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激流忆《滇池》

2019-08-30 09:03李霁宇
滇池 2019年8期
关键词:滇池刊物栏目

《滇池》已创刊40年了!

从1985年到2005年,我有幸加盟《滇池》编辑部,见证了其中20年的风风雨雨,在岁月激流中摸爬滚打,在呛水中学会游泳,随潮流一泻千里,一晃便到了离水上岸的那天。

上世纪 80年代是一个草长莺飞的释放年代,是一个冰雪消融解冻的年代,是一个宽松包容可以试错的年代。这样,办刊人可以穷尽自己的想象自己的方式自己的理解自己的创意办刊。我曾经为《滇池》创刊二十周年写过一篇《滇池二十年》的文章,若干年后又写过一篇《打捞记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昆明文学活动札记》。回忆往昔,这些老师和编辑的面影在眼前闪现。洛汀、李光琦、王伟、赵克雯、杨明渊、王定明、刘祖培、米思及、李必雨、李敦伟、吴慧泉等成了我的同事,我同黎泉是后期才去的,那时还有罗建琳、傅杰、张倩等,接着调入了张庆国、陈约红、王坤红等。那时是一个兵强马壮、人才济济的年代。

1980年代初期,《滇池》率先在刊物上发表了通俗文学,为文学的发展探索了一条新路,刊物迎来了最初的辉煌。这时,《滇池》的诗歌倡导红土高原诗歌,在全国打出了红土诗派的旗帜。《滇池》先后在大理、红河、保山、巍山、玉溪、曲靖等多地举办了多种形式的改稿班和讲课辅导班。1983年,《滇池》开办了全省第一次诗会。1984年,举办了全省最初的作品改稿班。1985年,同《青春》联办了笔会,邀请了丁玲、刘心武等著名作家到昆讲课。1986年,编发“昆明青年作者作品小辑”。1987年,编发了有影响的“武大作家班作品小辑”。1988年庆祝创刊 100期时,楚图南、王蒙、荒煤、严文井、冯牧、陆文夫、刘心武、蒋子龙、陈伯吹、冯骥才、徐怀中、白桦等 20多名知名作家写来了贺辞,李国文、汪曾祺、王安忆、邵燕祥等名家寄来了佳作,全国 200多名作家寄来了祝贺的签名。1990年,办起了全省第一家刊授学院。同年,《滇池》发起了全国最早的期刊联谊会,在昆明的江川抚仙湖举办首届《青年作家》《花溪》《滇池》的联谊会。这个联谊会后来发展成全国性的期刊交流会。进入 90年代,《滇池》新辟了有新意的新栏目,其中“边地小说”栏目的开创,为云南边地小说的创作揭开了新的一页。同期,筹办出版了第一辑“滇池丛书”。1991年 12月,同《当代》联合在昆明召开了“当代组稿会”。这些组稿会,起到交流信息,加强联系,增進感情,为云南的作品走向全国打好基础。1992年,《滇池》积极策划参与了云南省文学期刊的联系会,是发起人之一。1995年,组织策划全国 200多名知名作家为《滇池》改版亲笔签名。在签名中,德高望重的巴金和冰心也寄来了他(她)们的亲笔签名,寄托了文学前辈对《滇池》的厚望。1996年,在玉溪举办了“96云南文学新人笔会”,《当代》《小说》的常振家、洪清波和赵日升主编参加了这次笔会。1997年,同巍山文联联办“巍山笔会”,《小说月报》《美文》《青年作家》参会。1997年,《滇池》策划了“全国短篇小说精品展”“云南作品题材展”“文学批判”三个黄金栏目。1997年 8月,在白沙河召开“当代文学批评研讨会”。1999年,编发 “《滇池》创刊 20周年专号”,组织了全国 20多个刊物的贺电贺信和全国 200多名作家签名。1999年 8月,牵头策划召开了首届中国西部文学期刊主编年会,西部的《美文》《星星》《青年作家》《红岩》《三月三》《西南军事文学》以及《当代》《小说月报》《花城》等 19个刊物的主编、编辑云集昆明,知名作家贾平凹、杨牧、雁宁、李锐、张新泉、凡一平也到会。西部各刊交流了西部文学生存发展的经验。2003年 12月,《滇池》在文联没有拨经费的情况下,千方百计创办了首届“滇池文学奖”。

以上流水账般的大事记是《滇池》留下的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脚印。这是我们亲历的印记,其中的经历坎坎坷坷,升沉起伏,那些细节却永远生动鲜活,在记忆中长存。对于我们这一辈人来说,这几乎是生命中的一部分,不思量,自难忘啊!

我当了十一年的主编,回头审视办刊的得失,当时就是忙忙碌碌,一期接一期,来不及总结和细细打量。那些年,纯文学期刊已面临着困境。许多期刊都在苦苦探索自身的出路。不能指望国家财政补贴的长久支持,不能指望作家的水准神助般提高,不能指望读者文学情结的复归,不能指望商品社会对文学的另眼青睐,也不能指望期刊的现存体制和机制在短期内有更多更大的改变和改善。那时期,我记得各有各的办法,比如:领导支持(如《山花》),或财团协办(如《东海》),或以“多”养文(如《海燕》),或名家战略(如《收获》),或改名(如《芒种》),或改版(如《青年作家》),或扩容,或重奖(如《大家》),或固守一种品格(如《当代》《十月》《花城》),或打出一面帜号推出一个主张(如《上海文学》《钟山》),等等,都不失为一种出路。但从刊物自身的运作上,各个刊物的情况迥异,我们只能在自身现有的条件下,走自己的路。

这期间,我们设想改版,就是改变纯文学的方针,走纪实文学的路子。但刚开始运作就失败了。主要责任在我,于是做了半年的反省和检讨。

痛定思痛,我们回到纯文学的定位,1997年起,我们刊物运作,以推出“黄金栏目”来带动支撑刊物的发展。当时推的是三个“黄金栏目”。一是“全国短篇小说精品展”,按篇计酬,每篇千元。咬咬牙,把有限的经费花在刀刃上,以呼唤精品。现时的状况是平庸的稿子居多,对于精品的关注还流于空泛的号召。我们切实地激励精品,应该说这种“倾斜”是真诚的、实际的、有实际意义的。如果真有几篇精品在刊物刊出,即便刊物的整体水准不高,它同样可以声名远播。因为人们评估一件事物,总是以它的金字塔塔尖来作为参照系的。在精品推出的同时,刊物本身的知名度就在其中了。《滇池》是一个地方刊物,又地处边陲,它要在全国造成影响,举步维艰。这个“黄金栏目”的开设,是刊物面向全国,与全国文坛同步接轨的依托和契机。

另一个“黄金栏目”是“云南题材作品展”。这是刊物地方特色的展示和张扬。《滇池》是云南的刊物,除了它理所当然的义务外,它理当有一种有别于别刊的特色。都市文学,青年文学,女性文学,热点文学,纪实文学,通俗文学,新潮文学,先锋文学,都非我刊所长。而云南题材恰恰是最具吸引力并无法替代的,这样的作品就会是独特的,有意义的。何况通过这一栏目,我们可以吸引并联系许多同云南有感情有渊源的作家,刊物也同时走向了全国。刊物的本位和它的外延的结合,是这个栏目“一箭双雕”的初衷和“借力发功”的特色。

还有一个“黄金栏目”是“文学批判”,首开“揭短”的文学的批判。那时我们面临着文学评论被阉割的如下场景:廉价的桂冠,动听的颂辞,拔苗助长的理论,不着边际的侃爷的闲聊,隔靴挠痒的温柔,和遵命应时的应酬之作,文学评论的阳萎使它成了可有可无无关痛痒的摆设。我们想一扫这种不愿不敢批评的不正之风。只说“坏话”不说“好话”、刺刀见红的批判文风,也许可以独树一帜,让作家感到一次刻骨铭心的刺痛,为繁荣文学、重构正常的文学批评格局作出一点贡献。实际上我们在筹备这个栏目时,就已遇到了麻烦:作家不愿被“批”,評论家不敢去“批”。文学批判处于两难处境。我们下决心对全国和云南省各 10位作家的作品进行了文学“批判”。栏目受到《文艺报》和中央电视台的关注,中央电视台在8月12日的“文化视点”中,邀主编李霁宇和评论家宋家宏进京,录制并播出了一期节目。这个栏目的开设引起了全国及省内各报刊的广泛关注,20多家报刊作了专门的相关报道。

刊物运作的路子还很多。设置重点栏目只是其中一种。那时还有《小说家》的“擂台赛”,《作家》等刊的“联网四重奏”。通常惯用的还有征文方式,类似《中国作家》的“我与云南”、《小说界》的“上海人的一日”;亦有小辑方式,如《芙蓉》的作家群(以省为单位)作品小辑;以及“××杯”征文奖,等等。或以人分,或以类别,或以体裁题材集辑。刊物的运作有多种可能性。我刊过去数年中还曾设过“边地小说”专栏,1996年又推出“云南文学新人作品展”,都取得了较好的效果。

综上所述也仅是我们自己的一点有限经验。

显而易见,这些操作不能一劳永逸,它必须更新和变化,才能适应不断多变的阅读潮流,满足读者喜新厌旧的阅读心态。拓宽思路,频出绝招,是各个刊物的努力方向。

上面只说了栏目的创设,除了刊物本身的改进和设计外,刊物办班,刊授,评奖,讲课,请进来,走出去,举办各种笔会,讲座,诗会,阅读会,朗诵会以及开办各种内容和形式的联谊活动,扩大交流的方式方法,都是办刊的可选项。一句话,不能关门办刊,刊物毕竟是园地,是桥梁,是纽带,是平台,是周遭生活的一部分。它必须是鲜活的,生动的。

2005年我退休离开了《滇池》。其后的日子一直关注着《滇池》的发展和变化。

这些年来《滇池》越办越大气、精美,有刊中刊,有诗卷诗刊,有新的版面安排,有一些很有深度的访谈,以及打破传统小说、散文、诗歌、评论四大版块的栏目设置和文体创新的开设。在版式及装帧上也更为整洁规范精致。这完全得益于后继者的用心和智慧。我原有的同事也陆陆续续地退休离开《滇池》了,新的编辑同仁面对更为严峻的商品社会的现实,坚守文学的理念并使之生活在我们的生活中,相信他们会做得比我们更好更自觉并有更新更好的创意!

祝愿《滇池》越办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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