面有较大分歧,学术思考停留在面上。多年后尤其是如今,随着国内外交流的增加和学术思想的碰撞,对于非传统安全的定义、观念、语境、对象、实践路径等都有更深入的思考,并且形成了更明晰、更科学的认识。(1)安全定义:从传统主客观界定到广义安全。以往学者多将安全定义为主客观二维度的“客观不受威胁”或“主观免于恐惧”,具有狭隘性。余潇枫基于安全与人的生存状态及伦理取向的相关性对安全进行了广义上的再定义,并提出了行为体多元化、谱系内容多样化、状态指向多层化、价值基点多重化的四维相交的广义安全模型。而在全球安全体系中,每个行为主体及各行为体之间的现实境况均可以用梯度展示生存状态优劣的有序序列来反映。在这一基础上,探索性地将安全哲学融入到非传统安全研究当中,将安全定义为“行为体间的优态共存”。(24)余潇枫:“从危态对抗到优态共存——广义安全观与非传统安全战略的价值定位”。因而,广义安全即是指不同层次的行为体之间相互认同、互相归属从而达到共享、共建、共优、共存的最佳状态。

(2)安全观念:从传统安全观到非传统安全观再到总体国家安全观。全球化发展及全球性公共问题兴起的时代形势下,新的安全观应运而生。黄昭宇等指出,鉴于安全现实的动态变化与安全情势的不确定性,必须超越零和安全观,建构一种跨时空的、人性化导向的新安全观。(25)黄昭宇、王卓宇:“新安全观的建构及其要义”,《和平与发展》,2015年第6期,第61~81、116页。传统安全观念侧重于“管理跟着事故跑”的安全应对与处置以及以“独立自助”为核心的国家政治军事安全模式,而非传统安全观则是以“人的安全”“社会安全”“共享安全”为价值取向,注重“危险识别、风险管控”的非传统安全威胁识别与防范体系构建以及以“共同合作”为核心的国家安全模式。从政治军事安全到人的安全再到全面安全的转变,也有力地推动了中国安全理念从传统到非传统的过渡。

(3)安全范式:从独立自助到世界政府再到和合主义。现实主义安全观注重个体国家的安全保有与主权自助,主张通过霸权来确保安全;自由主义安全观倡导建立相互依赖的集体安全体系或一个世界政府来消除安全困境;建构主义安全观注重的是以认同为核心安全变量的跨国性“规范建构”与“制度建设”。而“和合主义”强调的是差异性认同和多样性和谐前提下的相互包容,承认不同事物之差异并将其统一在一个对立统一、相互依存的和合体中,并在不同事物融合吸收的过程中,取其长而克其短,使之达到最佳组合。(26)朱克侠、白明峰:“中国传统和合理念与当代和谐文化建设”,《宜宾学院学报》,2008年第3期,第56~59页。在全球认同危机时代下,以和合主义为统领的非传统安全研究,无论从历史、现实还是未来发展的角度,都将指向“万邦协同”“和而不同”的“和合共建”式的国家安全模式建构,它是解决“异质”状态中多元化冲突的最具价值的现实示范,为相关安全研究重新奠定了本体论与方法论基础,应当成为世界各国在国际交往中自觉遵循的价值尺度和理性准则。

(4)指涉对象:从高阶政治到低阶政治。长期以来,安全研究的学者们将国家政治安全与国际关系作为研究的主要对象,侧重于作为高阶政治的政治安全与主权安全,这种以国家为中心的安全研究深刻影响了人们的安全观。黄昭宇等指出,随着非传统安全问题的逐渐凸显,安全泛化的动向也越为明显。(27)黄昭宇、杨雪慧等:“国际安全的价值内涵与实践路径”,《国际关系学院学报》,2012年第5期,第86~92页。1994年《人类发展报告》首次引入“人的安全”概念,此后随着安全领域的不断扩展,非传统安全研究逐渐发展为更加关注低阶政治的一种形式即社会安全与人的安全,王逸舟教授早在非典肆虐时期就已阐明,非传统安全现象的出现模糊了高级政治与低级政治的界限、国家安全与社会安全的界限,人的安全应当获得更多制度性安排的庇护。(28)王逸舟:“‘非典’与非传统安全”,《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报》,2003年第4期,第23~25页。安全指涉对象的转变表面上是背离的,但具有其内在一致性。确保国家安全的最终目的是保证人的安全及社会安全,而人的安全及社会安全又是对国家安全的重要补充。

(5)安全形式:从个体安全到共享安全。全球化与“逆全球化”并存的特殊时代,传统安全问题与复杂多样的非传统安全问题相互交织使得人类逐渐陷入“普遍性威胁”与“生存性焦虑”的风险状态中。一方安全与否会直接或间接影响到其他国家的安全状态,人类逐渐形成一个安全体,只关注个体安全已不可能。余潇枫基于“优态共存”“和合主义”的理论范式论述了以“共享安全”为核心范畴的中国非传统安全研究视域,展示了中国学者关于安全建构的人文理想。“共享安全”从以全人类的共同价值为基础的“类哲学”与“类安全”引申而来,超越了传统以单个国家为中心的国际交往模式,以共同体的视角处理国家间关系与全球性安全问题,其基本内涵应当是“以人的生命为价值基点,以人类共和为价值原则,以互信合作为实现路径,以共赢共享为价值目标。”(29)余潇枫:“‘共享安全’:非传统安全的新范式”,《浙江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2期,第199-200页。共享安全不是仅依靠某个大国或某些组织就能实现的,还必须依靠世界各个国家体的共同努力和维护才能建构而成,因而要实现共享安全的首要前提还在于共担责任。(30)余潇枫:“共享安全:非传统安全研究的中国视域”,《国际安全研究》,2014年第1期,第4-34、157页。

第三,研究方法不断迭新。研究方法是学术研究的重要工具,也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整个研究领域的研究思路和创新性。一般来讲,人文社会科学常用的研究方法主要有文献调查法、文本分析法、观察法、思辨法、行为研究法、历史研究法、概念分析法、比较研究法、实证研究法、案例研究法、经验总结法等。以往研究大多是以定性研究为主,过分侧重于理论范式构建,采用的研究方法以规范性、思辨性研究为主,而较少能与不同场域的非传统安全现实境况相结合,实证性、案例性研究较少;举例论证、数据说明、浅层次比较研究较多,案例分析、模型论证较少,缺少论据支撑。

近年来,随着信息通讯科技的发展和大数据等先进技术的应用,非传统安全研究呈现多学科融合趋势,在研究方法上不断创新,如文献计量法、数据分析法、田野调查法等。廖丹子利用中国知网可视化功能对中国非传统安全研究近40年的演进进行了计量分析。(31)廖丹子:“中国非传统安全研究40年(1978-2017):脉络、意义与图景”。徐东波利用CiteSpace软件对近十年国家安全研究热点进行了综述分析。(32)徐东波:“近十年国家安全研究热点综述——基于CNKI的文献计量学分析”,《江南社会学院学报》,2017年第4期,第34~40页。赵修华、陈丙纯基于《江南社会学院学报》1999~2013年间数据对“国家安全”理论研究进行了评析。(33)赵修华、陈丙纯:“‘国家安全’理论研究现状评析——基于《江南社会学院学报》1999~2013年数据”,《现代国际关系》,2014年第4期,第47~55、62页。研究方法的创新为中国非传统安全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有利于推进非传统安全研究。

三、研究难题

较之于国外该领域研究的系统性和长期性,中国非传统安全研究起步晚、关注点不够全,需要持续努力才能再上新台阶,在当今时代条件下亟待应对一些难题。

其一,需要建立更加科学规范的理论体系。余潇枫(34)[英]巴里·布赞、余潇枫:“论非传统安全研究的理论架构”,《世界经济与政治》,2010年第1期,第113~133、157页。及李开盛、薛力(35)李开盛、薛力:“非传统安全理论:概念、流派与特征”,《国际政治研究》,2012年第2期,第93~107、9页。等都认为应当从安全边界与安全语境、安全的指涉对象与责任主体、安全的驱动力机制、安全的价值取向、安全的实现形式等对非传统安全理论进行规范。(1)关于安全边界与安全语境。中国关于非传统安全的边界界定有不同视角,尚没有形成统一定义,但从内涵与外延上似乎形成了学术“默契”,即非传统安全是相对传统安全而言的除战争军事以外的一切形式的安全问题,而国际上关于非传统安全边界却少有研究,大多数是关注于非传统安全的具体语境,如环境安全、粮食安全、恐怖主义等。在中国崛起的当今时代,中国可以在这一领域给予更多话语关注,可望为全球做出更大贡献。

(2)关于安全的指涉对象与责任主体。中国非传统安全既包括了国家层面安全,也上升至国际安全、全球安全,同时下移至社会安全与人的安全,且实行的是以政府为责任主导的安全观及安全战略。国际上非传统安全学派则对安全的指涉对象即谁的安全问题观点不一,如哥本哈根学派代表人物布赞主张将民族、文明、环境、公司、个体都纳入到安全分析的指涉对象中;批判理论代表人物沃克则认为安全的主体只能是民众。(36)刘中民、桑红:“西方国际关系理论视野中的非传统安全研究”,《世界经济与政治》,2004年第4期,第32~37、5页。实际上安全指涉对象应当既涵盖国家行为体,又包含非国家行为体。

(3)关于安全的“场域”与驱动力机制。“场域”是指“在每一社会空间中,由特定行动者相互关系网络所表现的各种社会力量和因素的综合体”。(37)艾喜荣:“话语与话语之外:安全化理论发展述略”,《世界经济与政治论坛》,2016年第6期,第51~69页。巴黎学派对“安全场域”与其社会政治和经济背景之间的关系研究做出了重要贡献,认为安全“场域”不是不变的,而是“施动者的位置及其影响决定于背景的状况、问题的性质和专业人员的权力斗争”。(38)Thierry Balzacq,“The Three Faces of Securitization:Political Agency,Audience and Context,” European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No.11, 2005,pp.171-201.非传统安全涉及经济、政治、文化等多个领域、多个国家,具有跨国性、多样性、复杂性的特点,且常与传统安全相互交织、相互转化,因而“大国政治”“事件”“技术”“学术争论”“制度化”以及“政治领袖”或“安全理论研究的引领者”等都是重要的安全驱动力。(39)[英]巴里·布赞、[丹麦]琳娜·汉森著,余潇枫译:《国际安全研究的演化》,浙江大学出版社,2011年。

其二,需要构建中国特色的话语体系。纵观近20年中国的非传统安全研究,不同机构和学者对此进行了大量理论探索。清华大学国际关系研究院刘江永提出“可持续安全论”,指出可持续安全是国家、地区乃至全球持续确保和平与安全的一种状态,提倡国家间实行非暴力多边主义。(40)刘江永:“论‘可持续安全战略’的建构——关于21世纪安全战略的哲学思考”,《世界经济与政治》,2004年第7期,第45~49、5页。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王逸舟提出“创造性介入论”,指出随着中国国力增强与国际地位的提升,中国应当以积极活跃的大国姿态与对国际事务更大参与的意识和手法,努力开掘国际外交事务圈的“中国特色”。(41)李欣:“《创造性介入:中国外交新取向》评介” ,《国际经济评论》,2011年第6期,第160页。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赵汀阳从中国古代“天下”概念出发提出以非排他性的共在原则为基础的“新天下体系论”,主张建立一套为了世界集体安全、具有普世价值的全球体系。(42)赵汀阳、李亚丽:“新游戏需要新体系”,《国际安全研究》,2015年第1期,第4~13、157页。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任晓提出“国际共生论”,主张以共生观念看待世界差异,在多元价值基础上求同存异,以共生求共存。浙江大学余潇枫基于哲学人格理论与国际关系伦理学研究,提出了以和合主义为思维逻辑的“优态共存”“共享安全”“广义安全论”等安全哲学新理念。即使如此,中国非传统安全理论研究仍有许多不足:学者与机构相互之间缺乏有效交流与合作,观点存在分歧,且成果不多,国际影响力有限,“中国特色”有待提升。

(1)基于安全与认同的理论建构。中国同样在非传统安全领域坚持走和平发展、互利共赢的道路,不同维度的理论建构基本上皆可归入基于传统中国文化的“和合主义”。西方则存在不同学派之争,如一直占据主导性地位的现实主义安全理论仍带有均势安全论、霸权安全论、地缘安全论等倾向,自由主义安全理论倡导复合相互依赖理论(基欧汉、约瑟夫·奈)、国际机制理论(鲁杰、斯蒂芬·克拉斯纳)、民主共生理论(鲁道夫·鲁美尔、迈克尔·多伊尔)等,建构主义安全理论则主张区域安全复合体(巴瑞·布赞)、文化认同原则(彼得·卡赞斯坦)等,认为观念、文化、认同和规范等因素是关键,其中的安全合作与文化认同理念与中国安全维护理念殊途同归。

(2)安全的价值导向与治理路径。中国非传统安全维护始终倡导以共同价值为基础、以人类命运共同体为中心,奉行和合共生、和平共处的伦理向度,而国际上超越国家本位的“全球主义”“世界主义”“地区主义”及以欧盟为样本的“后联邦主义”等虽然均有生命力,但其价值取向在很大程度上仍是以国家为中心,以本国利益为导向。从治理路径看,奥利·维夫提出了“安全化”概念后,(43)Ole Weaver, “Politics,Security,Theory”, Security Dialogue,Vol.42,2011,p.469.布赞对之进行了理论建构,(44)[英]巴瑞·布赞、[丹麦]奥利·维夫、[丹麦]迪·怀尔德著,朱宁译:《新安全论》,浙江人民出版社,2003年。继而哥本哈根学派开展了安全治理的“去安全化”路径探究。(45)Ole Weaver,“Securitization and Desecuritization,” On Security,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1995.西方学者纷纷加入,提出了与之相应的“非安全化”“反安全化”等概念。亚洲学者结合亚洲语境对安全化理论进行了反思与深化,提出了安全治理中的安全化行为体理论。(46)[新加坡]梅利·卡拉贝若·安东尼、[新加坡]拉尔夫·埃莫斯、[美]阿米塔夫·阿查亚著,段青编译:《安全化困境:亚洲的视角》,浙江大学出版社,2010年。余潇枫提出“选择性安全化”与“去安全化”以拓展安全化理论,并研究了“非传统安全共同体”“人类核安全命运共同体”“质量安全共同体”等具体治理路径。(47)余潇枫、谢贵平:“‘选择性’再建构:安全化理论的新拓展”,《世界经济与政治》,2015年第9期,第104~121、159~160页。

其三,需要进一步将理论与现实相结合,以便更好地服务于全球化时代的和平发展与安全保障。实证性研究亟待加强,研究方法要与时俱进。现有研究多为规范性研究,过分推崇传统的理论“范式”构建,而缺乏与不同场域的非传统安全现实境况相结合,实证性研究较少;在研究方法上,大多数为思辨性研究,缺少论据支撑。随着传统安全问题的异化与新型危机形态的出现,非传统安全理论的实践路径尚不明晰,促成思想落地已经成为最大难题。同时,安全认知渠道需要拓宽,安全认知手段需要多样化,以利于安全研判的精准化。非传统安全种类繁多,外延宽广,且具有隐蔽性和复杂性,现有安全认知多是基于政治、外交、经济等传统手段。随着社会问题的复杂化,各式各样的新型非传统安全威胁逐渐显现,这要求我们要与时俱进,利用现代信息技术进行科学、精准的安全认知与安全研判。

四、研究前景

在全球化深入推进、非传统安全问题凸显的时代背景下,中国国力日益增强,国际话语权不断提升,面临的安全风险随之增加。同时,信息通讯技术尤其是物联网、移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兴技术的出现与爆炸式发展应用,对于辨识、规避与解决安全问题提出更大的挑战,也创造了更多机遇。基于此,未来的中国非传统安全研究可望突出中国视角和中国特色,进而在理论体系化、工作制度化和研判科学化方面做出更多成绩和更大贡献。

首先,中国特色的安全理论体系化。在非传统安全认识论方面,要加快构建完善的非传统安全理论范式,凸显中国特色话语体系。目前中国非传统安全理论成果主要有“可持续安全论(刘江永)”“创造性介入论(王逸舟)”“新天下体系论(赵汀阳)”“国际共生论(任晓)”“和合主义与共享安全论(余潇枫)”等。在非传统安全理论建构上,既要学习西方非传统安全理论,也要注意分析其客观上形成的政治目的或背后隐藏着的政治企图,不能盲从,以防文化渗透。此外,中国非传统安全研究也应当推动跨学科交流、促进机构与作者合作、抓住研究热点、把握发展趋势,积极促进非传统安全理论研究的不断深化与完善,其重要意义在于促进人类安全观念从传统到非传统、从自助到合作的转变。因而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非传统安全理论研究范式,促进非传统安全观念的普遍认同,加快非传统安全研究由行动自觉到理论自觉的转变以重塑安全文明,应当成为非传统安全研究未来的努力方向。

其次,安全实践制度化。在非传统安全问题方面,要与国家应急管理相结合,结合新时代背景下具体应用领域,构建一套实践工作体系以促进非传统安全思想落地。非传统威胁具有主体模糊性、成因隐蔽性、形态复杂性及场域跨国性等特征,针对特定时空下的不同类型非传统安全问题研究可以有针对性地提出应对方略。目前国内研究主要将非传统安全划分为多源性、外源性、双源性及内源性四种类型,应对不同类型的非传统安全危机应当结合威胁的内在机理与外在危害程度而采用不同的危机处理模式。此外,非传统安全理论深化应当在促进“一带一路”建设、“智慧城市”建设、“互联网+”发展、“非传统战争”消解、“社区安全”构建、“网络安全”维护、“信息安全”保障等新兴热点领域中发挥应有的价值引导作用。

再次,安全研判科学化。在非传统安全研究方法论方面,要充分利用现代信息技术手段丰富非传统安全研究内涵,以为安全研判提供强有力的技术支持与科学手段。当前,非传统安全威胁大多具有隐蔽性和复杂性,其应对策略除政治、经济、外交、法律等传统手段外,现代信息技术的迅猛发展如大数据监测预警技术、人工智能技术、云计算技术、新媒体技术、安全监测与风险防控技术等新兴手段能够为非传统安全研究提供便捷有力的技术支撑。需要注意的是,新技术应用的不断深入容易带来新的非传统安全隐患,如大数据分析带来的信息安全问题、人工智能武器带来的传统威胁等,因而要将其应用纳入科学、规范和法制的框架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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